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年,林清越和百里洛川在霜風洞內前行了三年。
林清越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她只是在不斷的向前。
身體被霜凍風割,露出森森白骨,又凝結一片白霜,只要稍微一碰便會帶著骨肉掉落下來,剛開始的時候是劇痛的,忍耐的汗水如雨一般的滾落,但是到了後來,身體所能承受的疼痛越來越大,她很分明的感受到,帝江血在自己的身體里融合的更加的完美了。
身體不斷的被毀掉再生,一次又一次,速度越來越快,到了後面,幾乎身體剛剛被那強勁的霜風所摧毀,整個人便開始新的重建。
她和百里洛川一直追尋著那點所謂星光而去。
只有追尋才是唯一的道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到達了霜風洞從未有過的領域。
不再狹小,而是廣闊,從那一線狹小的洞口踏出來,迎面的風又輕又暖,天地一片空曠,他們在洞里所見的那一顆星星不過是滄海一粟,整片天地,都是閃爍的星光。
恍惚間,林清越以為自己來到了大星海。
就像當初那樣。
但是當時是她的靈識穿過那片世界,但是現在,卻是自己真實的身體。
整個世界,瑰麗華美的像是一個夢境。
她看著天上的星辰,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一絲異樣,彷彿有一條線沿著自己的骨骼蔓延而來,那縷線有點微微疼,也有點微微的冷,似乎是剛剛進入霜風洞的感覺。
但是她沒有在意,她只是將所有的心神落到眼前的星海。
百里洛川看著她問:「美嗎?」
林清越點了點頭,笑了笑:「很美。」
百里洛川的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它們都屬於你。」
你想讓它們生便生,想讓它們死便死。
林清越聽了,搖了搖頭:「它們都不屬於,它們屬於每一個看到他們的人。」
百里洛川笑而不語。
而在這個時候,林清越突然感覺到那條線開始越來越朝著自己的腦袋侵入,剛開始那種微末的冷和痛也變得越來越劇烈,幾乎讓她到了受不了的地步。
她分明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里鑽出來。
之前從霜風洞里出來,她以為自己的身體在那樣長的鍛造已經可以承受一切的痛和冷了,但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遠遠不能和預想中的相比。
百里洛川抬起手,落到她的肩上,林清越想要躲一下,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躲開。
百里洛川的目光沉沉的落到她的身上:「很痛吧。」
林清越笑眯眯的搖了搖頭:「還好。」
「還好」這兩個字一冒出來,百里洛川的眼神一深,他落到林清越肩上的力量一重,但是瞬間便一收。
他頓了頓,道:「這個星輝界重疊了兩個世界,一個是原本的星輝界,一個是神菩老祖的一葉一菩提。而所謂的霜風洞里,凝結了黑風和血霜,你現在身體里應該感覺到極其冷和極其痛,都是因為這兩個在緩慢的凝結,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星空混沌地讓它完全的被你的所征服。可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一花一世界里的雷電是迅疾,那麼這個代表的就是長久。」
林清越一聽,眼睛一亮:「怎麼做?」
百里洛川的手落到她的肩上,林清越便覺得一股非常溫和的力量竄入了自己的身體里,那種劇痛和巨冷的感覺稍微好點了。
百里洛川道:「坐於地下,引導那個東西,讓它能夠隨意的在你的身體里轉動。」
林清越一聽,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她立即收拾心神,去感受那種力量,然後,找到那條線,去指引它。
可惜她身體里的那條線彷彿暴虐的獅子一樣,根本不想被征服,林清越想要一次次牽引它在自己的身體里遊動,但是那條線在她的身體里橫衝直撞,一遍遍想要撞破她的身體,要不是林清越的身體里有同樣暴虐的帝江血,恐怕現在她的身體已經被撞得千瘡百孔。
但是即便這樣,那種劇烈的疼痛也是從未有過。
她緊緊的咬著牙關,身體里那種迎難而上的感覺又出來了!
