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不為例（1）

楚瀚請老人坐在床上，先去給老人倒了一杯水，沒想到自己的水壺裡已經沒有熱水了。他拿起水壺接了水，把插頭插上插座，雖然他也不知道老人現在的狀態能不能喝的了水。

老人這時候開口了：「小夥子，你別忙活了，老頭子我不用那麼麻煩了。」

楚瀚手一抖，差點按在電門上，伸手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顫著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從老人進屋開始，本來就已經有點冷的房子，又降了幾度。楚瀚擺了擺手，哈了口氣，都能看見白氣了。

「唉，真是……難為你了，唉。」老人拍著自己的大腿，「不行我還是走吧。」

「等……等等！」楚瀚攔住已經要站起來的老人，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情況，這老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了。

「您……」楚瀚想了想怎麼開口，便出聲說道，沒想到他還沒有說出口，老人就提前說話了。

「唉，誰還沒有個死的時候，要死要死還不時一樣？」老人嘆了口氣。

「大爺，您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楚瀚不由得問了出來。在他看來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如果換了是他，還不直接瘋掉？

「一開始我也沒意識到，直到你請我吃飯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老人說著，「我那時就記著自己出來是幹什麼來著，但是後來忘了。過了一會又想起來了，我是想要去看看我兒子。」

楚瀚心頭一顫，心想這老人也太冤枉了，自己一個人在家也就算了，想要去看看兒子，卻是遇上這麼一樁事情。

「您兒子住在哪？」楚瀚問道，想著不行就帶他直接找過去。

「我有點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他的名字。」老人道，「我兒子叫李昌明。」

楚瀚把這個名字反覆重複了幾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沒能響起是誰。

楚瀚摸出手機，說道：「您先等等，我查查。」

楚瀚打開微信群，想著問問群里那些同是兼職鬼差的人，認不認的一個叫做李昌明的人。

可是一打開微信，首先看到的就是群主瞬間發過來的一條信息：「楚瀚，那個鬼是不是到了你那裡！」

楚瀚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機屏幕，這群主難道是神？這也能知道！看著信息這明顯不是詢問，而是一句肯定。

「別想那沒用的，你們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就是一切都在神的雙眼注視之下！」群主又發了一條信息。

楚瀚大嘴一咧，看著群主貌似裝逼的一句話，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趕緊把他送走，送去大河路第三個路口右轉的第四個衚衕。」群主給了位置。

按照群主之前說的，他們這些兼職的臨時工不能進入地府，只能送那些鬼魂去指定位置，然後讓他們進入地府。至於楚瀚他們能見鬼的陰陽眼能力，也是群主賦予他們。

楚瀚無奈的地看了看老人，他剛才還想著要帶老人去找他兒子，但是現在群主已經催著自己帶他去地府了。

怎麼辦？這是一個問題！而且還是一個非常緊迫，非常棘手的問題！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只不過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兒子而已！

「我也知道，老頭子我該走了，可是……唉，算了，我也不給你再添麻煩了，咱們走吧。」老人重新站了起來。

楚瀚驚訝的張著嘴巴，乾巴巴地問道：「你，你知道我在和誰說話？知道我是幹嘛的？」

「大概能夠猜到一點，至於你發的那些信息，老頭子我倒是能看到，這恐怕也是變成鬼的一種能力吧。」老人說的輕鬆，但是語氣里還帶著一絲遺憾。

楚瀚咽了口唾沫，心裡卻是做了決定，他要帶這個老人再去看一看他的兒子，不管之後群主怎麼懲罰他。

這個老人讓楚瀚想起了自己的爺爺，想當初自己在安定上學，爺爺去世都沒能趕回去。

「大爺您先等等。」楚瀚說著，在群里發了一條信息，「你們有安定市的嗎？有誰知道里昌明是誰？」

這次群主沒了音信，應該是已經離線了，但是其他人就活躍起來了。

「你說誰？李昌明？你連他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安定人？」這條消息很讓楚瀚意外，倒不是信息本身，而是發信息的這個人，就是那個口音轉變男。

「我本來就不是安定的，你知道就趕快告訴我，救命的啊！」楚瀚的信息之後，還跟著一串發狂的表情。

「這樣和前輩說話可不好哦。」轉變男說道，「算了，告訴你吧，李昌明不就是安定本市昌明公司的老總？」

「我……去？」楚瀚這才想起自己剛才那似曾相識感覺，竟然是這個。昌明公司幾乎佔據著安定市大部分的牆體廣告和大型廣告牌，怪不得他有些熟悉的感覺。

可是要見一個公司的老總，那就不太好辦了，自己一個一窮二白的小銷售員，連自己公司的老總都見不到，還能去見人家大公司的老總？

「大爺，這個你先別著急，我肯定先帶您去看您兒子，只不過這個事情不太好辦。」楚瀚放下手機搓著手說道，「明天是去不了的，我還要上班。您先在我這裡等一天，等到周六的時候，咱們再過去。我已經找到了您兒子的地方了。」

老人臉上多少有些意外，不過看的出來他還是很高興的。他也不太想再麻煩楚瀚，但是他的心愿能夠完成，他還是想要完成的。

楚瀚在房間里硬挺了半宿，第二天掛著兩個黑眼圈就去了公司。走在公司的樓道里，所有人都在看他，讓他極為不自在。

「哎，楚哥，你眼睛怎麼了？沒睡好？眼裡咋這麼多血絲啊？」辦公室文員小張，指著楚瀚的眼睛問道。

楚瀚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謝了小張的關心，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心裡卻想著，任憑誰的家裡住著一個鬼，也不會睡得著覺，不管這個鬼是好是壞。

早上開始的例行批鬥，從楚瀚開始。

「作為一個銷售人員，一定要注意你們自己的儀錶！」主管敲著桌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楚瀚，尤其是你，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

楚瀚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也不敢大聲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難道要他說自己家裡住進了一隻鬼？

白天的時候，楚瀚找地方補了個覺，下午回到公司的時候，主管交給的任務必然又是沒完成。

不過主管似乎急著要去幹什麼，理都沒理他就直接下班走人了，這讓楚瀚心裡無端的輕鬆了許多。

楚瀚回到家，鬼大爺還在家裡等著。屋裡的溫度明顯又下降了幾度，楚瀚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大爺，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您兒子。」楚瀚打著哈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