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圓滿

自覺為了兒子的心操碎了心的老父親——其實並不是很老——哪裡知道，他心中以為因為艾麗而冷戰鬧矛盾的兩個人這會兒正氣氛和諧地坐車離開城堡，準備一起出去逛一逛，看起來半點都沒有感情出現裂痕的跡象。

蘇雲溪靠在蕭亦辰身上，隨口問：「老爺子真的對我很不滿意？」應該沒有吧？

果然，蕭亦辰搖頭，「放心，他心裡高興著呢，比起我一直一個人，不讓任何女人靠近，只要能主動找一個合心意的，他心裡不知道怎麼偷著樂，畢竟，他可是想抱孫子想很久了。」久到從他成年開始就暗搓搓地想著讓他找個女人奉子成婚，不能結婚，只領回來一個孩子也好。

說不定有了孩子，又惦記上當媽的，然後主動去追回來……那些糟心的事不提也罷。

「他大概只是想親眼看看你的性情如何，也是擔心你的家庭背景，蘇家那邊會為難我，或者給我們之間製造什麼阻礙。」也包括花國官方。

「另外，蕭家這邊的產業具體都是涉及哪些你也知道，賺錢是一方面，但結仇很多，更有許多人盯著那些生意，想盡辦法想分一杯羹甚至直接搶過去，你和我在一起，難保不會被牽扯進危險當中。」

到那時，蘇家失去了一個孩子，更不可能善罷甘休了。

「當年我母親就是不小心被捲入危險中，雖然僥倖命保住了，但身體還是留下了病根，生下我沒幾年就去世了。」說道這裡時，蕭亦辰的臉上有著懷念，感慨和不易察覺的傷感。

蘇雲溪和他十指相扣，無聲地給予安慰。

蕭亦辰沖她微微一笑，把玩著她白皙的手指，道：「他不知道你並不是蘇雲溪，自然也想不到你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欺負。」

其實這樣說也不太準確，老爺子肯定把她重生后的所有事情都查了個清楚，知道她身手不錯，但僅僅只是不錯，遠沒有表現出她上輩子作為頂尖殺手的那種程度，就讓老爺子難免擔心遇到事情無法自保了。

正如他母親當年也是個很有名的，身手頭腦都很過人的強人，可在面臨危機的時候，依舊沒能倖免。

按照老爺子的想法的話，他大概必須找一個和他相當水平的人才能稍微安一安心，可那樣的人，會輕易付出感情，能夠給予百分百的信賴嗎？難道在一起以後還要互相防備，以防在自己放鬆的時候給自己致命一擊？

這本身就是一個自相矛盾的想法。

所以，在選擇伴侶方面，他從沒想過非要按照老爺子說的去找，不管最後找到的是什麼樣的人，最關鍵還是看自己保護得怎麼樣，只要自己的能力夠強，可以應對各種危機，或者讓人懼怕到不敢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不也一樣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嗎？

蘇雲溪也認同他這種想法，她可從來不是需要別人保護的弱者，雖然，上輩子確實是意外死亡，但那種事誰也料想不到，沒必要因噎廢食。

真要這麼說，蕭家做的生意本身就很危險，為了避免以後發生意外，不如也洗手不幹算了？

這個話題很快就到此為止，蘇雲溪開始說起了之前吊打艾麗小姐的時候不經意間注意到的事，忍笑道：「他這是專程為了看戲？老爺子的性格可和我預想中的不太一樣，你怎麼沒和我說過。」

蕭亦辰：「……別看老爺子看起來嚴肅，在外人面前也的確很鐵血，可私下裡……確實是有些不為外人道之的特殊小愛好。」

蘇雲溪挑眉，「書架上的那些狗血愛情小說？」

蕭亦辰嘴角一抽，心想，到底還是讓她給發現了，只能無奈地解釋了一下。

老爺子不但喜歡看，還非常喜歡按照書里寫的套路在現實中實例演繹，當年據說追他母親的時候就沒少因此鬧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母親當年發現這個小愛好以後據說私下裡都笑瘋了，也因此覺得老爺子特別可愛，大概就是現在所謂的戳中了萌點，反差萌之類的？

因為靠著那些狗血小說追到了母親，才對此越發著迷。

蘇雲溪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麼說，今天這一出，大概就是讓艾麗扮演小說里常見的炮灰惡毒女配，給男女主角搗亂，然後……要麼我親自打臉啪啪啪，要麼我干不過她，你這個男主角霸氣側漏，英雄救美，然後感情升溫……這樣那樣？」

蕭亦辰無奈點頭，心裡卻想著，整個過程中，他唯一最想的，大概只有最後那四個字，這樣那樣。

「順便他大概還想看看你挺不挺得住，要是只因為一點小問題就要和他分開，難保以後遇到更多大問題時要各奔東西。」

「那我這迴轉身就走了，是讓老爺子滿意了，還是不滿意？」走是走了，但艾麗也被她收拾了，所以……大概能及格？

蕭亦辰低笑，「剛剛他可是狠狠批了我一頓，說我怎麼沒趕緊出來追你，好不容易給他找回來的兒媳婦，萬一讓別人給拐跑了怎麼辦。」

聽了這話，蘇雲溪是徹底放心了，看來以後都不用擔心老爺子這邊的問題了。

包括以前蕭亦辰為什麼很少在人前提起老爺子，她大概也知道原因了，有這麼一個讓人無奈又頭疼的愛好的老爺子，換了她她估計也不想總是提起來。

分明就是老頑童一個。

要說可愛是挺可愛的，但作為兒子來說，肯定是覺得有些不忍直視吧。

二人解決了老爺子的問題后便放下心來去一些他們都感興趣的地方放鬆心情，期間，蕭亦辰還透過萊納管家發來的信息知道，就在他們離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米菲家的人就上門來討說法了。

