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北大妞
陳涼分明被他盯上了。
那些舉著手的女生憤憤不平，待看清「那位看書的同學」是誰之後，議論聲隱晦起來。
怎麼是她呀？
陳涼下意識把書塞到抽屜里，站起來走上了講台。
「一會兒我朝你點頭的時候，你就點一下，幻燈片會按順序播放，明白了么。」
陳涼敏銳地察覺到，危寒樹的口氣柔和了許多。
她點點頭，把手放在滑鼠上。
接下里的過程十分順利，危寒樹交給她的本來就是個傻瓜任務，只要在適當的時間點幾下滑鼠就可以了。
他演講的時候言簡意賅，專業又幹練，沒有多餘的肢體動作，卻能叫人移不開眼睛。
說完一個案例，他會頓一頓，然後偏過臉看陳涼一眼，微微點頭。
陳涼也會點頭回應，同時按下手中的滑鼠。
一來二去近距離地對視，陳涼有些面紅，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別的地方。
他好像總是穿一件白襯衫，每次都有細微的不同。
在天台上救了她那次，他的襯衫是木製鈕扣，看起來樸素淡雅。
在酒吧遇見那次，他們倆擠在小小的女更衣室里，她看清他襯衫的領口開了兩隻鈕扣，是金屬的。
而今天……
他平整的領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個，顯得嚴肅幹練，領口有個細細的燙金logo。
演講的內容並不像別的講座又臭又長，只花了一節課的工夫，他就放下了話筒，「我講完了，給大家五分鐘提問的時間，沒有問題的話可以散了。」
「危老師，我有問題！」
一個滿臉笑意的女生一躍而起，一點也沒因危寒樹的冷麵減少熱情，「如果我也在學校遇到了搶劫犯，把錢包丟給他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怎麼辦？」
陳涼忽然僵在了講台上。
怎麼這麼快就開始提問環節了？
她還沒來得及下去，如果一直站在這裡會很尷尬，但在問答中灰溜溜地下去又顯得很無禮。
一時進退兩難。
危寒樹朝提問的女生點點頭，回過頭朝陳涼道：「謝謝陳涼同學，請就座。」
陳涼如釋重負，點點頭下了講台。
危寒樹這個時候才開始回答問題，「如果遇到把錢包丟出去，劫匪依然不肯罷手的情況，就要考慮劫色的問題。」
這回答正中下懷，那個提問的女生笑得曖昧。
其他女同學也很想聽他繼續講下去，危寒樹接下來的話，卻像當頭一盆冷水，「不過關於女子防身術我並不擅長，下一次我會讓同事給大家講解，謝謝大家。」
他乾脆利落地結束了演講，底下響起一片哀嚎。
平時開的講座大家都不耐煩聽，巴不得早點結束，今天大家都嫌結束得太早，可惜那個危老師總是一副冷臉，連趙萍也不敢強行挽留。
「那這節課大家自由活動吧。」
趙萍一干人送危寒樹出去，同學們也都散了，陳涼走出階梯教室，聽見後頭有人喊她的名字。
「陳涼！」
陳涼轉過頭，一個穿綠色短袖T恤的女生朝她揮手，手長腳長，肌膚微黑，典型的西北大妞長相。
那個女生跑上來，遞過一本書，「這是你落在抽屜里的書吧？裡面有你的圖書卡，我一看正是我們班的。」
今天聽講座的是非師範五個班的所有學生，陳涼剛才沒認出來，這會兒才想起來這個女生也是五班的。
「勞動委員，伊言？」
伊言爽快地點頭，「別稱呼頭銜了，就是個帶頭打掃衛生的，我又不像某些人，當了個班長比當總統還牛氣。」
陳涼有些詫異，聽她的口氣好像對譚金鴻印象很差。
伊言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陳涼，謝謝你趕走了鄒明。你知道嗎？我——」
「陳涼同學，你是陳涼同學嗎？」
伊言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人打斷了，她滿臉不爽地抬起頭，只見一個穿警服的高大男子站在兩人面前。
「你是陳涼同學吧？」
穿警服的男子掃過兩人，很快確定了目標，「你剪了短頭髮，我差點不認識你了。」
陳涼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你忘啦？」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上次你去警隊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陳涼仔細看了看他，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他還替自己罵鄒明良心被狗吃了。
男子性格爽朗，沒有介意被陳涼遺忘的事，「我叫韓連海，今天本來應該由我陪寒哥來的，可是警隊里臨時有事我沒來。聽說今天是你幫忙替了我的工作，真是太謝謝你了！」
陳涼把散在額前的頭髮捋到耳後，「只是小事，不用謝。」
韓連海笑呵呵的，「那哪兒行啊？你們不是下課了嗎？正好我請你喝飲料感謝你吧，就在你們學校里！」
學校里有三四家裝修精緻的飲料店，平時很多學生喜歡去喝杯奶茶什麼的，物美價廉。
許是擔心陳涼不肯去，韓連海看向她身邊的伊言，「我叫上寒哥，你的朋友也一起來吧！我們正想找學生了解了解你們對校園治安的看法呢！」
陳涼窘迫地想解釋，她跟伊言也是剛說上話，談不上朋友，伊言已經攬了她肩膀，豪爽道：「好啊。陳涼，危老師是學校請來的客座教授，咱們配合了解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對啊對啊，一起來吧！」
韓連海和伊言兩個一左一右，不由分說拉著陳涼走出博文樓。
危寒樹就在博文樓大門外等著。
他站在花壇白色的欄杆旁邊，身後是高大的硃紅色圖書館，初秋天空一碧如洗。
一邊手插在褲袋裡的模樣，很閑逸，很有耐心。
「寒哥！」
韓連海朝他招呼了一聲，危寒樹轉過身，目光無比精確地定位在陳涼手裡的書上。
陳涼做賊心虛，飛快把書藏到身後。
倒是伊言不知道在想什麼，沖韓連海道：「你管危老師叫寒哥，那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