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6大結局(三)
車水馬龍,華燈初上。
浙市的霓虹燈五彩斑斕照亮了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卿本佳人」國際大酒店門口,熱鬧非凡。
豪門權貴,當紅巨星,商業高官……眾多身份的人都一一出現在此。
黑色加長賓利停放在眾多豪車中。
「阿然然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唐演一面給安然開門,一面諂媚地拉著她的手下車。
安然瞪了他一眼,但顧及有大量的媒體,她也不好把這股子嫌棄留在臉上過久。
「唐演,你進去之後安分點,不要覺得全世界都是圍著你轉,你是舞台的king,到時候又鬧得上頭版頭條。」
唐演是一個令宴會舉辦方害怕的男藝人,只要有他在的宴會,幾乎會變成酒吧一樣的會所……也正是因為他這般放飛自我,以至於有「私生活」混亂這種黑料跟著。
安然以前沒做他經紀人的時候,也聽過這個娛樂傳聞,但只是小波浪。自從他上一任經紀人走後,唐演就像被解放天性一樣,私底下更加猖狂。
所以說這樣的男人就是欠管教,就應該讓他上一任巫婆壓著他。
「我知道了。」唐演眯眼笑了笑,好似魅笑,顛倒眾生。
安然站穩,捋了捋裙擺:「神經病!沖我賣騷。」
唐演:「……」
走了兩步,唐演瞄了安然一眼。「挽著爺的手,快。」
安然:「……」
安然作勢要挽唐演手臂時,這廝突然湊近。
「阿然然,你跟我說過,你以前放開蘇諾,心裡已經沒他了對吧?」
女人的眸子在不經意間躲閃。「對。」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邁出第一步,你以後就能更大膽地面對他,別怕,爺給你撐腰!」
什麼意思,這廝怕不是瘋了?
正當安然想掐他一把時,便看見唐演樂呵呵地朝著她身後某人打招呼,一臉春光明媚。
「韓小姐,佩佩小姐~」
安然:「……」
「唐先生。」韓佩佩挽著蘇諾的手臂,朝安然和唐演走來。看到安然,韓佩佩頓了兩秒,單不說她穿著香奈兒的禮服,拿著LV羊皮小包這種名媛的奢侈品,單看她的氣質,這兩年多不見,倒是成熟了很多。
一點都不像以前跟在姐邊上的那個小女孩了。
細數起來,韓佩佩真的有兩年多沒見著安然,從她辭職,落落做了姐的助理那天後,她便沒見過昔日里那個瘦弱的小女孩。
「安小姐,好久不見了。」韓佩佩語氣中帶著讚美,笑著和安然打了一聲招呼。
「唐先生,我姐和我姐夫走一塊兒,咱們劇組就把你這個男一號就剩下了。不過,安小姐這位經紀人做得可真好,不僅幫你打理事物,還可以作為舞伴出席,確實比以前你那位,呃……年紀較長的經紀人好些。」
唐演以前和她合作過一次廣告,拍攝的時候她見過那位經紀人,論她怎麼看,都覺得那經紀人看唐演的眼神里充滿著……情趣~
安然職業禮貌回了韓佩佩一個笑容,抬眸看唐演。
好傢夥,這人眼珠子都快掉韓佩佩身上去了。
「阿演,咱們該走了。」安然抬起頭,溫柔地看著唐演。
唐演怕怕地看了眼安然,忽地竄到韓佩佩身旁,自顧地抬了抬手肘:「佩佩小姐,做我的舞伴吧。」
出乎意料的,韓佩佩立馬應了:「好呀。」於是便挽上唐演的手臂「阿諾哥,安小姐就交給你了。」
「對對,阿然然,你先跟著阿諾哥玩會兒。」
唐演轉身之時,還朝著安然拋了一個媚眼,示意為她加油。
就是想泡韓佩佩,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打著為她好的幌子。
「唐先生,你知道安小姐和阿諾哥的事吧,所以是在故意讓他兩說說話嗎?」
「佩佩,你知道阿然然和蘇諾的事兒,還這麼放心讓他兩一塊兒呀?」
韓佩佩走到「卿本佳人」門口,側身望了一眼剛剛進來的入口,人太多,已經看不到安然和蘇諾的身影。
「剛剛來的時候,阿諾哥的眼神都在安小姐身上,很哀愁很無奈。」
唐演「嗯」了一聲,低眸笑看韓佩佩:「你怎麼知道我只是為了撮合他們,而不是為了成全自己?」
「什麼?」韓佩佩抬頭,撞上唐演那雙似霓虹燈般耀眼的眼,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
紅毯口,唐演和韓佩佩離開了許久,安然和蘇諾還站在原地。
她偏頭盯著某一處,而他的目光卻久久停在她的臉上。
中午,她走得太快,他連一句「好久不見」都沒來得及說。
「小然,你今晚很漂亮。」
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國民男神」還是比她有勇氣,先開口說話了。
安然右手拿著LV的羊皮小包,抬起左手,指尖順著耳旁的細發一捋,勾在耳朵背後,性感撩人。
她抬起頭,因為身高原因,她只能被迫昂視蘇諾,身高差了很多,氣場卻足以彌補回來。
嘴角上揚,職業人員的工作笑容:「蘇先生也是。」
她伸手挽住蘇諾的手臂,男人身體略僵,他僵硬的體態,令安然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幾分。
蘇諾和安然步入紅毯。
走入紅毯的過程中,蘇諾一直用餘光打量著安然。
她看他的眼神,給予他的笑容,對他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除了禮貌的冷漠,就是牽強的冰涼。
曾經那個笑臉盈盈,他小小的呵護,她就能樂很久的女孩兒,終究是被他自己摧毀了。
現在她對他冷漠的態度,又怪得了誰呢?
