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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林楚小朋友的聲音，黎可可被林默整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她下意識就撐著身子作勢要起身。

林默手快便把她按了回來。

「默默，你讓傭人陪你睡。明天，明天再讓媽媽陪你睡。今晚媽媽陪爸爸睡，好不好？」

「這樣不行的，默默他……」黎可可又要起身，林默再一次把她按回床上。

林默可謂是好脾氣到了極致，他和黎可可已經箭在弦上，熱情點燃到了極點，就這樣被別人活生生打斷……幸虧是他兒子，不然他真有殺人的衝動。

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為什麼打斷哥和初初，哥會那麼暴躁。那時候他無意破壞了哥和初初的好事，哥還只是修理他一番，沒要他小命就很不錯了。

卧室的床離卧室的大門有一段距離，默默站在卧室門口，聽到黑漆漆的卧室里傳來林默這句話的聲音。

「小少爺，姐姐陪你睡，姐姐在你旁邊守著你，咱們不怕。」傭人牽著林楚小朋友的手作勢要拉著他一塊兒出房門。

她們這群傭人，在聽到主卧房門傳來敲門聲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後來又聽到幾聲敲門聲……

林默少爺可是吩咐了，今天會帶著夫人小少爺一塊兒來「鴻園」。林默少爺和夫人兩個人在主卧，勢必會做些什麼的呀。

所以，她便忙地跑了上來，剛到房門口，就看見小少爺站在門邊，大門已經打開。而後，裡頭便傳來林默少爺的聲音……

林楚小朋友被傭人拉著走了幾步。他又停下腳，轉過身有些委屈：「媽媽，我是默默。」

聽著兒子略帶哭腔的聲音，黎可可的心都要化了，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林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把她摟到自己懷裡。誘哄道：「可可，你去哪？默默有傭人陪著，你要陪我。」

他湊近她的耳廓，他知道黎可可全身上下所有敏感點，耳廓便是其中一處。

他壓低了聲音說話，一面說一面挑逗性地吻一吻她的耳廓和脖子。

林默頓時就察覺到，懷裡的女孩兒身子骨都軟了。

「好了，我們繼續。」

林默吻著黎可可，慢慢地把她一點一點往床單上放。

林楚小朋友喊了一聲后，裡頭沒人回應他，而牽著他手的傭人則更快地拉著他往外走。

頓時，他便更委屈了。

在路家五年，他見媽媽的次數不多，被媽媽抱著睡的次數更是少，幾乎只有一次。路叔叔出國有事的那次，路叔叔的爸媽挨不住他的苦求，答應讓媽媽陪他睡。

路叔叔回來后，聽到這件事，他便告訴路老夫人和路老爺子，下次他再怎麼求他們，也不準讓媽媽陪他睡覺。路叔叔還明面溫柔告訴他：默默，下次不聽話又讓媽媽抱你睡覺，爸爸就不讓媽媽見你了。