她像是在訓練一匹脫韁的野馬!
越痛,她嘴角的笑意便越深。
百里洛川的手依然輕輕的落在少女的肩上,他能夠感受到她身體里三股力量的撕扯,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嘴角上,眼神越來越深。
他的手指落到少女的額角上,輕輕的擦過她的汗,眼神幽深。
他甚至,連幫忙也沒有辦法。
林清越已經完全陷入那場征服中,整個人的神魂都是混沌的,她的身體便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她的靈識在那片草原上,和黑風和血霜這兩股力量廝殺。
但是她在廝殺的時候,心底卻又是完全的放心。
彷彿身邊有什麼讓她感覺到安心。,就像這片草原上不落的太陽一樣。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身邊立著的人嘆息了一聲,一隻微涼的手落到她的額角,帶著深深的說不出的愛憐,他似乎在問她,又似乎在低聲的自言自語。
「阿蓁,我該如何讓你在我面前敞開心扉?讓你有痛就痛呼出聲,有笑就大笑出聲……」
阿蓁?阿蓁是誰?
林清越迷迷糊糊,腦海里什麼都不明白,只是被這兩個字狠狠的蟄了一下。
應該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天上的星光落滿少女的身體,她在呼吸間,靈氣源源不斷的湧入她的身體,彷彿所有的星星都在呼吸。
百里洛川站在她的身邊,彷彿已經守候了她很久很久的時間。
漸漸的,時間在這裡流逝,少女的身上因為寒氣凝結了一層厚厚的霜,那層厚厚的霜漸漸的蔓延,慢慢的,一點點包裹住她周圍的所有。
百里洛川也變成了一片白。
天上星辰閃爍,地下一片白茫茫,兩個人彷彿兩個雪人一樣在這片混沌之地。
似乎過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白霜蔓延到目光的盡頭,兩個人都似乎進入了冰凍的狀態,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地下那無邊無際的白霜開始漸漸的融化。
然後,天地間起了肆掠的狂風,彷彿要將人吹成骨頭架子。
風越來越凄厲,幾乎要將整個地面都掀開。
但是似乎又過了很長很長時間,風漸漸的停了,白霜漸漸的收縮,到了最後,只剩下少女和男子的身上一點。
但是過不了多久,微冷的風又變成了暖風,彷彿一吹就可以讓世界開滿鮮花,兩個人身上的白霜也慢慢的消失。
等到所有的一切回歸到平靜的時候,林清越的耳朵動了動。
首先恢復的是聽覺,她發現自己的靈識彷彿又到了另外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很奇妙,然後,隔著一片混沌,她聽到了許多聲音。
她聽到了星輝界被封的聲音,聽到了林傾城和林青則等她談論她的聲音,聽到肆掠在土地上的瘟疫讓無數人家破人亡的哭聲,聽到了浮雲山人連雞腿都啃不下去的嘆息聲……
這三年的時間在她的耳邊化為一道道殘影,太快了,快到很多她都沒有看到,直到最後,她聽到飛鳶被擊落的聲音,聽到了赫連宗正和赫連端木的聲音,還有,那句「謝聽瀾——受死」!
謝聽瀾?受死?!
謝聽瀾怎麼可能受死呢?!
她還沒有將所有的討回來,還沒有將所有的恩怨給了斷,怎麼可能讓他去送死呢?!
她猛地睜開眼睛,毫無顧忌,對著星光那頭,開口:「謝聽瀾!是我的!」
謝聽瀾,是她的!
要殺要剮,也是她先來的!
她看著面前閃爍的星辰,看向一顆,心念一動,瞬間,那顆星子炸開!
被封閉的星輝界,在瞬間摧毀!
「哄——」
*
前所未有的亮光將陵城的黑夜變成了白天。
那樣璀璨的光芒,彷彿是天上的星星在掌中捏碎,從天際洋洋洒洒的落下。
林清越的聲音穿越黑暗,砸入整個陵城。
聽到這個聲音,首先笑起來的是林傾城和林青則,兩姐妹的眼底閃過一絲淚意,然而瞬間,卻又將這淚意隱藏,變成更大的笑意。
她們知道,她終會回來!
