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1章 敗兵

時近黃昏，一支數千人的人類軍隊由北面開過來，看旗號應該是尤斯帝國的北方軍團。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隊伍前後兩部分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狀態，前半部分軍隊著裝統一、陣型整齊，後半部分則陣型散亂、士氣低迷，甚至連齊整的建制都沒有，步兵、騎兵和弓箭手混在一起，盔歪甲斜、形容狼狽，有的甚至空著兩隻手連兵器都沒有，如果不是後面的隊伍也打著北方軍團的旗號、穿著印有北方軍團標識的軍服，說他們是從哪裡臨時招募來的民團估計也有人相信。

「報告！前方山谷里發現一條小河，可以取水做飯。」

偵察兵跑到一匹戰馬面前，行了個軍禮后彙報道。

馬上坐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將領，身後背著一把長弓，邊塞的風雪在他的面部留下了滄桑的痕迹，讓他的年齡看起來比實際至少大五歲。

「通知所有人加快步伐，我們今晚就在山谷內紮營休息。」

年輕的將領迅速地做出決定，傳令兵得令后一路小跑迅速地將命令傳達下去，聽到終於能夠休息而且還有飯吃，士氣低迷的後半部分隊伍中爆發出陣陣歡呼。

「堂堂北方軍團的驕兵悍將，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有志氣和追求？」

年輕的將領看到這一幕，不禁暗暗嘆息。不過眼前的一切也不能全怪士兵們，真正的根源要追溯到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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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將領的名字叫傑弗森，少年時曾就讀於尤斯皇家騎士學院，和東南軍團的羅伯特、中南軍團的阿爾曼等人是同一屆的學員。

在騎士學院訓練學習的時候，傑弗森就立志要加入北方軍團為帝國效力。他畢業的那一年正好趕上帝國軍部要為北方軍團補充一批基層軍官，他就順勢應徵入伍了。入伍的第一年，他擔任北方軍團的弓箭手教官，傳授士兵們射箭的技巧，這個工作很無聊，基本上沒有機會和獸人廝殺，就算有機會上戰場，也是跟著弓箭手一起站在後方按著發令官的命令進行遠遠的拋射，而且他往往就是那個發令官，因此一年後他申請調動並且成為了伯納德將軍的親兵。由於伯納德作戰喜歡身先士卒沖在前面，傑弗森也終於有了機會和獸人近距離交戰，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技，即使近身作戰也能發揮極大的威力，而且有伯納德的言傳身教，他的戰術能力和實戰經驗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也得到了伯納德將軍的讚賞。三年後，伯納德將軍再次把他下放到聯隊，不過這一次的職務是領兵作戰的大隊長。

大陸歷327年，伯納德將軍率大軍征討獸人在阿萊克斯草原的據點，戰爭初期進展的非常順利，但就在他們準備對獸人據點發動總攻的前期，忽然獸人第二勇士德雷克巴爾率領一支軍隊繞到他們的後方，逼迫著伯納德不得不選擇撤軍，但是撤軍的過程並不順利。獸人派出狼騎兵大隊一直對他們進行騷擾，得到機會就會上來狠咬一口，關鍵時刻傑弗森奉命帶領一隊騎兵驅逐跟蹤騷擾的狼騎兵以保證主力的順利撤退。很快騎兵就和狼騎兵發生了一次遭遇戰，陣前傑弗森連射十箭而且箭無虛發，沖在最前方的狼騎兵接連斃命，以至於後面的狼騎兵指揮官錯以為自己遭遇到了大量人類弓箭手的埋伏，連忙下令撤退，傑弗森則率領騎兵乘勝追擊，成功殺了一個回馬槍，不僅解除了狼騎兵的襲擾，而且斬首六百餘，為主力的順利回撤爭取了時機。

一戰成名的傑弗森返回后瓦倫關不久就被破格提拔成副將，當時北方軍團內部一致認為他已被內定成伯納德將軍的接班人來培養。然而好景不長，今年的新年一過伯納德便被軍部密調回帝都議事，並且一去無影蹤。後來，通過一些渠道北方軍團的將士多多少少了解到宮廷政變的內幕，不由地為伯納德擔心起來，但是內心裡他們又不相信朝廷真的會對伯納德下毒手，畢竟防禦獸人離不開北方軍團，北方軍團也離開不伯納德。