正要走進「卿本佳人」時,跟前突然湧來很多記者,紛紛舉著話筒。
「阿諾哥,在您兒子整歲宴會上,終於帶著您夫人出席了。」
「阿諾哥,當初息影大半年就是為了陪產吧?」
「蘇夫人,請問您對於阿諾哥把您保護得這麼好,又為您息影了大半年時間有什麼感想呢?」
「……」
安然冷漠的模樣,蘇諾以為她會對這些言論生氣的,畢竟……這是他故意設計的。
可是,他又錯了,安然並沒有半分慌張,反而更加鎮定自若。
她莞爾一笑,甜美單純的笑容,被鏡頭特寫了下來,讓人看了像回到初戀,像那些年,我們追過的女孩兒。
出口,禮貌謙卑,恭謹含蓄:「恕不奉告,今晚的主角是蘇家孫子輩的孩子身上,抱歉。」
進了「卿本佳人」,四下安靜了許多,門口大部分攝像機和記者都禁止入內。
蘇諾和安然搭乘電梯去了三十六樓的大宴會廳。
電梯似乎上升得很慢,在安然印象里,貌似十五秒可以上一層樓,可她好像覺得,每一層樓都足足花了幾十秒。
而且,期間不停,電梯里一直都只有她和蘇諾兩個人。
密閉的空間,身旁男人厚重的荷爾蒙氣息,都讓她鎮定下去的心狠狠跳動了幾分。
更加想到,進了宴會廳,她會看到那個一歲多的小男孩兒,那個她還不曾看過一眼的男孩兒,那個她一輩子愧疚的小生命……
她拿出手機,指尖微微有些顫,點開唐演的頭像,發了一條微信:「給你半個小時,蘇家的人開場講話后咱們就離開。」
自上而下,蘇諾輕而易舉看到了她的微信信息。
「小然,天天五個月的時候就會說話了,比一般的小孩早了一個月呢。」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媽「,奶氣奶氣的,很好聽。一直到現在,天天一歲半了,他還是只叫媽媽……」
「天天在嬰兒房經常拿著你的照片玩,等會兒他肯定可以一眼就認出你,喊他日日喊的那聲媽媽。」
蘇諾低著眸子,瞧見女孩兒冷淡的臉上有了分明的神情變化。
卻不料,下一秒,女孩兒沒說話,衝到電梯前,一個勁兒地按開門鍵。
可是,那電梯就像被人切斷線路,只會從一樓到三十六樓,中間不能停似的,任憑她怎麼按都開不了門。
看她掙扎想要逃離的樣子,恍如一把尖刀插在蘇諾心口上,滲出鮮紅的血珠,刺心的疼。
他一步走上前,擁安然入懷。
哀求般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息影的大半年裡,一直圍繞在她身邊,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他看著她安然無恙地出院,看著她把父母安置好,看著她做了唐演的經紀人,看著她慢慢變得成熟……
在她站穩了腳跟,他便宣布復出,得了個正當理由見她。
聽聞蘇諾似哀求狀的聲音,安然非但沒有絲毫心軟,反倒愈加心冷。
精緻的小臉一冷再冷,勾勒出冷艷的弧度,好似帶毒的罌粟花,美卻令人不敢靠近。
餘光見著蘇諾圈在她胸前的一雙手,她緩緩抬起手,輕輕地在他手背拍了拍,柔聲道:「勒著我了。」
聞言,蘇諾立馬鬆了幾分。聽著她話里的意思,蘇諾有些心悅,誠惶誠恐,心想著她莫非是動了惻隱之心?
