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人指點
「那個賤民!那個賤民!」榮王府內,榮王彷彿一隻暴怒的雄獅,將目之所及的一切推倒摔碎,侍女太監們瑟瑟發抖跪在地上:「孤早該弄死他!當日應該讓馬蹄照著他的心口踹!才斷他一條腿…孤早該弄死他!」
寧國公衛蒼言正被內侍引著走到書房外,聽著裡面殷昊陰鷙的怒吼聲,微微皺眉,隨即邁步進去,就要跪下:「見過榮王殿下。」
「寧國公,你可來了。」殷昊雙眼一亮,快步走過去扶起將將要跪下的衛蒼言,衛蒼言順勢站起,只聽殷昊焦急道:「那賤民妖言惑眾,引得百姓學子都為他說話,要徹查此事!動靜太大連父皇都聽說了!孤恐怕事情不好了!」
「殿下。」衛蒼言面容沉靜:「臣來時,大理寺已查證出五年前劉府的確在春闈前暗地裡購入一批斷腸草,且曲江與劉奇的縣、院、鄉試答卷也已送往檢驗司,恐怕沒多久就會出來結果。」
那劉奇就是個廢材,會試換了曲江的答卷得了案首,殿試上若非提前知道了皇帝要考的問題妥善準備過,再給他十個腦袋他也中不了狀元!但他以狀元之身直接封從六品翰林院修撰,這些年靠著他老子也才混成個從五品的小官,整日無所事事,但凡稍加考校他才學那直接什麼都完蛋了!
要說劉均生劉奇這父子真是一脈相傳的蠢貨,本事不行但心氣兒倒挺高,只考個進士還滿足不了他們,非得引人注目的算計那個曲江!
想到這兒,衛蒼言也有些煩躁
當年本以為是個沒背景的愣小子,處理乾淨些就沒什麼,況且他們這邊也需要出個狀元來籠絡士子,於是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想到竟為如今埋下了禍根!
即使當時就已把下毒與知情人都處理掉,但若如今這些證據出來,也足以定下劉家的罪了!
殷昊頓時一愣,旋即怒火衝天,咬牙切齒:「一定是沈墨軒!那個陰佞小人!」
衛蒼言平靜的看著殷昊因怒火而扭曲的嘴臉
喜怒不形於色才該是帝王之才的修養,但大梁這位最接近太子之位的榮王卻與之半分不沾邊,從來是這個急躁狹隘的性子,除了在皇帝面前還能裝一裝,其他時候連遮掩都不屑
泡在蜜罐里被寵壞的二皇子,和他那個母妃一樣,狠毒善妒、狹隘暴躁,他甚至還不及他的母妃會忍,總是高高在上的彷彿天下都該圍著他來轉
不過這才好啊,他也不需要一個賢明的皇子,因為那樣的皇子登基,跟著他的臣子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
「殿下,現在事已至此,惱怒沒有任何意義。」衛蒼言勸慰道:「此事風波太大,陛下也很是關注,勢必需要一人去堵天下悠悠之口,臣以為,劉家恐怕是保不住了,必要時刻就棄車保帥,咱們該琢磨人選,及時補上禮部尚書的位子。」
殷昊略有些猶豫:「若孤這麼輕易就舍了劉家,是否會惹得咱們的人寒心?」
他不在乎劉均生和他兒子的死活,但他很重視自己在己方勢力中的威望
「這也是無奈之舉。」
衛蒼言心中憂慮其實不止如此
禮部只要在自己人手裡,尚書換個人做也無妨,但以沈墨軒的謀算,抓住如此良機,怎會輕易放過?!
怕就怕他……
想到這兒,衛蒼言神色愈冷
……
「大人,證據都已經送到刑部去了,石大人與都察院的人一路跟著,絕沒有讓榮王的人動手腳的機會。」
書房裡,沈墨軒慢條斯理放下筆,桌面剛寫完的奏摺墨跡未乾,他靜靜盯著看了一會兒,淡淡問:「傷葯送到牢獄了?」
「兩個時辰前就送去了,只是那展子游因傷勢過重發起了燒,石大人早已叫醫生去看過。」侍從語氣中帶著些感慨:「莫大人偷用了兩日的私刑,都傷在前胸後背這些不見人的地方,連那日展子游被審訊都帶著傷,沒想到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文人士子,竟也這般硬氣,一聲沒吭的扛住了!」
沈墨軒沒在現場聽那日的問訊,但自有人會把一字一句都記下來呈到他眼前,他剛開始倒也沒想過一個不及弱冠、未入官場的士子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只想著他能把事情條理清楚說出來、不落人陷阱就不錯了,卻沒想到,竟有如此佳效
「雖稍顯青澀莽撞,卻也是個人才,在他這個年紀,已是不錯了。」沈墨軒又執起筆:「去告訴石安,讓他多看顧些,將來就歸到他手下。」
「是。」侍從應一聲,恭敬退下
沈墨軒寫下幾個字,然後將毛筆擱回筆架上,盯著那幾個字,微微眯眼
一個以為自己受點傷就能絆榮王一跤的傻小子,怎短短時間,就能於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些一針見血且極具煽動性的話?!
怕是受過高人的指點吧!
便是自己,不也是抱著可以一試的心態,一反常態竟答應了那人所謂的合作
好一位元昭帝姬,不顯山不露水,就坐在暗處笑看敵人吃癟,這份心計,恐怕他之前還真小瞧了她
只是…
他眉眼重新冷漠了下來,揮袖徑自走出書房
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是一位帝姬!
倒是那榮王一派,這科舉舞弊案,豈是他們說舍一個劉均生就能了事的,這些年他們吃進去的那些好處,都得給他吐出來!
張狂的日子久了,他們怕是都忘了,如今這朝堂的文官之首,到底是誰!
……
第二日早朝,當莫宇萬分不願卻不得不把證據都呈到皇帝案前之後,看完后的皇帝毫不意外的把那些全扔到金鑾殿上,怒不可遏:「劉家!是要反了天了!」
眾臣紛紛跪下喊陛下息怒,但心裡都在暗想可不是么,雖說是劉家作弊,但狀元可是皇帝當年親手點的,這就像扇著皇帝的大嘴巴子罵他眼瞎一樣!
「將劉均生與其子斬首示眾,劉家男子流放南疆,女子充為官妓!」
沒有人敢勸諫,即使是殷昊也安靜如雞
衛蒼言琢磨著皇帝今兒是消不了氣了,將自己人提拔為尚書一事還是得過幾天再提,恰在這時,他卻看見一個諫官突然抬起頭,大聲道:「陛下,臣以為科舉舞弊恐非僅五年前劉家所為,還當繼續詳查!」
衛蒼言終於失了沉穩之色,目光陰冷的盯著左邊靜靜跪著的沈墨軒
這麼大的胃口,沈墨軒就不怕撐得肚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