所以,一個月也好,三年也好,她們從來沒有任何的疑惑。
明苑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哭了起來:「哇哇哇——是小姐!是小姐!」
謝聽瀾站在飛鳶上,只覺得這幾個字鑽入自己的腦海,帶起心神的一陣陣激蕩!
這個語調!
這個聲音!
一瞬間,被湮滅的前塵往事瞬間席捲而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想起那個想方設法掙錢想為他治好腿的少女,想起那個默默打工給他湊學費的少女。
但是……
腦海里彷彿又有一道更加強烈的命令阻止他想下去,那是比這些親情更加重要的東西。
他抬起頭,神色冷淡,眼底再無任何的悲喜。
他也只是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那道聲音的來處。
那道聲音,竟然是來自天上。
那是一道和現在這種糟糕的情況完全不同的聲音,它是充滿希望和生機的,帶著一種隨意。
只有一次次征服困難的人才有的那種洒脫和自信。
很多人不知道這個聲音,但是所有人的心裡都在吶喊著。
漫天的光芒下,赫連宗正和赫連端木皺著眉頭,抬起頭。
是誰?!
赫連宗正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謝聽瀾是你的?你是謝聽瀾的什麼人?有本事你就將它從我的炮筒下解救出來呀!」
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和戰鳶這數百隻炮筒相比。
他冷笑著,直接一個黑火藥就朝著謝聽瀾轟炸去!
猩紅的光點劃過所有人的眼眸。
就在那個黑火藥即將撞擊上那隻飛鳶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上方掉落。
然後,那個黑影一揮。
頓時,那個黑火藥接觸到那個黑影一顫,接著在半空中炸裂!
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過,你們想要殺謝聽瀾,先問過我。」
然後,一個身影彷彿虛空中出現的一顆流星,瞬間降落。
她落地。
天上的星光仍然在慢慢的落下。
她的眼睛很明亮,身形很纖細,但是不知道,從她的身上,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那種可以衝擊一切的力量。
她站在那裡,天上的那個巨大的黑影慢慢的落下,越來越小,在少女的手心,變成了一個鎚子,然後鎚子又一變,變成了一把鑰匙,被少女收回自己的衣服里。
林清越發現時間竟然過了三年,這三年,她的頭髮似乎更長了,有些不方便,於是她毫不猶豫的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匕首,準備將自己的頭髮給割斷才和赫連宗正和赫連端木說話。
但是她正準備割斷,百里洛川的聲音響了起來:「慢著。」
他的聲音極其好聽,彷彿將整個天地的肅殺和倉皇給擾亂。
楚元帝的眼睛猛地一縮。
他沒有聽出林清越的聲音,但是,他聽出了百里洛川的聲音。
他們竟然沒有死!
三年了,他們竟然還活得好好的!
曾經他用整個陵城的力量來封鎖整個星輝界,但是今天,陵城已經在兩隻戰鳶的摧毀下力量崩塌,竟然讓他們逃出來了!
一時之間,楚元帝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是慶幸或者是遺憾。
但是他不知道,當他們睜開眼睛的剎那,哪怕整個陵城完好無缺,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出來的腳步。
一個月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林清越的身邊。
不知道是誰喜極而泣般的喊了一聲:「九皇子!」
遠遠近近的人們次第呼喊著這個聲音,彷彿這三個字就能撫平一切。
這三年,所有的傳言都說九皇子在星輝界里出了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對這個猜測越發的相信,但是現在,他出來了!