老爺子這回是半點沒給米菲家面子，以雷霆手段警告並且震懾了米菲家，其中還提到了這幾年米菲家給蕭家暗地裡使過的絆子，還有私下裡搶走的他們的一部分生意。

以前是老爺子給他們留一點顏面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卻沒這個必要了，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說的就是米菲家。

就連當初所謂的婚事，其實本就是米菲家的老家主主動提起的，老爺子當時並沒有表態，可米菲家卻以為是默認，然後開始以蕭家的親家的身份自居，讓艾麗往前湊。

當時蕭亦辰的母親剛過世沒多久，老爺子覺得兒子性情太冷淡了點，也怕他和自己一樣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痛中無法走出，想著有個活潑的小丫頭湊過去，說不定能有點改變，才沒說什麼。

結果這麼多年了也沒變化，老爺子早就放棄這種想法了。

米菲家族要是說什麼艾麗把最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蕭亦辰，要賠償，呵呵，這些年他們拿走的『賠償』已經夠多了，何況艾麗也沒少享受自己的青春不是嗎？真要是把艾麗平時的作為擺在明面上，沒臉的可是米菲家。

米菲家族註定不能從蕭家淘到任何便宜，甚至以前撈走那麼多好處的同時給蕭家使過的絆子，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至於那個艾麗，米菲家一知道她徹底沒用了以後據說就直接把她給冷了，找蕭家要的是好處，卻不是為她討回什麼公道。

失去了米菲家的寵愛，她以前驕橫跋扈招惹的人怕是排著隊等著教訓她，找她報仇呢，可以預想得到，她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太好過。

當天入夜後，二人才重新回到蕭家，進門的時候發現蕭老爺子就坐在客廳里，看似是在看報紙，實際上蘇雲溪分明看見對方偷瞄了她一眼，而後暗自鬆了口氣。

之後雖然吃飯的時候依舊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卻也沒再說什麼刁難她的話，甚至暗地裡給蕭亦辰使眼色，彷彿是在詢問他到底搞沒搞定，因為回來以後兩個人就又做出了一副問題依舊沒有解決，彷彿只是勉強跟著回來的態度。

不只是這一天，之後的兩天，兩個人依舊是回來就做出冷戰未完的動作，出去后該怎麼玩怎麼玩。

按理說以老爺子在米國的地位，想查到他們在外面玩的情況輕而易舉，但蕭亦辰卻愣是想辦法瞞了兩天，讓老爺子著實有些食不下咽，於心不安。

還是蘇雲溪有點看不過去了，眼看他們都要走了，蕭亦辰還打算繼續折騰老爺子時，主動對老爺子說他們已經和好，這才讓老爺子一直綳著的臉色緩了緩，並且在他們走之前難得對她和顏悅色地說了一句，「有空的話常一起回來看看，等你們結婚的時候，不管在哪裡辦，我都一定會到場的，還有這個，是給你們的訂婚禮物，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可不希望再聽你叫什麼老爺子了。」

其中意味如何，蘇雲溪自然領會。

前往他們下一個目的地的途中，蘇雲溪打開老爺子給的盒子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套看起來非常具有年代感的古樸玉制的首飾。

蕭亦辰道：「這是我們家家傳的首飾，是專門傳給蕭家的兒媳婦的，之前是我母親保管，現在交給你了，代表老爺子是完全認同你蕭家未來主母的身份了。」

蘇雲溪看著面前的一套首飾，臉上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本以為這一趟多少會遇到一些麻煩，要費些心力，沒想到居然這麼順利，完全可以用『圓滿』兩個字來形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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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十多天的假期，兩個人顯示去了一趟希臘，之後又去威尼斯和斐濟，最後才來到她之前在塞壬號上拍下來的那座童年度過的城堡。

城堡中只有一些維護人員，二人抵達后和那些人打了個招呼，先在城堡周圍轉了一圈，蘇雲溪帶著蕭亦辰走過每一個角角落落，平靜中帶著少許懷念地給他講述她幼年的時候在這座城堡中做過的事，走過的痕迹，發生的一些趣事，或是艱苦的訓練。

蕭亦辰一路認真地聽著，偶爾在聽見她如何被撫養她長大的人折騰得渾身都是傷，還要堅持訓練，會心疼地把人抱在懷裡輕吻。

其實比起其他童年有各種不堪回首的慘痛回憶的殺手，她的童年雖然同樣辛苦，卻並不會太痛苦，有關心她的人撫養她長大，儘管那個人的性情也並不見得多溫情，可至少還是讓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學到了很多其他人可能窮極一生都學不到的東西，而這些不論她是蘇青黎還是蘇雲溪，都會成為她永遠不會失去的財富。

最後，她才帶著蕭亦辰來到之前幾任主人都不知道的連接在主卧室和書房之間的一個隱秘的地下室。

在那裡，還保留著當初她和那人的一些生活的痕迹，那人的遺物，以及她幼年時候的照片。

對於蕭亦辰來說，這些他不能參與的她的過去，便是這一趟旅程當中最難以取代的，也是最珍貴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