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453弒父殺子(1)
於氏安慰了小屈氏一番,兩人攜手出了榮安堂。
妯娌難捨難分地又說了幾句話,就各回各院了。
畢竟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不可能總是湊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有事可以等忙完了再聊。
於氏回到院子沒看到顧槐,就問身邊的丫鬟道:「候…。」
於氏剛想問「候爺呢?」,就想到了現在顧槐已經被皇上奪爵了,現在已是不是什麼候爺,而是再普通不過的平民,連七品的芝麻小官都不是了,遂連忙改口,「老爺呢?怎麼沒見老爺回來?」
眼下可到了中午了,該吃午膳了,這個時候不回來去了哪了?
丫鬟搖搖頭,「老爺沒回來,聽說是去了前書房。」
於氏瞭然地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了,讓廚房上菜吧。」
丫鬟快步出了院子,去吩咐午膳,於氏坐在椅子上想今天發生的事。
先是爵位被奪,后是公公自暴是他做的,再到丈夫不甘公公怒罵,最後就是小叔居然腳踩兩隻船,一邊巴著端王一邊為瑞王辦事,這一連串的事讓於氏暈頭轉向,不知如何是好。
於氏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直到吃完飯才想起給丈夫送一份過去。
於氏親自送飯到了顧槐的書房,敲響房門後半天沒動靜,於氏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顧槐獃獃地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於氏進來了也沒有回過神兒來,像是獨自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當中。
於氏本不想管他,可她不管怎麼說都是顧槐的妻子,如果顧槐出了什麼事,她也不會好過,於是於氏才想著過來勸勸他。
於氏命丫鬟將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揮手讓人下去,坐在了顧槐的對面。
「老爺,吃點東西吧。」
顧槐沒有反應,於氏也不介意,或者說根本不在乎,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至於顧槐聽不聽就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了,大不了和離就是了。
於氏掃了顧槐一眼,不屑之意一閃而過,但語氣卻十分的溫柔清緩。
「老爺,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呢?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要吃飯的。
我知道老爺不服,覺得公公偏向二叔,但是相公,您想想看,如果你是二叔,你會怎麼辦?是把用命換來的爵位拱手讓人,讓自己的兒子沒有爵位可以繼承,還是死死地守著自己的爵位,寧可跟家裡斷了關係?
相公,以己度人,設身處地為二叔想想,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
相公,二叔不是無情之人,只要他在一天,我們家就絕對不會受人欺辱,說不定哪一天,我們的子孫後代有了出息,還會把爵位奪回來的。」
顧槐不為所動,於氏也不想再勸,說了幾句意思到了就起了身。
「相公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懂的不多,只能想到這裡了。」
於氏說完轉身出去了,顧槐在於氏關門的瞬間眨了眨眼,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顧槐三天沒有出書房一步,送進去的飯食也沒有動過,直到第四天,顧槐才走出了書房,來到榮安堂和顧書毓談了一個時辰,隨後又在榮安堂里吃了飯,最後一臉晦暗地走出了榮安堂。
第二天顧槐便吩咐於氏收拾東西,準備回鄉下老家。
等到顧楓得知這一消息時已是傍晚,顧楓緊了緊拳頭,轉身離開了。
小屈氏擔憂地看著顧楓的背影,覺得好像有些不好的事要發生,她越想越害怕,立即起身去了於氏的院子。
於氏見是小屈氏來了,趕緊讓進了屋子裡,見小屈氏面色蒼白如鬼,就知道有事發生,立即讓所有人出了屋子,只剩兩人說悄悄話兒。
「弟妹這是怎麼了?」
小屈氏咽了咽口水,抬頭四下瞅了一眼,見屋裡沒有外人,伸手抓住了於氏的手腕。