後來，媽媽帶他逃回國內，那數十天逃跑的日子雖然提心弔膽的，但是每天晚上他都能睡在媽媽的懷裡……

林楚小朋友甩掉傭人的手，小短腿往後退了幾步，轉過身。

「媽媽，你不要默默了嗎？媽媽你不是說要一直在默默身邊嗎，媽媽……」

媽媽，你有了爸爸，有了在你夢裡喊了那麼多遍名字的男人之後，你就不要默默了……

「媽媽，嗚嗚嗚~」

林楚小朋友一隻手提著一隻舊的玩具熊，那是他三歲生日的時候，媽媽送給他的。因為被路叔叔扔過一次，他把它從垃圾桶里撿回來，所以看起來很破舊。

傭人看著林楚小朋友流淚喊媽媽的樣子，母愛泛濫成災。她都有種想把夫人從少爺床上請過來的衝動……

後背剛要貼上床單的黎可可，突然聽到了林楚小朋友哭泣聲，哭著喊媽媽的聲音。

那聲音回蕩在她耳邊，很凄慘，很委屈。

黎可可坐起身推開林默，撿起落在床下的浴袍披在身上，忙地往門口走：「默默，媽媽來了。默默別哭，都是媽媽不好，媽媽陪你睡……」

林默被她推得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要拉她的時候，女人已經下床了。

林默坐在床上，身下頓時空空如也。他鬱悶地望著黎可可離開的方向，眉頭三條黑線。

「媽媽~」

「默默不哭，默默不哭。媽媽沒走，剛剛爸爸有事找媽媽，媽媽就離開了一會兒。」

「媽媽還要默默嗎？」

「當然要啊，好了默默別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媽媽以後陪默默睡，媽媽……」

「好，媽媽以後天天陪默默睡。走，媽媽陪你睡覺去。寶貝兒真乖，咱們不哭，走吧~」

仰面躺在床上，單手手背遮在自己臉上的林默，安詳地聽著這番對話。

林默：「……」

……

天空泛白，窗帘外灑進一層淡淡的亮光，林楚小朋友睜眼一雙大眼睛，見著黎可可正起身下床。他便乖巧地開始掀開被子，穿衣服。

「媽媽，你不準把我昨晚哭了的事情告訴別人。」

這有損男子漢的面子。

黎可可站在床邊頓了頓，看著正有條不紊穿衣服的林楚小朋友，她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黎可可繞到床的另一邊，林楚小朋友穿好衣服之後跳下床就把小手放進黎可可的手掌心裡，緊緊抓住。

「媽媽，我來開門。」林楚小朋友小跑到房門口，不動聲色地把上了鎖的門打開。

黎可可牽著林楚小朋友從卧室走出來，林楚小朋友春光滿面，走路時連蹦帶跳。

「默默，你去叫爸爸起床，等會兒咱們吃完早餐，爸爸媽媽帶你去上戶口，咱們下午還能把你上幼兒園的事處理好，明天你就能和別的小朋友一樣上學了。」

林楚小朋友一雙單純的眸子望著黎可可。

怎麼有一種媽媽以上學的名義支開他的感覺？

「好，我去叫爸爸起床。」

林楚小朋友正要邁開步子，傭人便喊住了他：「夫人小少爺，少爺已經下樓了。」

「哦哦，好。」林楚小朋友點了點頭，走到黎可可身旁，似宣誓主權一般把她拉緊，然後拉著她一塊兒下樓。

走到一樓，傭人們恭謹地問候了一聲：「夫人小少爺。」

彼時躺在沙發上，腦袋枕著一雙交疊放置的手，毫無生氣的林默緩緩睜開了眼睛。

「爸爸。」

一道奶氣的聲音迴旋在他的耳邊。

林默晃了一會兒神，回過神來的時候，黎可可和林楚已經站到他邊上了。

「林默，你是不是感冒生病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黎可可鬆掉林楚的小手，朝林默又走近一步，彎腰打量起他來。

臉色慘白，神情寡淡，這鐵定是感冒了。

霎時，黎可可擔憂起來，一面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一面心疼地說道：「立冬了，晚上冷呀，你怎麼不注意點。默默晚上踢被子便罷了，你晚上也踢被子嗎？」