醫術無雙的九皇子,還有,他們的瘟疫……
所有人的淚水都開始止不住。
然而百里洛川的身影不過一顯,天上那被捏碎的星光便消失了,再也看不清。
百里洛川從林清越的手裡拿下那匕首:「我來。」
他根本不給林清越任何拒絕的機會,便伸出手,落到少女長長了好一截的發上,林清越以為他要幫她割斷長長的髮絲,但是他的手卻靈活的一挽,將她的長發挽了起來。
「這樣很好。」百里洛川道。
林清越不知道說什麼,她有些故意忽略掉其中的說不出的情誼。
赫連宗正和赫連端木顯然也知道星輝界被封閉,百里洛川等人再也沒有出來的秘聞,但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們竟然出來了。
他們兩個人顯然也聽過邊塞上百里洛川的名頭,但是他們兩個是老將,百里洛川那七年在邊塞,也不過小打小鬧,所以根本沒有將他看在眼底。
端木宗正冷冷的道:「百里洛川?楚國九皇子?聽說我們的春風公主有些喜歡你。」
百里洛川非常直白的道:「我不喜歡她。」
連抱歉都欠奉。
端木宗正的臉色一壓,冷笑道:「那麼就可惜了,本來還想給你留個全屍,但是現在,已經遲了。」
他說著,將炮筒轉而對向了林清越和百里洛川。
方圓數十丈的龐然大物,兩個人在那炮筒下,就像是兩隻小螞蟻,根本不值一提。
百里洛川將林清越一拉,然後落到了謝聽瀾的飛鳶上。
謝聽瀾冷淡的看著二人,然後將飛鳶的門打開。
百里洛川道:「你試試從他的靈識里接管這隻飛鳶。」
林清越有些懵懂,但是依著將自己的靈識探了過去,謝聽瀾的靈識瞬間一收,林清越便覺得自己的靈識沉甸甸的落在了飛鳶的每個角落。
在瞬間,她感覺到周圍的東西都十倍靈敏的放大在自己的腦海里,半空中那些廣闊蒼茫瞬間襲來,視線越發的廣闊。
她瞬間覺得自己的腦袋上了枷鎖,但是靈識的觸碰卻愈發的清晰,她發現,以前的一縷風如果吹來最多只是讓皮膚有感覺,但是現在,一縷風吹在飛鳶上,她都能感覺到吹到了自己的腦袋裡,切割著她的神經。
彷彿自己腦海的一切,都坦誠在天地間。
她有點沒有適應過來,飛鳶劇烈的搖擺。
謝聽瀾徹底的退出,看了林清越一眼,然後低頭,提起自己的雞,轉身就輕飄飄的從飛鳶上落下。
他全程都沒有多看林清越一眼,只是在和百里洛川擦肩而過的時候,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侵入了他,他的腳步一頓,看著百里洛川。
謝聽瀾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有種想要靠近和臣服的信號,他的心底頓時一驚,急忙一退,然後迅速從百里洛川的身邊離開。
百里洛川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光。
而在這個時候,赫連宗正已經好整以暇的而看著林清越控制下那搖晃得劇烈的飛鳶,口氣裡帶了一絲嘲諷:「是九皇子駕駛的飛鳶嗎?就這樣的水平和能力,你們還不如不出來。我覺得,相比於你們,殺死謝聽瀾更有趣些。」
他的話音剛落,那隻飛鳶穩住了。
林清越睜開眼。
百里洛川站在了她的身邊。
他道:「將你的靈識分一半給我。」
林清越頓了頓,然後撤出一半給他。
一般人根本不敢這麼干,哪怕是浮雲山人,除非二者的靈識強度一模一樣,否則兩者共同駕駛著一隻飛鳶或者戰鳶,那麼最後的結果無疑會讓實力較弱的人傾覆。
但是林清越不知道,自然而然給了百里洛川一半,百里洛川極其輕易的接管過,和林清越合二為一。
林清越有些不自在,這種感覺太親密了,哪怕是身體上的接觸也比不了。
她努力使自己忽略掉那種癢到自己的靈魂里的感覺。
而在這個時候,不耐煩的赫連宗正已經將一個炮筒對準了林清越。
或者是因為林清越剛才的表現,讓他覺得一個炮筒已經足夠了。
猩紅的光射向飛鳶。
眾人幾乎不敢睜眼去看。
飛鳶仍然一動不動。
而在飛鳶內,百里洛川看著飛過來的黑火藥,還好整以暇的對林清越講解了一下這些軌跡和射擊方法,當黑火藥飛到什麼點的時候它的力量最強也最弱,只要在最強最弱的那個交匯點上出擊,幾乎根本不會花費力氣就會將它消滅。
「懂了嗎?」百里洛川問。
林清越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黑火藥只差兩米就會落到飛鳶上,人們連驚呼聲都無法發出,赫連宗正正想譏誚的開口,然而在這個時候,那飛鳶一閃,竟然輕快的躲了開去!