小屈氏聲音極低,甚至帶著哭腔道:「嫂子,我覺得不太對勁兒,相公,相公他,……」
小屈氏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於氏伸手拍了拍小屈氏的後背,抬手把自己的杯子送到了小屈氏的面前,「你別急,喝口水慢慢說,有什麼事是說不清楚的?好了好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聽著就是了。」
小屈氏點點頭,鬆開了緊抓著於氏的手,雙手捧著水杯喝了兩口,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小屈氏低頭看了眼於氏被她抓紅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嫂子,對不起,抓疼你了吧?」
於氏低頭掃了一眼手腕,大手一揮,「嗨!沒事兒,我這皮糙肉厚的,一會兒就好了。還是說說你吧,你這是怎麼了?你說老四,老四又怎麼了?」
提到顧楓,小屈氏又緊張起來,又一次四下掃了一眼,腦袋湊到了於氏的耳邊,更加小聲的說道:「我發現相公不太對勁,他好像要做些什麼事兒,可他沒跟我說,我也猜不透他,只是他眼睛里閃過的寒芒我是看的真真的,那寒意如同墜入九幽地獄一般,凍的我直打哆嗦。
嫂子,我怕,我是真的害怕,我怕做些什麼出格的事兒,連累到我也就罷了,我是他的妻,怎麼也逃不掉的,可我還有孩子,文輝和音兒還小,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萬一我出了什麼事,音兒和文輝可怎麼辦?」
說著說著,小屈氏急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她又次抓住了於氏的手腕,在她那裡尋找暖溫。
於氏聞言一驚,立即拍了拍小屈氏的手背,安慰道:「不會的,四叔膽子不大,想必做不出什麼太出格的事兒,大不了就是想辦法不回老家,不管他想什麼辦法,應該也與我們無關。」
於氏嘴上說著,可心裡卻沒底,她想著一會兒讓人去顧安和唐氏那裡說一聲,讓他們給拿個主意,哪怕是讓他們注意一下也好。
小屈氏聽了於氏的話瞬間平靜下來,她拍了拍胸口,喃喃道:「沒錯,相公膽子小,應該不會做出什麼事兒。」
妯娌兩人也猜不準顧楓想做什麼,只覺得顧楓膽子不大,應該出不了大錯。
可誰知道,兩人都猜錯了,顧楓的膽子不但大,而且還大的驚人。
當天晚上,顧楓回到府中后在小屈氏的院子吃了晚飯,隨後說有事,人就出了院子去往前書房。
小屈氏見他沒再出去,就鬆了口氣,覺得只要顧楓不出去,他就不會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顧家幾個男主人都有自己的前書房,顧楓的書房緊挨著顧書毓的書房,顧書毓的另一邊則是顧槐。
顧楓進入自己的書房后沒多久就邁步去了顧書毓的院子。
「父親。」
顧書毓正抱著顧楓的小兒子顧文成寫大字,聽到顧楓的聲音頭也沒抬,「來了?」
顧楓點點頭,看向一邊的顧文成。
顧文成正是他和紅鳶所生的庶子,他極不喜這個婢生子,平時也不跟他說話,甚至是懶的搭理他,因此每次見到他都綳著一張臉。
小孩子最是敏感,顧文成感覺得到顧楓不喜歡他,每次見到顧楓時就有些畏畏縮縮的,這又讓顧楓更加的不喜。
顧文成向顧書毓的懷裡縮了縮,小眼睛飛快地瞅了顧楓一眼,隨後趕緊低下頭繼續寫大字。
只是他這一回卻寫不好了,字跡歪歪扭扭的,讓顧楓嫌棄的夠嗆。
顧書毓見孫子見了自己的父親都這般膽小,不由得嘆了口氣,也沒心思再教了,遂將顧文成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你再看看書,想想祖父教你的字怎麼寫,一會兒再寫兩篇大字。」
顧文成忙不迭地點頭稱是,隨後整個人都縮進了寬大的椅子中。
顧書毓暗暗搖了搖頭。
幾個孫子全都不成氣,顧槐的兒子都大了,性子早就掰不過來了,顧楓的三個兒子當中只有顧文輝和顧文成還行,顧文軒則是讓顧楓身邊的小妾養的太嬌氣膽小,身體也弱不禁風的,有點風吹草動就生病。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入到了顧文輝和顧文成的身上,不管怎麼說,小屈氏教出來的這兩個孩子還算是可以,最主要的是年紀小,也許還能掰的過來。
顧書毓皺著眉頭最後掃了顧文成一眼,抬頭看向顧楓,「你有事?」
顧楓點了點頭,「是,我不想離開京城,我還有事沒有做完,我不甘心。」
顧書毓很是不悅,覺得那天早上已經跟顧楓說過了,他們必須離開京城,現在顧楓不同意離開,是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兒嗎?