心底里生出的希望,在安然轉過身的那一刻燃之灰燼。
她悠悠地轉過來,一雙手垂放在身前,閑暇的模樣拿著粉色羊皮包,似看笑話般地上下打量了蘇諾一眼。
嘴角那抹淡笑,隨著她後退一步的動作,漸漸消失。
眼前的女孩兒,全然帶著一張冷漠臉,於他既沒有了愛,也沒有恨。
他不想看到她眼裡什麼都沒有的樣子,內心很慌,欲上前,就瞧見女孩兒桃花瓣嫣紅的小嘴開合。
安然靠在電梯扶手上,就像在談論唐演的工作行程似的看著蘇諾。
「二爺有事兒不妨直說,我不是屏幕前那些為你痴狂的粉絲,也不是過往唯你不嫁一心愛你的女人,禁得住您的誘惑,忍得住您故意示好般的挑逗。」
她直起身子,高跟鞋鞋跟在地上來回摩擦幾遍,發出很突兀的嘈雜音。
「現在科技發達,找個愛你愛到極致的女人,讓她整個韓初初的模樣,再用數年,學成韓初初的性子……」
「不過可能要等幾年,畢竟我當年為了學成韓初初,可是花費了四五年呢。」
正當安然說著這些好似讓自己不痛不癢的話時,右手臂忽地就被人拉住,身子前傾,靠在蘇諾懷裡。
昂頭,注視著他。
「小然,你還記得韓初初,還記著這些事,這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你只是怨我,恨我,並沒有忘記我對嗎?」
好似被人看穿了內心,安然猛地心慌,只能用動作掩蓋住。
她用力甩開蘇諾的手,背過身,看了一眼紅色燈光顯示的樓層層數。
二十八樓。
還有八樓!
該死的唐演,對韓佩佩上心,非得來這破玩意的宴會。
「你未免太自負了,自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圍著你轉,非你不行?」
「出了電梯還是假裝不認識的好,免得您家人看到我心煩,看著姓安的女人一年前攀龍附鳳沒成功,現在又來勾搭你。」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安然踩著高跟鞋,脊樑挺得很直,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蘇諾,我知道你有錢有權有勢,但我也最後說一句,只要可以我能保證今生不礙你的眼,而你也別來折騰我們安家。」
「另外,我一點不稀罕你的兒子,你們蘇家的孫子,別把我的照片放他眼前,免得髒了他的眼。」
得不到韓初初,找不到像極了韓初初的女人,一年後又把心思放到她身上了?
是呀,她可是花了將近五年,才把自己變得和韓初初很像很像,連習慣都很像。那些女人,又怎能在一朝一夕學成韓初初?
望著女孩兒堅挺的背影,聽著她決絕的口氣,不是開玩笑,像鐵板釘釘的事實——她真的,把他從心底徹底拿開了。
似乎一絲一毫位置都沒有。
否則,懷胎十月,每個女人都有母愛溫柔的本性,可她卻能把有關天天的那番話,說得那麼不動聲色,一點感情都沒有。
……
宴會在孫淑英的一番官方話后正式開始,作為蘇天天父親的蘇諾,卻沒有上台發表任何聲明。
摟著韓佩佩的細腰,拉著韓佩佩白嫩的小手,得意地跳完雙人華爾茲后,唐演春光滿面地看著韓佩佩,忘了鬆手。
直到,韓佩佩被他摟得有些不自然,直到,他看到被一群人圍著奉承的蘇諾,視線一直望著坐在很不起眼歐式沙發上的安然時,他才回過神。
略微傷神地對韓佩佩說:「佩佩,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忽地被唐演鬆了,韓佩佩原地愣了好幾秒都沒回過神來。
唐演故意擠入蘇諾的圈子,扯了扯他的衣角:「阿然然怎麼一個人坐在那?你還有心思和這些人談無聊的事情?」
見蘇諾不說話,周圍圍著的那些老總,名門貴族的人正疑惑地打量他。
正欲走,聽那廝說道:「才見面,不能把她逼緊。不然,她會離我越來越遠。」
「再不趕緊的,我浙市戲份頂天了兩個月,阿然然一定會第二天就走的。」
「她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哪都一樣。」
又聽到那廝說了一句。
唐演默默從那群人里走了出來,看了眼蘇諾后,徐徐朝安然走去。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蘇諾做了些什麼。
安然在帝都的房子,有關物質生活這種小事,蘇諾也承包了。做他的經紀人,擠進那暗流涌動的行業,也是蘇諾暗地裡幫她。
但凡有點名氣的經紀人,哪一個不是吞了別人的骨頭,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步一步踏著其他人走上去的?