新的皇帝還不至於昏庸到對保衛邊疆的功臣下毒手吧？

將士們天真地想著，但是很快尤斯十二世就讓他們絕望了，原卡普拉關守將莫羅斯持著軍部的任命書趕到瓦倫關，接任北方軍團軍團長。同時軍部還宣布了另外一件事，伯納德將軍因為有溝通叛黨的嫌疑被解除軍權待查辦。

北方軍團的將士是絕對不會相信為帝國守疆衛土二十年的伯納德將軍會做出背叛帝國的事，不過他們也不可能因此做出違抗軍令的事，那就真的坐實伯納德叛亂的罪名。只能一邊違背意願的接受軍令，另外一邊向朝廷申訴：

北方軍團全體將士願以性命擔保伯納德將軍始終忠於帝國絕不會做出背叛的事。

申訴提交上去了，不過沒等軍部的答覆回來，新任軍團長莫羅斯已經開始對軍官洗牌，作為內定的接班人，傑弗森是第一個被波及的，他被調到了西關隘口任聯隊長。

瓦倫防線共由四個關卡組成，瓦倫關是最主要的，幾乎百分之八十的駐軍都在瓦倫關，除瓦倫關外其他三個都是小型關卡，其中位於最西側的西關隘口又是三個小關卡中最小的一個，駐軍只有一個聯隊三千人。這個時候大家才明白伯納德是不可能回來了，而且他們很快就得到消息，伯納德叛出帝都，生死不明。

正在北方軍團的將士為伯納德生死擔憂時，獸人第一勇士納格.魯什率領著大軍殺至，由於莫羅斯對伯納德留下的原有北方軍團的作戰經驗豐富的中高層軍官大肆撤換，導致北方軍團士氣低迷、作戰能力直線下降。不過就算如此，作戰經驗豐富的基層軍官還在，再加上瓦倫關城高牆厚，傑弗森預測只要固守不出，堅持個十天半月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得到戰報的尼斯城就可以派軍隊增援。傑弗森不知道的是，尼斯城已經落入艾倫手中，而莫羅斯正是因為得知尼斯城陷落，擔心堅持下去只能孤軍奮戰直至戰死，所以三天後當城門被攻破就立刻棄城逃跑。

瓦倫關淪陷的消息傳到西關隘口，傑弗森沒有時間對莫雷斯憤恨，他需要審時度勢迅速做出何去何從的決策。瓦倫關的失陷導致整個瓦倫防線不復存在，此刻繼續固守西關隘口只能等著被獸人包圍剿滅，還不如放棄關卡保留北方軍團的實力。傑弗森當機立斷，率領聯隊撤出西關隘口，一路南下，邊後撤邊收編著從瓦倫關潰散出來的敗兵，一直走到現在，距離瓦倫關方向已有一百多哩，隊伍也由原來的一個聯隊擴大到兩個聯隊，人數接近八千人。

「儘快燒火做飯，在天黑前完成就餐，天黑后不許再有明火出現。」

抵達山谷后，傑弗森立刻下達命令，他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為獸人的軍隊正在追擊敗兵，他這一路上已經遭遇了兩撥，好在都被他機智地躲開了。獸人在夜間的視力要好於人類，很擅長夜間偷襲，所以傑弗森不允許隊伍夜間生火，唯恐篝火的光亮會引來獸人軍隊的攻擊。

「將軍，今晚很冷。」

時值深秋，雖然沒有降雪，但是夜裡的溫度已經降到冰點以下，手下不得不提醒道。

「讓大家堅持一下，冷一點總比沒命要好。」

傑弗森仍舊堅持自己的決定。

晚飯後，篝火一個接著一個被熄滅了，山谷里立刻又變得漆黑一片。傑弗森住在一個簡易的營帳內，雖然沒有篝火，但他是高級劍士的實力，有鬥氣護體，一般的寒氣傷害不到他，不過他卻毫無睡意，一直在想著接下來自己帶的這支北方軍團殘部該何去何從。

新皇登基立刻清除異己、殺害功臣，這樣的朝廷還有繼續效忠的意義嗎？

可是不效忠朝廷，自己又能做什麼，叛亂無疑是死路，或者像當年的波爾斯一樣淪為馬匪，不不...，絕對不可能，曾經威震四方的北方軍團絕對不能墮落到這種程度。

算了！一切還是等到了尼斯城獲取補給后再說吧，畢竟現在的補給只夠所有人用兩天，如果兩天內不能抵達尼斯城就會餓肚子，如果四天後還不能抵達就會餓出人命。

傑弗森在帳篷內胡思亂想，一直到下半夜，正迷迷糊糊即將入睡的時候，忽然聽到帳篷外面傳來一陣吵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