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整整大半個月，暮搖嫿沒能見到席柏言一眼。

別院戒嚴得哪怕只蒼蠅也不得隨便進出，她也不遲鈍，猜得出是有大事發生，但誰也不會跟她說實話。

嬤嬤雖然待她好，可跟她差不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套話都不行。

守衛們更是不理睬她的問話。

暮搖嫿快被憋瘋了，某天發了好大脾氣，引來的只有葉南盡，好言好語地勸她把身體養好，別的不用她操心。

葉南盡越讓她放寬心，她就越憂愁。

只是別院固若金湯，暮搖嫿根本無法跑出去看外頭的情況。

她不知道，沒到深夜都會有一道相同的身影站在她床畔深深凝視她片刻，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上寫滿疲倦。

她也不知道，王城早就翻了天，表面上風平浪靜，然而丞相府連連壓制玄康王爺府，大勢已定。

席柏言從四年前便著手為得到這天下做準備，他在意的倒不是天下，而僅僅是一個她。

他以為，只消自己站得夠高，她總會看得見她。

當暮成歸設計將她害死，在眾人面前卻裝得最相信她無辜時，他險些當眾不管不顧地將他射殺。

彼時席柏言才曉得，自己還不夠強大，以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棺槨進入皇陵，且無法立刻為她報仇。

他恨到極致，加快了摧毀暮成歸和暮遠佟的步伐，這才沒錯過霍淵的小動作。

然後再聽暮搖嫿說的關於暮遠佟叔侄二人的「過去」，他很容易地摸清了他們的底，但若想完全將那兩人的勢力剷除，也並不是一日之功。

這些時日，他便一直在忙碌，幾乎沒有合眼的空檔。

等他處理好所有事情，她想要的，他都能給。

……

暮搖嫿睡得不踏實，有股從虛空不停地往下墜落的錯覺。

她駭然驚醒，抓緊了身下的褥子，急促喘息了小半晌，似有感應般的側過頭。

是席柏言。

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暮搖嫿望著暗夜裡那道輪廓迷濛的身形，拍了拍自己的臉，她在做夢嗎？

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她弄出的動靜不大但也不算小，放在往日他不可能沒察覺。

她的夫君很敏銳，這個席柏言只會更敏銳。

但是他沒醒，一點反應都沒有。

暮搖嫿站定了頓了頓，回身拿了件披風，再蓋到他身上。

……

第二日醒來，席柏言又不在了。

暮搖嫿沒問嬤嬤或守衛他們，關於他的行蹤。因為從那晚他很沉地睡著，她已然猜出了他是如何的忙碌。

她便安靜等待著。

三天後的清晨，葉南盡領頭將她帶進了玄康王府。

暮遠佟已身處囚籠，再無翻身之地，而暮成歸的命脈也在席柏言手中，推倒暮氏皇族，只在他一念之間。

從始至終，暮搖嫿都沒看見席柏言的身影。問葉南盡，他便客客氣氣地道:「大人決定讓帝姬自己做選擇，帝姬還是見了某些人再做決定。」

席柏言讓她見的不是別人，正是鴻嘉和老國師的弟弟。

那時鴻嘉用聖器救了暮搖嫿，便昏死在聖器旁，被暮遠佟發現，然後囚禁在了他的府邸。

鴻嘉的臉讓他有熟悉感，他才想留著鴻嘉的命等著施以折磨，哪成想席柏言竟如瘋了一樣，將他扯進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