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竹林靜心

第81章 竹林靜心

久別重逢被蓮美人打斷,桃花原本心中燃起的那一點點希冀,也被瞬間焚成灰燼。

果然情愛什麼的,都是很奢侈的。想交付一點點真心,更容易得到傷害。

罷了,不想那麼多了,徒增煩惱而已。

桃花百般無聊地踢著小道上的小石頭,鼻尖傳來一陣幽幽的石竹花的香味。

原來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御花園的深處。這地方似乎有些眼熟……是了,去歲剛進宮時曾誤打誤撞來過這裡。

記得那時的竹林碧油生翠,好似一片巨大的翠綠的玉雕屏風。暮春將逝,想來那一片竹林已是更加碧綠透亮。

如此想著,桃花的腳步不停歇地往那處竹林屏障走去。她遠遠就瞧見了那方綠竹,沐在陽光下,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小鳥落在竹枝上時,竹葉輕輕顫抖喃喃低語。

桃花走進竹林,閉眼深深吸了幾口氣,竹葉特有的清甜灌滿了心肺。她細細地感受著這深宮之中片刻的靜謐。

「篤,篤……」一陣若有若無的木魚聲傳來。

奇怪……這深宮之中,怎會有人敲木魚?桃花詫異地睜開眼睛,四下尋找開來。

她記得這竹林后,還有座竹屋,莫非,是那裡?

順了這隱約的聲跡,桃花撥開竹林,便看見了一條熟悉的鵝卵石小道,兩邊種滿了鮮艷嬌嫩的鳳仙花。再朝前走去,不多時便看到了一處沉澱著歲月的竹屋。竹屋前種滿了石竹花,還擺著石桌和石凳。

這正是上次看見的那座竹屋。難道裡面還住著人?

木魚聲越發的清晰可聞,桃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輕踏上一級級竹節鋪起來的台階。竹條編製的木門虛闔著,隱隱透出幾縷幽微的檀木香。

到底是誰在敲木魚?桃花順著門縫往屋內看去,只見屋內供著一尊佛像,佛像下是幾柱燃著的檀香,一個身著灰袍的人影背對著門口敲著木魚,左手似乎還捻著佛珠。

從纖細的背影來看,這人應當是個女子。歲月悠悠,她似乎與竹屋融為了一體,天地萬物都與她無關,只是一下又一下虔誠地禮佛。

桃花不忍驚擾她,輕著腳步倒退了一步,轉身正想走。只聽見「呲啦」一聲,衣袖竟不知何時被木門上的栓柱勾住,撕裂開來。

糟了……她心下一慌,抬頭和屋內的女子視線撞個正著。

灰袍女子的眼睛乾淨透澈,有著極為清麗的一張臉,只有眉目間有一絲歲月侵蝕留下的些許痕迹。她不像是宮中的容色衰馳的妃子,也不可能是歲數大的宮女,她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出世的師太,不問世事,一心向佛。

半晌,桃花才回過神來,見到灰袍女子噙著笑意,靜靜看著自己。

桃花不由地臉上作燒,為自己打擾了灰袍女子而感到羞愧。她福下身去,輕聲道:「奴婢該死,誤闖師太清修之地。望師太勿要見怪。」

「何來誤闖之說?見面既是緣分。你與我之相見,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灰袍女子莞爾。

桃花見她並不怪罪自己,輕輕舒了一口氣,「奴婢有事,就不打擾師太清修了,望師太容奴婢先行告退。」

「既然來了,何不坐坐?不妨陪我喝杯茶。」灰袍女子起身,走到竹桌邊上,招了招手,「坐。」

桃花遲疑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坐下好奇地打量著灰袍女子。

灰袍女子拾起紫砂壺,緩緩往紫砂杯內注了泡好的茶水,遞給桃花。

桃花也不再拒絕,接過茶杯,小口抿著。入口一股竹葉的清香,夾著些許不知名的花香,甚是好喝。

她沉浸在茶香中,似乎忘記了自己為何煩惱苦悶,為何會來到這裡。

「此茶叫解憂。」灰袍女子淺淺地笑著。

桃花沒由來地突然羨慕起灰袍女子,若是自己在宮中待這麼長的年歲,春去秋來,深宮寂寥且殘酷,她大概早已不是她。

師太,會是先帝的妃子之一嗎?桃花想開口詢問,但看見灰袍女子臉上的平靜淡泊,又不忍心去打擾,以免想起傷心往事。

兩人喝著茶,並不多話,窗外的竹葉聲交織,凈化著內心。

「你把外袍脫下。」灰袍女子輕聲說道。

桃花愣了下,「啊?不勞師太了,奴婢等下回去自己會修補。」

「脫下吧。」灰袍女子從床柜上拿出針線。

桃花有些窘然,解下外裳交給灰袍女子,臉上燒作了一團。

灰袍女子側著頭一針一線,細細地縫補著。

桃花看見這番熟悉景象,想起病逝的娘親,曾幾何時,娘親也曾一針一線密密麻麻地縫著她的衣裳。

她的眼眶濕潤了,急忙抬手拭去即將滾落的淚水。

灰袍女子抬眼看了一下桃花,並不說話,只是忙著手上的針線活。末了,輕輕說道:「且穿上試試。」

桃花不好意思地接過外裳,穿到身上,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師太的針線活真好!一點也看不出曾破損呢!」

灰袍女子輕輕笑著,一臉慈愛的看著桃花,「天色不早了,你若有事,就去忙吧。」

「奴婢……奴婢還有些雜事,便不打攪了,下回再來陪師太喝茶。」桃花福了福身,輕聲說道。

灰袍女子靜靜地點了點頭,起身將桃花送到門口。

桃花同灰袍女子告別後,繞開長勢茂盛的竹林,從另一側的溪邊踏上一座石拱橋。

她下了橋,迎面撞上一個人,她福身道:「王爺。」

李稷有些驚詫地看著她,「你如何在此?」

「桃花只是路過。」桃花輕聲說道:「桃花還有些差事要辦,先行告退。」言畢,她匆匆下了台階。

正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她的手腕傳來一陣拉扯之力,低頭一看,李稷的一隻大手隔著衣袖拽住了她的手。

「桃花。」身後之人喚她。

桃花並不答言,只一味想快些離開。

李稷皺著眉,並不放手。他察覺到眼前的人兒似乎在鬧什麼彆扭。

桃花脫離不得,想起王府門口劉王妃的那一抹嬌媚的身影,又想起蓮美人的纖纖玉指,本已平靜的心中又開始泛起陣陣波濤。

她只能停下腳步回身看他,「王爺,男女授受不親。還請王爺自重。」

李稷聽桃花這話,竟眉目驟展,朗聲笑起來,「姑娘這般說話,可是在生何人的氣?」

「未曾。」桃花被看出了心思,心下一惱,撥腳欲走。

李稷拉著她的手腕並不放開,「既如此,便陪我去素心湖走走吧。」

桃花見他這般,倒不好再使性子,從他掌中把手腕抽回來,緩緩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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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不入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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