第一百零五章:密談
樹榦上確實有個洞,一直到達樹底,彷彿對著它說話都有回聲一樣。
林清越那個時候還沒和林青則和林傾城那麼親近,便一個人晚上跑這裡來,撿了石子,在上面劃上幾個字的痕迹,然後扔到裡面,將耳朵貼到洞口,聽著石子從裡面傳來的回聲。
百里洛川靠在那裡,心彷彿被細細的揉了一把,他道:「我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看不見,聽不見。」
林清越想起他身體,問:「很小的時候嗎?」
百里洛川點了點頭:「是呀……很小很小的時候。」
天地混沌,萬物無聲。
林清越的心被刺了一下,她無法想象一個人在既不能可看也無法聽的感覺里生活。
百里洛川笑了一下:「其實,還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現在能看到就好了。」
林清越看著他:「你放心,以後會一直看得見聽得見的。」
百里洛川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好呀。」
所謂看得見,聽得見。
不過是只想看見一個人的笑,聽到一個人的聲音罷了。
星光一束束落到眼睛上,明明沒有溫度,然而在這寒涼的夜裡卻有了淡淡的暖意。
風吹得更大了些,兩個人靠在那裡,很久都沒有說話,百里洛川突然輕輕的開口:「清越,其實我是……」
他說著看向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女已經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他笑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披風扯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涼薄的月光下,少女的臉上也彷彿披上了一層光,細膩的彷彿一擦便能起一層沫兒。
他靜靜的看著她,落到她垂落在旁邊的手上,然後伸過去,輕輕的,一點點,將她的手瓦入自己的掌心。
阿蓁。
你早就忘記這個名字了吧。
可是,我記得就好。
晚風徐來,歲月綿長,人生在世,萬物同歸。
*
林清越也不過小小的睡了會兒,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見百里洛川坐在旁邊,正拿著一個小石頭,往樹洞裡面塞,然而將耳朵貼到那處樹洞,幽深的傳來掉落的聲音。
林清越看著自己身上披著的披風,又看看他閉眼傾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學她?
「你也在扔呀?」林清越問。
百里洛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聲。
林清越找了找,竟然在樹枝上撿到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一個小石頭,她笑眯眯的道:「我要許個心愿。」
她掏出匕首,在上面小石子上劃下一行小字。
「願余崖餘生所見最美,所聽最美。」
她合在手心,然後擋住不讓他看見,便也扔了下去:「好啦,許願的時候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看見的就不靈啦。」
石子落入樹洞,她開心的笑了起來:「走吧。」
兩個人這才下了樹,往家裡走去。
到了門口,二人分離,林清越回到屋子裡,才想起披風沒有還。
算了,改日吧。
她將披風掛在一旁。
月白色的披風在那裡樸素清冷。
林清越看著那一抹月白色,腦海里不由浮現起那個人,一時之間,有什麼影子抓也抓不住。
不過是衣服顏色相似罷了。
*
繁華散去,皇宮內也是一片安靜。
楚元帝坐在龍椅上,將手裡的摺子翻開。
上面是百里洛川的行軍路程,後天,就回來了。
他將摺子放下,看向靜安后:「皇后,外人皆傳林家二姐妹是個平庸之輩,也只是前些日子莫名其妙成為了浮雲山人的徒弟有些意思,而且在之前的試靈台上打敗了舞陽郡主,但是據在場的人看,林清越確實是投機取巧不過險勝,連皮毛都沒有進入。依你看,這個丫頭到底是真是假?」
靜安后道:「今日大殿之上,林清越看起來像是絲毫沉不住氣,若真是這樣,那也沒有什麼。」
楚元帝道:「川兒的心思,真的是讓人難以猜測呀。」
靜安后笑了笑,替楚元帝端上一杯茶:「他,也不過是您手上被折翼的囚鳥,翻不起風浪的。」
楚元帝瘦削的臉上抖起兩塊橫肉:「人心呀,本來就是這個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今日赫連春風的事情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還是他真的動了凡心,剛剛送來的摺子里,他竟然要求在他回城的五天便準備好婚事。」
「哦?」靜安後有些詫異,「如此著急?」
楚元帝嘆道:「如果他真的是為了避嫌和顯示自己毫無爭奪皇位的心而做出這樣的決定的話,反而更不讓人放心呀。」
靜安后沉默了一下:「那麼陛下您的意思是……」
手裡的刀,太快了不行,太鈍了,又會讓人覺得藏鋒。
楚元帝搖了搖頭:「再等等吧,畢竟,這孩子小的時候對我也很親。至於和林清越的婚事,依了他便是。明日安排好。」
皇權之下,皆為殺戮。
*
第二日林清越醒來,正在院子里看著那本古字書,百里洛川拿著一包東西走了來。
林清越抬起眼看他。
迎著清晨陽光的少年別樣的美好。
林清越對他打了個招呼,將清水給她倒上:「早上好,余崖。」
經過昨晚以後,兩個人之間愈發的自如。
林清越即便對這個少年有好感,但是也僅僅是好感而已,她止步於朋友,絕不對越雷池一步。
「余崖」二字傳入百里洛川耳朵里,他的眼眸瞬間深了深,他壓下自己彎起的嘴角,似乎又變得有些靦腆了。
他將手裡的包袱遞過去:「這是,你的伯母給我的。」
林清越眉頭微微一皺。
她實在不想將百里洛川和那個人扯上什麼關係,那樣的人,觸碰到他,似乎都覺得是褻瀆。
她一邊打開包袱一邊聽百里洛川說:「這是她給我的,說您以前……以前有不好的事,還要我污衊你……」
林清越看到裡面顧南瑄的畫像的時候便明白過來了,百里洛川的話她也聽明白了,她將畫像隨手扔在那裡,石桌上還有露珠,那宣紙一沾便濕了,林清越主也沒注意。
百里洛川看著那沾了水的畫像,嘴角不動聲色的勾了勾。
林清越正想叫他不必在意,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明苑突然又打開門跑了進來:「小姐小姐,不好了。」
不好了?
哪兒不好了?
這慌慌張張的丫頭。
明苑喘了一口氣:「我看到,給你送嫁衣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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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上學,又是開學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