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我的情人》18(1)
黃英給我打來電話,一聽到我說話的聲音,她就哭得泣不成聲。我以為她是知道了我得「**」的消息,在劫難逃,就安慰她說英子,幹嗎這麼傷心?又不是再也見不著了。
沒想到她說,可不是嗎?我被馬山河打得半死,差點就與你永別了。
聽了這話,我幾乎出了一身冷汗:他為什麼如此狠毒?
黃英說,他懷疑我在外邊養小白臉,無論我怎樣解釋,都無濟於事。
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讓他抓住啦?
我哪有什麼把柄,不過就是這陣子見到你,心情好一些而已。
他不願意看到你開心?
不是的,她說,平時馬山河就是希望我能開開心心的,可我就是開心不起來,他常常埋怨我,說我成天耷拉著一副臉,笑一下都那麼勉強。
你突然之間開心起來,他覺得其中有蹊蹺是不是?
是啊,他現在經常監視我,還在我身邊安了眼線。看到我化妝化得細緻漂亮一點,他就神經兮兮地罵我**賤貨,把我的化妝品扔到窗外去。前天,他還把我最近買的兩套時髦衣服全部用剪刀鉸爛了。他只要是想見我的時候見不到我,就大發脾氣。那天我離開公園之後回到他身邊,他像見到陌生人似的,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半天,接著又像狗一樣在我身上嗅來嗅去,還陰陽怪氣地說些難聽的話。後來,他居然要好心地殺西瓜給我吃,可他拿起西瓜刀,竟在我面前晃了晃,兩隻可怕的眼睛瞪得溜圓,突然大吼一聲,把那隻又大又圓的花皮西瓜剁得稀爛,紅瓤黑子白肉花皮,四散飛濺得一塌糊塗。我怯生生地嘀咕了一句「神經病」,他就對我拳打腳踢,還威脅要用刀子劃破我的臉。今天我打算出來找你,結果又被他盯上了,這種日子我實在受不了。秦哥,你要給我作主啊!
我說小妹你暫時忍耐一下,我來替你想辦法,我不會讓他胡作非為的。中國畢竟是**領導下的法制社會,他那種人絕沒有好下場。
哥,我想見你,我現在度日如年你知道嗎?
我說我知道我知道,但現在不能見你。
黃英不說話,有些無可奈何。沉默了一會兒她說,你說得對,我是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再見你的,我不能連累你,更不能連累根兒。
你想哪兒去了,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因為我有可能染上了「**」,我現在被隔離了。
「**」?黃英顯然愣了一下,怎麼會染上「**」?你在哪裡,趕快告訴我,我去看你。
我說你根本見不到我,見得到還叫隔離嗎?
現在病情怎麼樣?
現在檢查身體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擔心萬一被感染了。
菩薩保佑,你一定沒事的。
謝謝你,小妹。
謝啥呀,我又不能幫你。
我說你能這樣說我就非常感激了。
黃英深深地噓了一口氣:要是我也被隔離起來,那該多好呀。
沒想到還有人希望被隔離的。我說,好什麼呀好,我都快要被關瘋了。
她說,我倒希望被人關起來,現在這處境,我才真要發瘋哩!
兒子有了手機之後,他就成了我和老婆之間保持聯繫的橋樑與紐帶。
他像排球場上的二傳手,把我的想法與行動隨時傳遞給我老婆,又把我老婆的想法與行蹤隨時傳遞給我。
剛開始,或許是手機那玩意兒很神秘、很好玩的緣故吧,兒子很樂意接聽我的電話,時常從兜里掏出來,瀟洒地舉到耳邊,在同學面前嗯嗯啊啊神氣活現。下課無聊了,也主動把電話撥到我的隔離室來。可是,慢慢地,他就煩了。有一次我打通他手機,讓他給我傳個口信給他媽,他居然嫌我打攪了他與同學聊天,火氣還挺大,他說老爸,你不要老是打電話好不好,我正忙著呢,哪裡管得了你們那麼多破事!說著,不容分說就把手機關了,把我氣得半死。
其實我也知道,我不能佔用兒子太多時間,兒子他要上課,要做作業,他得把精力用在學習上;況且我們成人的某些思想,兒子是沒法來迴轉達的,只能通過我們自己絞盡腦汁想盡辦法解決。
上帝保佑,幸好有人發明了寫手機簡訊的方法。
打那以後,我就以年輕人追女朋友的那份執著精神,堅持每天給老婆發送兩到三條簡訊,表達我對她的無限思念之情。她回不回信我不在乎,但我相信她是認真看了那些簡訊的。
我寫道——
「天氣」預報:今夜到明天白天想你。預計下午轉為持續想你,受延長低情緒影響,傍晚將轉為大到暴想,心情由此降低八度,預計此類「天氣」將持續到聽見你的聲音為止。
簡訊發出之後,我就耐心等待老婆的電話,可是許久許久,我並沒聽到我所希望聽到的聲音。看得出老婆真的生氣了,我的幽默,也未能喚起她的一絲快樂。
於是我又寫:
如果有一棵快樂草,我送給你,希望你快樂;如果有兩棵快樂草,你一棵我一棵,希望我們都快樂;如果有三棵快樂草,我送給你兩棵,希望你比我更快樂!
老婆收到這條簡訊之後,意外地給我寫了回信。她說:我不想談論你的那些野花野草,你最好讓我安靜一些好嗎?
我知道我的簡訊又喚起了她不快樂的聯想,於是趕緊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