而安然,在自己有實力的背後,給她撐腰的正是二爺。
一直作為旁觀者的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男人,從外而內,從他看阿然然的眼神到他為阿然然做的一切,無一不體現著對阿然然無盡的疼愛……
可是,為什麼會分開呢?
見唐演朝自己這邊來,安然故意瞅了一眼手錶,擲地有聲:「十五分鐘后回公寓。」
「別呀。」唐演湊上前,奶狗般抱著安然的手臂,眼神示意讓她看餐飲吧台,坐在那等他的韓佩佩。
「阿然然,有關我的終身幸福,你不可能小氣到只讓我追你,不追我的白月光吧。」
優地看了一眼今晚一襲白色紡紗群的韓佩佩,安然嘆了口氣,罷了。
「你去追你的白月光,切記別惹事,雖然你可以借著同劇組炒緋聞和她跳舞,但這公眾場合,一定要注意分寸。不準喝酒,五杯以內!」
「好咧。」
「那,阿然然你就坐這裡嗎?一晚上?」
安然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就成,我是個大活人,還不知道做什麼?」
「哦。」唐演下意識又看了一眼蘇諾的方向。
……
林老爺子到宴會廳的時候,宴會已經進行了半個小時。
廖景正拉著陸羿準備不醉不歸,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林念念」幾個字眼。
韓初初放下手裡的林楚小朋友,想轉手交給林默,自己去瞅瞅陸羿和廖景在搞什麼幺蛾子。
正抱著林楚走到林默跟前時,林默忽地嚇了一跳,像看到瘟神一樣瞳孔微縮。
「舅媽,我能自己一個人玩,不用爸爸陪。」
聽聞,韓初初把林楚放了下來,順便白了一眼林默:「有你這樣做爸爸的嗎?看到自己兒子這幅鬼樣子。」
林楚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習慣了,只是聳了聳肩,朝自己奶奶那走去。
這一天天的,愈加被爸爸嫌棄,以前不是說好的,會一直喜歡他的嗎?
果然,大人都是騙小孩的。
韓初初正朝著陸羿廖景的方向走,就聽見孫淑英廖清等人和某位老爺子嘮嗑,依稀是「林老爺子」。
她側過身,遠處見著林老爺子身旁還站著一個女孩兒,熟悉的面孔,今晚卻更加精緻。
十足的一個大家閨秀,貴族名媛。哪是平日里那個穿著T恤牛仔褲,廖景借蘇年華的錢從「海市蜃樓」贖出來的小女生。
韓初初手裡拿著一杯紅酒,疑惑地跑到陸羿廖景兩跟前,拍了拍廖景的肩:「你家女人怎麼在林老爺子跟前?」
聽聞「你家女人」四字,陸羿抬起頭看向那德高望重之人聚集的地方。
同樣看到了林念念的身影。
同樣的驚訝。
他使勁兒晃了晃廖景,一把搶過他的酒杯:「你看看,那是林念念啊。」
「聽姐夫說過,今晚帝都林家的林老爺子會來,還帶了最小的孫女,林念念……是他最小的孫女?林家最小的女兒不是你五年前那個沒見過面的未婚妻林深深嗎?」
伴隨著陸羿的一陣嘀咕,廖景突然撒開他的手,邁開腿的時候還踉蹌了一步……馬不停蹄地往那處走。
剛靠近蘇年華,便聽到林老爺子說:「當然作數,試探了這麼久,深深自己也待在那小子身邊這麼久,驗證了那小子還是可靠的。」
隨即又聽到自己父親廖清說道:「廖景這孩子確確實實待深深好,林老您放心。」
前兩天林念念才被廖清逼走呢……原來沒走,是回帝都了,以林深深的身份回來……
虧的他這幾天狼狽不堪,還不孝地頂撞廖清。
「怎麼喝這麼多酒啊,陸羿又灌你了嗎?」林深深走來,攏著廖景手臂。
「你可冤枉我了,他還不是太相思,借酒澆愁呢。」陸羿尋聲作答。
廖景不顧其他人,掐著林深深的手腕便把她拽進自己懷裡,單手環著她的脖子,湊近到她的肩窩。
拉著便離去。
邊走邊威脅:「林深深,這麼玩我,等著爺日後狠狠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