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皇上吃醋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了出來，桃花心中一慌，急忙掀開門帘走了進去。
李華正倚在窗邊，用帕子捂著嘴痛咳著，看這架勢，似乎要把心肺都給咳出來。
林晚在一旁輕輕撫著李華的後背，一臉焦急心痛。他不經意抬眼，看見桃花，臉上一喜，卻轉瞬沉了臉色，垂下眼眸一聲不吱。
桃花見此，心中一驚，顧不得請安，急忙走上去，從旁側的多寶格上取下一個白玉瓷瓶，拔了塞子往銀勺上倒了一些雪梨膏，拿熱水沖了碗茶水遞給李華，柔聲道：「皇上喝點水。」
李華看著她，一言不發，原本澄澈如琉璃般的眼眸中布滿了層層陰霾與冷意，他重重撂開她的手，痛咳一陣后，喘息道：「你還知道回來？」這麼一句話，都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溫熱的茶水灑了桃花一手，她輕聲道：「皇上有氣，責罰桃花便是。何苦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一邊說著，一邊又替李華沖了碗雪梨水。
「這些時日你去了哪裡？」李華喝了些水，緩過勁來，打量她片刻，冷著臉問她，又是帶動了胸氣，輕咳了兩聲。
桃花忙遞上茶水，討好似的捶著李華的肩膀，柔聲道：「皇上先潤潤嗓子。桃花收到故人來信，事態緊急，忘了同皇上告假。望皇上恕罪。」
「故人？」李華輕輕冷笑一聲，「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
桃花垂著頭，絞著衣角不敢看李華，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桃花並未欺瞞皇上。」
「你是不是以為朕素來待你好，便可肆意妄為？你以為朕不會對你如何？」李華重重拍了下身側的如意花梨木桌，一時氣血上涌，不禁紅著臉又咳嗽起來。
朕……皇上這是動了真怒了……桃花忙跪下，俯首道：「桃花不敢，皇上不要動怒，怒則傷身，傷了龍體可不好。」
「你還知道怒則傷身？你還不快說實話，這幾日你去了何處？」李華氣得將桌上的物什全都狠狠地拂在地上。
桃花心中思緒翻湧不停，沉吟著不知如何開口。
李華見她沉默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憤然拂袖離去，撂下一句話，「罷了，你便在這裡跪著，何時想清楚了便何時起來。」
「是。」
林晚跟在李華後面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回頭望著桃花似乎有話要說，礙於皇上還在，他什麼也不敢說，趕緊垂首跟了出去。
桃花跪直了身子，定定望著李華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沒說。
暑意頗盛，翔鸞閣里的通風管子並未開啟。跪了一會兒，桃花的額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來，她抬手拭去額上的汗珠，帶動了衣料摩擦著後背的刀口，瞬間像萬隻螞蟻在咬噬，疼癢難耐，桃花不禁低吟出聲。
跪得久了，她的膝蓋麻木起來，彷彿不再是自己的一般，身形也微微搖晃起來。她不禁伸手握住身側的桌腳穩住身形。
篤篤腳步聲自門口傳來。
皇上折返回來了嗎？桃花心中一喜，淺笑著抬起頭，卻是看見了一身灰藍色的衣袍，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心中落寞萬分。
林晚有些擔憂的看著桃花，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跪的時間有些長，桃花腿腳發軟竟是失了渾身的力氣。
桃花坐在花梨木凳上，微微緩著口氣。
林晚見她臉色發白，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姑娘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無妨，許是天氣有些熱，中了暑。公公不必掛心。」桃花接過茶一口氣喝了半杯，拭去額上的汗，才緩過勁兒來。
林晚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道：「桃花姑娘……奴才……主子的事我們做奴才的本不該多嘴，但奴才在旁看著，有些事不說奴才實在憋得慌。」
「公公但說無妨。桃花絕不怪罪公公。」桃花虛聲道，臉色蒼白異常。
林晚擔憂地瞅了眼桃花，猶豫道：「姑娘真的沒事？可要奴才喚太醫來？」
「無妨。」桃花罷了罷手。
林晚在桌前來回踱了兩次，嘆了口氣，幽幽開口道：「「奴才自小便跟著皇上，從未見皇上對別人如此上心過，姑娘您是頭一個。」
桃花愣了愣，皇上頭一遭把別人放在心上，這個人還是她……
「姑娘也需拿個主意，總不能一直在皇上王爺間這般搖擺不定。如若不然，最終只會弄得大家都難堪異常，不好收場。」林晚語重心長地勸慰道。
皇上王爺間搖擺？她未曾這般……桃花開口辯解道：「公公，桃花沒有……」
「姑娘，許多事不需要辯解，別人有眼有耳，自會看聽。姑娘可知，自打姑娘失蹤伊始，皇上便食不知味，也未曾睡過好覺？」
聽到林晚說的這些，桃花心中微微難過，皇上竟是擔心她到如此地步了嗎？而她還在欺騙他……
「因著擔憂姑娘的緣故，皇上受了些風寒，竟引起潛伏的肺疾，連日來咳嗽不斷。昨日稷親王向皇上回了姑娘平安的消息，皇上才安心了些。皇上以為姑娘一早便會回宮，今日天還未亮，絲毫不顧惜自己的身子，冒著大風登上了大玄門城樓，盼著姑娘回來。沒成想，等了許久，竟是見了姑娘與稷親王摟摟……那樣的一番景象。皇上心中如何作想，咱們當奴才的不得而知。還望姑娘多替皇上考慮考慮，顧及下皇上的感受……奴才有些話多，望姑娘諒解。」林晚定定地站在窗邊，不再看桃花。
和稷王爺在宮門口的情形竟全被皇上看在了眼底……皇上對她的這般情意，全然被她當做了草履棄之不顧……他該是如何的難過……桃花一顆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像是浸入一汪冰冷刺骨的湖水裡，往深不見底的湖水中快速沉下，壓抑得她喘息不及。
「林公公……皇上……現在可是還好？」桃花越想越難過，攥緊了雙手，指甲掐進手心，折斷了幾根也不知道。
林晚低頭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落寞的姑娘，不禁緩和了語氣，輕聲道：「皇上現在在棲鳳閣上，不許任何人去打擾。大概是在看雲朵吧，以前他心情不好時，便去上面看天。」
皇上心情不好嗎……全是她的錯……
桃花心內一片澀然，思緒翻滾著，涔涔汗水順頰而下。
林晚在說什麼，她已是全然聽不清楚了，只看見林晚的嘴唇不斷囁嚅著，囁嚅著。
一切都天旋地轉，桃花胸內氣血翻湧不停，喉間一口腥甜噴涌而出。
「桃花姑娘！」
她最後只聽見林晚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