太!太虧了吧!
這是什麼見鬼的速度?!
都那麼近了都還躲得開?
人們看著飛鳶躲開,懸起的一顆心瞬間落回原地。
百里洛川接著對林清越道:「這個赫連宗正的水平遠遠不算高超,我們找個好位置,看它射出完美的一招,然後我再來和你說。」
他說著帶著飛鳶一飛。
彷彿這隻笨重的飛鳶在他的手裡跟一隻蚱蜢差不多。
飛鳶懸在半空中一個位置。
赫連宗正冷笑一聲:這兩個蠢貨,竟然落在他的最佳射擊位置,是想找死吧?
他說著,以為自己逮到了好機會,瞬間調出三個炮筒,對著飛鳶射擊而去。
百里洛川輕飄飄的一掃,道:「你看,它這個線路算是差不多的,看到那個塔尖往上的那個位置嗎,只需要一射便可以了。」
他說著調整位置,讓林清越來。
林清越算了算,然後念頭一轉,自己的黑火藥便直直的飛了出去。
沒有錯過一分,三顆黑火藥被迅速的打擊,而林清越的這一顆,毫髮無傷的射向赫連宗正。
赫連宗正幾乎是手忙腳亂,幸好赫連端木在這個時候綁了他一把,射出一個黑火藥,和林清越的同歸於盡。
赫連端木的眼睛眯了起來。
太高超了!
甚至比第一個老頭還讓他感覺到威脅。
於是接下來,他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和百里洛川浪費任何的功夫,先弄死他們!
一顆顆的黑火藥扔了過去。
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扔,那隻飛鳶都能從容從他們之間逃脫。
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自己被百里洛川當成訓練的靶子在對林清越解說,如果他們知道,恐怕一口血都要吐出來。
只是,他們只是躲避沒有攻擊讓赫連宗正和赫連端木都以為他們是強弩之末了。
到了後來,看他們實在是打不出花樣來了,百里洛川才對林清越道:「他們已經沒用了,你試試,去入侵他們的靈識,奪下他們的戰鳶。」
林清越揚了揚眉。
還有這種操作?
百里洛川笑了笑,聲音低沉:「別的人永遠沒可能,但是你可以。你別忘了,你是可以點燃整個星海的人。」
人的靈識接著的源頭是星子,一個人往往只對應一顆星子,林清越卻同時點亮了那麼多的星星,也就意味著,她可以分出無數個靈識。
而在這片土地上,幾乎沒有人的靈識能夠比得過她。
林清宇的靈識簡單粗暴的攻擊而去。
真的是強奪!
