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揭露身世
「李華他不是野種。」桃花未及反應,卻已是這般說了出來。
李稷抬眼望我,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眼神卻發冷厲起來,「他是太后與黃佩的兒子,如何不是野種?」
「不……他不是……他是你的皇兄,你不能這般說他。」桃花搖頭,心中驚痛,眼裡怔怔落下淚來。
「他不是我皇兄,他如何配當我皇兄,你為何這般護著他?你這般在意他么?」李稷攥住她的手腕,逼她迎上他隱著怒火的墨色雙眸。
桃花垂首不願正視,下顎卻被他握住,生生抬起來,「你心底那個人是他對不對?是李華?」
她閉口不言,唇畔卻一片暖熱。李稷俯身吻住她,橫蠻而激烈,似是隱著重重怒火。
桃花心中抵觸,奮力推開他,低喝一聲:「王爺!」
李稷一怔,似是被這喊聲驚醒,愣坐於地。
馬車停頓,桃花撩簾一看,卻已是到了稷王府。她並不管李稷,起身下了馬車,進了府門,兀自走入自己的卧房,心中隱痛,頰畔已是濕濡一片。
「我該如何,若是執意替爹平反,李華的身世便定會公之於眾,這般,豈不是將他推入萬丈深淵?不……不能…我已傷他如此之深,如何能再次傷他?季殊已因我而死,若李華……」桃花以手掩面,眼淚自指縫滑落,「罷了罷了,爹……你會原諒女兒的對吧?女兒卻是無法親手將心愛之人推入絕境,所以女兒只能放棄了。清者自清,若您是清廉的,又何懼這天下之人千手所指的臟污。」
桃花這般想著心中平靜了些許,起身,欲解衣上床,卻聞得叩門之聲。
她轉身開門,李稷站於門外,神色微有些尷尬,卻已無昔時怒意,「桃花……方才我……」
「王爺不必說了。」桃花打了斷他,唇角微揚,隱去眼底淚花,「桃花並沒有放在心上。」
「桃兒……」他低喚一聲將她攬入懷中。
桃兒兒……他竟又喚她桃兒。
罷了罷了,桃花緩緩合上眼睛,願以此名喚她之人已是永世不會這般開口了。
「王爺……咱們去往塞外吧,你不是一直惦念著塞外風沙么?」桃花低低開口。
「可是……你爹的仇?」他蹙眉。
「桃花不願再報了,已牽連入太多的人,桃花不願這漩渦越攪越深。」
李稷身形一震,終是沒再多說什麼,只緩緩擁緊了她。
秋風漸涼,轉眼已是中秋。宮內設宴,王公親眷必須一律前往,李稷攜桃花入宮,她已與他約好,過了中秋便卸去一切職務,去往塞外邊關,不再過問世事。
菜肴精巧異常,各色糕點盛放在碧玉水晶盤內,琳琅的擺滿一張張雕鳳游龍桌,枝頭懸挂的是各色描花燈盞。
席間笑語宴宴,熱鬧非凡,桃花在這熱鬧里舉目四視,卻遍尋不到那張瘦削孤傲的臉。「罷了罷了,卻又尋他做什麼,尋見了又如何,我於他已是陌路之人了。」桃花不禁自嘲的笑笑,注酒入懷,仰頭一飲而盡,連喝數懷,手腕卻被人按住,李稷側頭低聲道:「少喝些。」
她點頭,已是上了灑勁,臉上作燒,踉蹌起身道:「王爺,我去醒醒酒。」
李稷點頭。
桃花自席間離開,夜風凜洌,拂在臉上,神智清明起來,腳步虛浮,竟走至了翠羅山腳下,她與李華初遇的地方。當日漫山春花、雨水霏霏,如今卻只剩得一地金黃,像一塊巨大的傷疤盤桓於地。
桃花心中酸澀,順了廊堤走上半山雨亭,卻見石凳上醉卧一人,銀制酒壺落在地上,身上是天水碧綉龍錦袍,兩頰深陷下去,合目睡在這風口裡,王冠歪至一側。
不是李華卻又是誰?
桃花合了嘴,身子微顫,卻是有多少時日未見他了?只依稀記得那日夜風中蕭瑟離去的背影,指尖觸上瘦削的臉頰,一片冷涼,雙手合在他頰畔,只願替他溫的暖些。
她要離去了,或許此生都不會再見面,然他卻是安全的,她與李稷離開盛京,他便永生都不會知曉藏於身後的那個醜惡秘密。
「我只願你安好。」桃花淚水滑落,滴在他蒼白瘦削的臉頰上,她輕聲喃喃,終是敵不住那一點纏綿於心的思念,俯身,吻上他冰涼的唇。
唇齒貼合,卻是傾盡了一生的柔情。
有清脆的掌聲自身後響起。「好,好一個只願你安好。」聲音四散在夜風裡,喑啞難辯。
桃花悚然回身,眼前是李稷沉若古井的臉。她心下惶然,不由微微後退一步。
李稷緊跟上來,伸手大力捏住她的下顎,墨黑的眸子里泛著層層冷意,連著空氣都似乎一同凍結,「綠竹小苑他說情斷義絕,你吐出血來,蓮湖畔你舍了命也要尋回那串瓔珞,得知他的身世你連殺父之仇也可放棄。桃花,你愛他有多深?!我算什麼?你恥辱之時的避風港,還是你用來為父雪恥的工具?!」
一字一句,如利劍穿心,道出桃花心底最為隱晦的痛楚,避無可避。
「若他是你心中夢境,那麼本王今日便要親自來破了這個夢,我要讓他試試自萬丈深淵落下是什麼滋味。」
「不……」桃花瘋狂搖頭,眼淚簌簌而落,寒意裹住全身,死死攥住李稷的衣袖,哽咽道:「王爺,求求你,別告訴他,他的身子經不起這個,會要了他的命的。自此以後,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他經不起,我便經得起么?」李稷嘶吼出聲,卻掩不住眼底深切的痛苦,捏住下顎的手緊了些,顎骨疼痛的似要斷裂。
「放開她!」冷冷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
李稷回身,卻是李華酒醒扶著石柱緩緩站起身,「朕將她讓給你,不是讓你這般侍她的。」李華捂嘴輕咳,走上前撥開李稷捏住桃花下顎的手。
「放開她……」李稷冷笑出聲,「你知道她是誰么?」
「王爺!」桃花低喝道,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你又知道你自己誰么?」李稷望著他,眼底的清明已化成一把泛著寒光的利刃,直刺向李華。
「稷親王可是瘋了?若是醉了酒,便站在這風口晨好好醒醒,朕便不陪你在這站著了。」李華低咳道,緩緩走下廊堤。
「她是前監察御史陸辛的女兒陸綰綰,陸辛你還記的么?皇兄?」
李華的身形兀地頓住,在瑟瑟的夜風中定成一個僵直的影。
李稷眼底有著淋漓的快意,一步步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