「不行,你必須跟我們一起走,你大哥已經想通了,你有什麼想不通的?你再能耐還能坐上候爺的位置?顧楓,不是為父不相信你,而是你的能力以及運道都差了不少,無法與顧安相比,有顧安在,你在京城將會一事無成,不如跟我們回老家,還有可能一展抱負。」
顧楓冷笑一聲,「我的抱負在京城,而不是鄉下,父親,我不能離開京城,否則我會悔恨終生。」
顧書毓嘆了口氣,搖頭道:「不行,你必須跟我走,你在這裡,會防礙到顧安,會拖累他的。」
顧書毓提到顧安立即引爆了顧楓的怒氣,他站起身繞過書案走到了顧書毓的身邊,「顧安,又是顧安,顧安在你心裡就這麼重要嗎?父親,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嫡子,我和大哥才能繼承定遠候府的家業,顧安再有本事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庶子,他能為這個家帶來什麼?他已經分家出去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偏心他?
父親,這麼多年來我沒求過你什麼事,現在我只求你,讓我留下吧,我想留在京城,我想闖一闖,想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顧書毓看著顧楓眼裡的狠戾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的楓兒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是那個乖巧懂事的顧楓嗎?
顧書毓低下了頭,「楓兒,別怨我,顧家已經恢復不到往日的榮光了,嫡枝一脈要想重回京城,只有遠離這裡,重新振作起來。
我不是偏心顧安,而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京城的水太深了,皇上並沒有露出意思立哪位皇子為太子,端王也好,瑞王也罷,恐怕都不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人選,如果你站錯隊,等著你的將是全家抄斬,這樣你也要試試嗎?」
顧楓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我要試,事在人為,我不信我會選錯了主子,早晚有一天,我會站在最高處,俯視天下眾生。」
顧書毓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站在最高處?皇上才能站在最高處,你算什麼東西?俯視天下眾生的人只有皇上,哪怕你的主子真的成事了,你也只是一個臣子,你憑什麼俯視眾生?
顧楓,收起你的心思吧,你做不到的,你的心太大,會連累你身邊的所有人的。」
顧楓不甘地緊攥著拳頭,咬牙道:「不,我會做到,我也不會連累其他人,我們顧家早已分家,我的所作所為與顧家與大哥無關,不管怎麼樣都不會連累到他,至於顧安,呵呵,更加不可能了,他才不會管我的死活。
我是走不到最高處,但那又怎麼樣?只要主子欣賞我重用我,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顧楓自信心爆棚,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在放光。
顧書毓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你做事太過激進,聽為父一句,離開這裡吧。」
顧楓猛然抬頭看向顧書毓,眼中閃過徹骨的寒意。
顧楓正想說些什麼,伺候顧書毓的小廝敲響了書房的門。
「老太爺,夜宵準備好了,現在用嗎?」
顧書毓本不想現在用膳,剛想叫小廝拿走,身邊的顧楓說話了。
「拿來吧。」
顧書毓睜開眼睛詫異地看向顧楓。
顧楓早已收起身上的寒意,微笑著沖顧書毓道:「夜深了,父親還是少用些再休息吧,最好喝碗安神湯再睡,這些日子父親恐怕也沒休息好。」
對於顧楓的孝心,顧書毓還是很受用的,覺得他那聽話懂事的兒子又回來了。
當然,他可不會覺得他的兒子是個紈絝,與安親王和駱榮軒相比,他的兒子可強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