說著，林楚小朋友踏著小步走上前，先黎可可一步，把肉肉的小手貼在林默的腦門兒上，細細感受了一會兒。

明明沒事呀，體溫挺正常的。

「媽媽……」

「咳咳咳~」林默作勢咳了幾聲。「是啊，感冒了。」

林楚小朋友用著他那卡姿蘭大眼睛瞅著林默，大騙子，他的爸爸怎麼能睜眼說瞎話。

媽媽從小就和他說，小孩子不能說謊，小孩子不能說謊，為什麼大人可以說？媽媽為什麼會喜歡說謊的男人？

林默用餘光上下掃著那個小小的兒子，林楚那眼神彷彿在說：爸爸騙人！

林默輕咳了一聲，這畢竟是他的兒子，才剛認回來，可不能打破他對他的第一印象。

「沒事，小感冒而已，過幾個小時就會好的。」

林默起身，很順手地摟起黎可可的細腰，黎可可也很自然地往他懷裡靠。

走了兩三步，聽見一旁的傭人說：「小少爺，您怎麼不走呀？」

黎可可剛偏頭，就看見自己兒子火急火燎地邁著小短腿往前沖，直接略過了她和林默。

那背影看起來有些生氣，細細看起來還有些失落。

林楚小朋友坐上餐廳的高椅，傭人端給他一杯熱牛奶。他禮貌地回了一句：「謝謝姐姐。」

林楚小朋友兩瓣鮮紅的嘴唇張開貼在玻璃杯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牆上的一幅油畫。

回到她最愛的男人身邊，媽媽果然對他不好了。

他說謊話的時候，媽媽會很嚴厲地教育他。而剛剛爸爸說謊的時候，媽媽眼裡的心疼都快溢出來的。

這就是差距，媽媽對他和對爸爸的差距。

昨天晚上，他還沒進入深度睡眠，便聽到卧室的門響了一聲，然後那張大床往下陷了幾分。

差不多過了幾秒，爸爸媽媽的聲音就在他耳旁迴響。

最先說話的是爸爸：「可可，默默五歲了，該一個人睡覺。我抱你回去吧？」

媽媽猶豫了一陣，細細地應了一聲：「嗯。」

他才五歲，爸爸都快三十歲了，更加應該自己一個人睡覺！媽媽卻答應爸爸，拋下他，和爸爸去睡覺。

於是，他裝著翻身，不停地往黎可可懷裡鑽，一雙小手抱著黎可可緊極了。

「林默，要不算了吧。五年裡默默抱著我的次數不多，所以比同齡的孩子粘媽媽一些。」

「有一就有二，難道日後你都要陪他睡嗎？若是成了習慣，以後默默十多歲了，你還陪他睡？」

黎可可又是一陣猶豫，而後就開始試著去拿開林楚攥著她衣服的小手。

「媽媽，默默怕……」

安靜如水的卧室，突然響起一道孩子的啼哭。

黎可可當即便抱著林楚，一面拍著他的背，一面心疼地哄他。

「林默，你去睡吧，不早了。」

夜愈加深，感覺到黎可可睡著后，林楚小朋友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把門打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那一眼就看見林默靠在二樓的扶手欄杆上。

他立馬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並落下鎖。

不出他意料，半小時左右，卧室的門響了，不過響了幾聲后就停了。

……

「默默，空腹不要喝牛奶，媽媽以前和你說過的。」

林楚小朋友把渙散的眼神從牆上挪下來，聽到黎可可聲音時，偏頭看向林默。

據理力爭道：「爸爸……」

黎可可視線挪去身旁的林默，男人正一本正經地空腹喝牛奶……

察覺到黎可可的目光，林默伸手抓起前頭的一片麵包，放進嘴裡嚼起來。

林楚：「……」他突然發現爸爸不僅是大騙子，還是個馬屁精。

還沒有正式做他兒子的時候，他覺得林默挺好的，現在……他怎麼越來越覺得林默討厭。

雖然沒有路叔叔那麼討厭，但是也著實很不討人喜歡，不知道媽媽為什麼會喜歡他。

吃完早餐后，林默開車帶著他的妻兒前往警察局。

因為「鴻園」直通市中心的這段路堵車，所以他繞了一段路，從海天醫院那邊走。

路過海天醫院時，林默無意中從鏡前看到了唐一淰的身影，她行色匆匆，跑得踉蹌，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裡面趕。

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看什麼呢？」黎可可見林默盯著某一處良久，便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一個很匆忙的女人背影跑進了醫院。

女人跑得很快，看得不是很真切。

「沒什麼，看到一個熟人。」林默轉頭對黎可可笑了笑，繼續穩穩地開著車。

「媽媽，你以前和我說，做事要一心一意。爸爸在開車，可他卻一心二用看窗外的漂亮女人……」

黎可可看著自己兒子認真的模樣，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林默對著後視鏡里，林楚小朋友那張單純稚嫩的小臉慈父般溫柔地笑了笑。

打趣道：「默默，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呀，專挑爸爸的刺……」

爸爸日後該，做個好榜樣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副駕駛上的黎可可噌地調轉腦袋看著身後站著的林楚。

有些生氣。

「默默，媽媽和你說過，同別人說話要有禮貌，給爸爸道歉。」

道歉，為什麼要道歉，他又沒有說錯。爸爸明明就一心二用看了窗外的那個漂亮阿姨。

這是媽媽第一次有些凶地和他說話，也是媽媽第一次要他和別人道歉。以前在路叔叔家裡，逢著路叔叔讓媽媽見他時，媽媽總會抱著他，一刻都不捨得鬆開，更別提凶他了。

媽媽變了，才回到她愛的這個男人身邊數十天而已，搬到他家才一天而已，她就變了。

那以後……估計媽媽真的會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