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青蓮挑釁

桃花輕輕推開門，徑直走入翔鸞閣內。

李華躺在床榻上睡得正熟，似乎累極了。

窗欞還未關妥當，暮春的晚風拂面而來，夾著些濕意。桃花怕他受風寒，闔上窗欞后，輕輕掖了掖被角，又搬了條杌凳坐於他身旁，細細看著他微皺的眉目。

「虎嘯聲似乎還在耳畔，那日春狩遇險，他那般不管不顧將我護於身下……若當時太傅未曾趕到，皇上只怕是性命難保。這傻子，竟為了救我而以身涉險……」

桃花輕輕搖了搖頭，眼裡漫上些許霧氣。自己終究還是虧欠他的，他敢付出真心和性命，換來的都是她殘忍無情和退避三舍。

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有繼續在宮中走下去的勇氣，拋開一切的期待，只是認真地尋找真相。

只是這樣，真的對嗎？

桃花輕輕嘆了口氣，支著手肘愣愣地看著李華。

鎏金鏤空鶴紋香爐內燃著淡淡的助眠的杏堂春，桃花眼帘半闔，倦意似潮水般襲來，終是抵擋不住，側頭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這是桃花入宮以來睡得最為沉穩的一覺。

晨鐘已是敲了兩下，天光微曦，桃花躺在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才緩緩睜開眼。

這床好生舒適，這床……桃花的睡意一下子全被嚇跑，她驀地坐起來，轉過身看到李華一張溫和淺笑的臉。

那雙澄澈如琉璃般的眸子里盛滿了璀璨的光芒，竟叫她一時回不過神來。

「可是睡醒了？」李華嘴角噙著笑意，看著眼前如貓兒般炸毛的桃花，覺得甚是有趣。

桃花一邊翻身下床，一邊慌忙地說：「桃花該死，竟睡著了……」她話還沒說完，被李華一把帶進了懷裡。

「你身上的香味煞是好聞，比這杏堂春還讓人安穩。」李華將頭埋在桃花的頸間。

桃花的臉驟然紅了大片，垂下頭，不敢再動彈，隱隱感受到背後之人的心跳聲。

閣內的溫度在一點點上升著，桃花的臉上粉紅一片，似是喝醉了酒，燙得有些嚇人。

「皇上……」桃花還沒說完，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林晚尖細的嗓音響在門外，「皇上，該上朝了。」

李華戀戀不捨地放開懷中的可人兒。

桃花下床穿了鞋，取下架上的袞冕給李華穿戴好后，打開閣門，林晚笑著端了洗漱用具進來。

她微微頷首，取了御膳房備好的早膳放在宮桌上。

一切準備妥當后，桃花撩開珠簾，正準備退下去。李華喚住了她，「陪我一塊兒用膳吧。」

「這……」桃花剛想拒絕，只見林晚不停地同她使著眼色，「好。」

李華臉上的笑意更甚，親自盛了碗山藥翡翠粥給桃花。

早膳很是簡單，一盅山藥翡翠粥，一屜做工精巧的五穀包子，再搭配了幾碟小菜。兩人很快便吃完了。

等李華上早朝後，桃花出了翔鸞閣，想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多日未曾回來，被褥怕是都要發霉了。

趁著天氣晴好，收拾下也是不錯的。桃花這般想著，抬腳便往卧房走去。

走至迴廊時，她隱隱聽到有人在喚她，「桃花。」桃花回身並未看見任何人，正準備走，又聽見一聲。

桃花循聲望去，只見蓮美人站在古柏樹遮出的陰涼空地上，巧笑倩兮，著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裙，身側還站著兩個陪侍的丫頭。

桃花並不喜見到蓮美人，心中無端對她那張鮮艷嬌媚的臉感到有些厭煩。但人家畢竟是個主子啊，桃花只得挪步走上前，福身道：「奴婢見過蓮美人。」

「你我情同姐妹，何需行這些虛禮。」蓮美人臉上掛著一抹嬌笑，拉著桃花起身。

桃花並不吃蓮美人這一套，淡淡地說道：「美人，主次有別，奴婢不敢逾越。」

「這時日過得飛快，又是暮春將逝。」蓮美人被桃花堵了一句，微微有些訕然，忙掩飾自己的尷尬，「去歲這時節我同了你去翠羅山採摘新出的烏飯腦，得遇皇上……」

桃花並不想和蓮美人敘舊，出聲道：「美人，若是現下去采烏飯腦，怕是什麼也尋不見的。」

「若不是你安排，我也不會一朝成了美人。」蓮美人葫蘆里到底再賣什麼葯，桃花有些看不懂。

桃花只好違心地誇讚道：「美人天生麗質，幸得皇上恩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說到天生麗質……我倒及不上你。聽說此次春狩，皇上同王爺為奪你芳心，都比起箭術來了。」蓮美人捂嘴輕笑。

豈料桃花刀槍不入，來一招拆一招，「此等閑話，美人不必當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蓮美人聽到這話，差點氣得一口老血噴出，「桃花這是在暗示我不夠格啊！」

「訛不訛傳，我不清楚。不過你的能耐我是清楚的，你素日跟在皇上身邊，皇上的喜好，你若能透露一二，我定不會虧待。」

桃花含笑道：「奴婢向來恪守本分，不做份外之事。」

蓮美人褪下手腕上的翠綠色的玉鐲，拉起桃花的手仔細端詳著，「你的手這般好看，應配一副這波斯進貢的翠玉鐲子。我這副是上次侍寢后皇上賞賜的，戴著也不覺得多好看，便送給你吧。」說完，蓮美人將玉鐲往桃花手上戴著。

桃花心內惱然，知道蓮美人是在藉此打擊一下自己。她的臉上卻越發和善起來，「美人同皇上情意深重，得些賞賜也是應該的。這手鐲如此貴重，美人要收好才是，不然皇上問起，美人無法交差啊。」

「你……」蓮美人瞪著桃花，臉色驟變，厲聲道：「我懶得和你磨嘴皮子，你到底說不說？」

桃花福下身去，輕聲說道：「蓮美人不是同皇上伉儷情深嗎？如何不知道皇上的喜好？桃花只是一介宮女，皇上心中想什麼，桃花怎會知道呢！」

「很好。你可要想清楚了，別到時候來求我。」蓮美人冷眼看著桃花，眼中閃過冷厲的鋒芒。

桃花望著古柏的樹影在地上輕微的搖晃著，堅定的回答道：「奴婢做事向來憑心，對的事又何必去求別人。」

「希望你到時候別哭。」蓮美人冷笑一聲，轉身朝御花園走去。

兩個服侍的小宮女不滿地哼了一聲，踏著重重的腳步跟在蓮美人後面。

桃花再次福下身子，低垂著頭，「奴婢恭送美人。」

天氣晴好，桃花將卧房中有些許霉味的被褥一應抱了出來，細細地攤在白玉地面上。

她坐在石凳上，支著手肘也將自己曬了曬，再不晒晒，她身上都要長蘑菇了！

日頭微醺，睡意似乎有些抵擋不住。春困秋乏，桃花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