赫連端木正在調整自己的炮筒,便陡然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恐懼,那是來自於靈魂的碾壓!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他便感覺到一股強大到不可撼動的力量覆蓋在了自己的戰鳶上,那些靈識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網一樣將它包裹,他想要反抗,守護,但是無論他怎樣的反抗和守護,那股強大的力量就活生生的將他的靈識從戰鳶上剝除。
這樣的痛楚,無異於凌遲,哪怕是赫連端木,也痛得發出一聲嗚咽,然後「砰」的一聲倒下。
而在他倒下的時候,林清越已經接管了這隻戰鳶。
赫連宗正還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他正準備開口說話,然而下一刻,林清越已經駕駛著戰鳶,數百隻炮筒瞬間對著赫連宗正發射而去。
「轟——」的一聲,數百個猩紅的光點直直的沖向端木宗正。
赫連宗正幾乎是倉皇的一躲,然而整個戰鳶的身體已經被掃過好多地方,頓時搖晃起來。
赫連宗正幾乎是怒吼的:「赫連端木你發瘋了嗎?!」
這個瘋子!這個瘋子竟然敢對他動手!
但是他其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又是數百顆黑火藥射來!
赫連宗正頓時什麼也顧不了,急忙跑開,一邊跑一邊罵赫連端木神經病,回去西涼王要宰了他!
到了後來,他不堪受擾,一邊跑一邊對著林清越小小的扔幾顆黑火藥。
人們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內訌了?
那隻小小的飛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看著那兩隻戰鳶開始互相爭鬥。
便是站在牆頭上的楚元帝也看得一臉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赫連宗正被林清越追著逃出了整個陵城,雖然這兩隻戰鳶只是西涼的不完美作品,但是也要分外愛護,他不敢對著赫連端木的戰鳶進行大規模的攻擊,但是他的戰鳶可就慘了,上上下下全是傷口,連帶著他都受了重傷。
林清越可沒有這是珍貴的東西她要保護的心理,她見將赫連宗正的戰鳶逼得逃出了陵城,於是駕駛著戰鳶,直直的朝著端木宗正撞擊過去!
赫連宗正已經完全慌了!
這是要同歸於盡!
他的瞳孔猛地縮緊,在即將撞向端木宗正的那輛戰鳶的時候,林清越猛地將自己靈識一收,那隻戰鳶帶著殘存的力量瘋狂的撞擊在赫連宗正的戰鳶上!
「轟——」的一聲巨響,幾乎將人們的耳膜給震碎,毀滅的火光衝上雲霄,彷彿將整個天空都燃燒起來!
碎片落在陵城的外面,整個大地都震顫起來,久久不平息。
林清越猛地收回靈識,一時之間沒能控制住,那種不適瞬間沖向腦海,她頓時覺得喉嚨腥甜,便想要咽下去。
百里洛川似乎早就料到她還有如此動作,急忙在她的後背一點,頓時,血頓時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百里洛川拿著帕子接住,道:「這個,要吐出來才好。」
林清越笑了一下,心跳仍然有點不穩:「謝謝。」
百里洛川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手裡的帕子,語氣帶了一絲不明:「清越,你知道嗎?你每一次說『謝謝』都在向我捅刀子。」
林清越一愣。
一瞬間,她的心也跟著刺痛了一下。
她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是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而在這個時候,飛鳶落地,百里洛川握住她的手:「走。」
林清越不敢掙脫,想了想,她忍不住心軟,然後反握住他的手。
百里洛川的腳步一頓,更緊的握住林清越的手,轉頭對著她笑:「希望不是給我一個甜頭便將我狠狠的推開,那樣我會傷心的。」
這樣的話林清越不知道該如何對待。
兩個人走出。
大家還沉浸在兩個戰鳶被撞擊毀滅的慘烈里沒有反應過來,周圍除了火燃燒的聲音外彷彿再無任何的聲音。
林清越突然放開百里洛川的手。
百里洛川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也鬆開了手,對他說:「去吧。」
他知道,她已經很想很想她們了。
林清越在黑暗中轉身奔跑而去。
她朝著自己的家奔跑而去。
等了她這麼久的姐姐,妹妹。
她撥開所有人,站到了門口。
兩姐妹站在那裡看著她。
三個人都笑了。
林清越剛想走上去,林傾城便立馬開口阻止了她:「姐姐!別過來!」
林清越一愣,下一刻,站著的林傾城便突然倒了下去,軟綿綿的,沒有半點生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