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選擇
書房裡，乳酪的香味充盈在屋子裡，何遠華把切好的乳酪放在了盤子里，整整齊齊地擺好。
何潘仁在屋子裡踱步，等待著楊復生的到來。不得不說，這個道士有些本事，居然說中了，李秀寧真的派人來說服自己。真是笑話，她自己帶著部下躲在秦嶺山中，自顧不暇，居然有閑心來招降自己。難不成李秀寧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以為別人都會來投奔她？
不過，一向謹慎的何潘仁沒有把話說死，而是把李神通安置起來，做兩手準備。他還想在聽一聽道士的建議。
楊復生穿著道袍進來，先是施禮，笑道：「見過何將軍！」
何潘仁擺擺手，道：「道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不用多說了。如今李秀寧派人來說服於我，道長認為該如何回復？」
「這就要看何將軍如何去想了！」楊復生輕輕抽動鼻翼，屋子裡有著一股奶味。
「呵呵！道長請坐！」何潘仁吩咐著，讓何遠華奉上了乳酪及酪漿。
楊復生也不客氣，坐下之後，直接道：「何將軍，如今天下群雄奮起，讓將軍突然有所選擇，確實倉促了一些。李秀寧如今雖然窘迫，但身後卻是與大隋皇室有了二心的關攏貴族。如果這些關攏貴族選擇了李淵，將軍投奔與他，也是不錯的選擇！」楊復生說道。
何潘仁微微一笑，道：「道長對天下大勢，似乎了如指掌！」
「不敢說了如指掌，只能說貧道走南闖北，見的多了。」楊復生淡淡地道。
何潘仁頷首，道：「道長說關攏貴族或許會選擇李淵，如果不選擇呢？他們會選擇誰？」
「這……」楊復生面露難色，道：「何將軍，貧道只是一個道士，天下大勢豈能說得清楚？」
「哎，不妨。先是但說無妨！」何潘仁說道。
「既然如此，請恕貧道多言了。貧道從中原來時，就聽聞魏公打的洛陽官軍四處奔逃，天下反王都以魏公為首。將軍可曾聽過那句讖語？」楊復生問道。
「那句讖語？」何潘仁有些被弄糊塗了，前幾日，道長說的那句話，似乎也是讖語。
「民間有言，楊花落李花開。這楊花自然不言而喻，可是李花，究竟是唐國公李淵還是魏公李密？以如今局勢來看，或許魏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楊復生說道。
何潘仁沉思，確實，以如今局勢來看，魏公李密聲勢最盛，最有可能統一天下，而李淵，剛剛起兵，雖說聲勢不小，但實際上兵力不多，想要奪下大興城，佔領關中，還是有著很大的困難。而那些個關攏貴族，想來不會在天下未定的時候，選擇支持李淵吧？或許，魏公李密更值得選擇？
何潘仁想了一會，又道：「可是，先生又說過李花謝盡楊花開，究竟是何意？」
楊復生咳嗽了一聲，道：「將軍擁兵數千，勢力不容小視。不僅李淵李秀寧想要拉攏，凡是志在關中的勢力，必然都想拉攏關中。貧道之言，也只是算出來，何將軍要投靠的人，既要姓李，又要姓楊。」
「這……一人為何有二姓？」何潘仁不解。
楊復生皺眉，道：「說起來也簡單，是李姓之人派了一個楊姓之人前來。」
何潘仁想了想，釋然道：「先生之言，我記住了！」
「將軍，群雄並起，有德者居之。雖說有讖語在外，但若是不修德，縱然姓李也無法奪取天下。前程茫茫，雨霧瀰漫，不容易辨清，還望將軍三思！貧道在盩厔縣已有數日，是離開的時候了。將軍，有緣你我自然會有再見之日！」楊復生站起身來，拱拱手。
何潘仁忙還禮，道：「先生幫我大忙，還是留在我府中，多住幾日。」
「實不相瞞，龍虎山有大事發生，師弟飛鴿傳書，要我回去主持大局。」楊復生說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潘仁自然不便挽留，他當即令何遠華端了金餅過來，價值足足有五十金，贈與楊復生。楊復生推辭了一番，還是接過了金餅，聊了幾句，這才走出了何府。
楊復生回到客棧之後，退了房屋，帶著張剛剛離開了盩厔縣，一路上十分小心，甩掉了何潘仁派來跟蹤之人，在一處山中，楊復生脫了人皮面具，換了衣裳，等待著。
當日黃昏，花二郎匆匆趕來，帶來了最新的消息。何潘仁也不知給李秀寧的使者說了什麼，總之看樣子是婉然謝絕了李秀寧的邀請。李秀寧的使者已經離開了盩厔縣，朝著鄠縣的秦嶺山脈走了過來。
「很好！」楊復生聽完了花二郎的稟告，立刻做出了部署。
黃昏，夜風輕撫，帶著絲絲的涼意。
李神通在山腳下升起了一堆篝火，木架子上，掛著一個陶罐，裡面裝滿了水。火很大，陶罐里的水不一會就被煮的翻滾。身邊一名士兵把切好的鬍髯郎肉扔進了陶罐里，不一會，鬍髯郎肉就被煮的翻滾起來，肉香四溢。
士兵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竹筒，裡面裝滿了鹽，他用食指拇指小心地夾起鹽，灑進了陶罐里。這一次出來，李神通帶了不少錢，暗中從黑市裡購買了不少鹽，足夠供應三軍食用一陣子了。
正是靠著偷偷摸摸的黑市購買鹽，李秀寧這才能勉強支撐。可是黑市的鹽太貴，已經花了不少錢，又因為司竹園被陰世師佔領，錢帛大多被陰世師獲得，李秀寧的錢帛已經不多了。
這一次李神通來到盩厔勸說何潘仁，也是眾人商議的結果，如果能說服何潘仁投靠，就能解決目前的窘迫處境，如果不成，至少也能購買一些鹽。李神通苦笑了一聲，如今看來，他完成了最不想完成的任務，至於說服何潘仁，根本不可能完成嘛。不過這何潘仁確實也不是暴隋的忠臣，至少沒有出賣他。或許，何潘仁也有造反的想法，只是李秀寧的處境也不好，不足以說服何潘仁罷了。
李神通想著，士兵把鬍髯郎肉煮好，用削尖的木棍叉了一大塊，拿著過來，遞給李神通，道：「李將軍，吃肉！」
李神通接過木棍，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肉，感覺不燙了，這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這肉雖然還有一股子膻味，但比起在山中的伙食就好太多了。李神通奮力吃著，把這塊肉想象成陰世師，不一會，就把肉給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