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0章 條件

十一月二十三日，瓦倫會戰結束八天後的晚上，尤斯帝國北方終於迎來了第一場雪。

早晨，澳貝萊.萊茵哈特推開官邸的房門，踩著院子里剛沒過腳背的積雪，望著不遠處銀裝素裹的奧古山，他嗅了嗅挺拔的鼻子，感覺空氣中仍舊殘留著焰火的味道。

昨天，參加瓦倫會戰的部分哥薩將士勝利凱旋，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幾乎所有奧古城的民眾都湧上街頭，他們高呼著總指揮艾倫.坎特的名字一直迎到城外十哩。

就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廣場，那個叫艾倫.坎特的年輕人曾當眾宣布他要掀開新的歷史篇章。要讓這個世界重新聽到哥薩人的聲音：哥薩人不再接受被奴役和欺凌的命運，他們願意用鮮血捍衛自己的尊嚴和自由。如今，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卡普拉關和瓦倫關的勝利似乎在宣告：艾倫做到了，哥薩人站起來了。這讓背負了三百年屈辱的哥薩後裔如何能不歡欣鼓舞、激動莫名。

當晚，興奮的民眾聚集在中心廣場，他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高唱著艾倫改寫的傭兵之歌。為了配合民眾的熱情，城邦首席行政官史蒂文吩咐僕人把奧古城堡內存儲的魔法煙花全部拿出來燃放，將慶祝活動推向了高潮。

「終於可以過一個寧靜的冬天了。」

煙花的聲音一直持續到半夜，害得萊茵哈特完全沒有睡好，一起來就哈欠連天。不過因為這場雪，無論是獸人和人類還是尤斯和奧古城邦的之間的戰爭都無法繼續，緊張的形勢會緩解下來一直持續到明年春暖花開，但是他明白這種寧靜只是表面的，內里仍舊暗流涌動，無形的角力仍會繼續。

「準備馬車，我要去奧古城堡。」

用完早餐，萊茵哈特對僕人吩咐道。他挑選了一件嶄新的禮服套在挺拔的身軀上，外面又罩了一件帶毛的披風，帶著護衛和僕人乘坐著三輛馬車直奔奧古山莊而來。

在山莊大門處驗過身份后，馬車上了山路，碾壓著路面的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雖然時間還早但是路上已經有很多車轍，一路上還看到有幾輛馬車匆匆下山而來。

萊茵哈特明白之所以這條山路如此忙碌，是因為奧古城邦最重要的人物-艾倫.坎特。

凱旋的將士是昨天進城的，但是艾倫提前兩天就已經返回了奧古城邦。他一回來，通往奧古城堡的馬車立刻增加了一倍，這些人都是急著要見他的。有人是想通過他了解一些情報，有人是希望能夠在接下來的大陸變局中通過他來漁利。

瓦倫會戰勝利的影響太大了，讓很多並不看好艾倫的勢力動搖了，即使他們目前還無法表面上站出來支持艾倫，但是至少要保持很近的聯繫，所以在奧古城駐紮的各種勢力的代表紛紛上門拜訪，雖然這些人大部分吃了閉門羹，畢竟現在城邦內有太多的事需要艾倫來做決定，他還沒有時間去應付這些各懷鬼胎的客人。

萊茵哈特也是眾多勢力的代表之一，不過他這一次過來的目的並不是艾倫.坎特，他是奔著另一個幾乎同樣重要的人物而來。

想著最近發生的事，馬車來到了城堡的門口，萊茵哈特下了馬車在迎接他的僕人的帶領下進了城堡，不過僕人既沒有把他帶到客廳也沒有將他帶到書房，而是將他帶到了城堡的側門。從側門出來，迎面是一片不算太高的建築。

在建築內的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內，萊茵哈特見到一個年近四十的褐發男子。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尤斯帝國曾經的太子殿下-大皇子勞倫斯。

大皇子被艾倫從朗利城堡救出來后，先是被奎克秘密地送回奧古城，然後一直呆在奧古城堡內。三天前，艾倫回來后第一時間和大皇子見了面，兩個閉門交談了足足有兩個小時。談話后的第二天，大皇子就搬出了奧古城堡，並選擇了旁邊的一棟建築作為居所。以前這棟建築是倉庫，後來被改造成為了艾倫.坎特的煉金實驗室，史蒂文在裡面投入了巨資將其裝修的十分豪華，再配上足夠數量的僕人，雖然比不上尤斯的皇宮，但是比起大皇子之前顛沛流離的逃難，這裡的條件已經算是十分優越了。

「尊敬的陛下，您永遠的追隨者--澳貝萊.萊茵哈特給您請安。」

見到大皇子的一瞬間，萊茵哈特沒有任何猶豫，上前兩步單膝跪倒行了一個大禮。

「陛下能夠平安無事，真是尤斯帝國的福份。」

萊茵哈特先是親吻了大皇子的手背，然後眼含熱淚地說道。

「伯爵閣下免禮，尤斯帝國能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貴族才是福份。」

大皇子對萊茵哈特對自己的稱呼十分滿意，他笑容滿面地將萊茵哈特攙扶起來，並請到一旁的長桌邊坐下。

「陛下，你住在這裡太委屈了，不如搬到我山下的官邸去居住。」

坐下后，萊茵哈特先是打量了一番房間內的布置，然後說道。

「萊文斯先生邀請我居住在他的城堡，不過我拒絕了，伯爵知道為什麼嗎？」

大皇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萊茵哈特一個問題。

「不知道，陛下。」

萊茵哈特非常誠實地回答道。

「我告訴你答案，我現在的目的是要奪回屬於我的皇位，只要能達成目的住牛棚都沒問題。」

大皇子將僕人趕了出去，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親自倒了半杯穆勒酒並推到萊茵哈特的面前。

「只要陛下有這份雄心，相信一定可以掃平叛黨，重掌尤斯大權。」

萊茵哈特接過酒杯。

「我現在孤家寡人、眾叛親離，想要重掌皇權，談何容易？」

大皇子喝了一口穆勒酒，嘆氣道。

「萊茵哈特家族願意全力支持陛下！」

萊茵哈特語氣堅定地表態。

「如今布萊克皇權在握，菲爾普速家族是他的後盾，朝中大部分的貴族都站在他那邊，又有教廷的支持，只靠我們很難有所成就。」

大皇子搖搖頭，語氣中難掩無奈與失望。

「陛下可曾向艾倫.坎特求助？他掌握著足夠數量的軍隊，而且敵視教廷，他的老師也是死在叛軍手中。他是唯一有能力而且有可能支持陛下的人。」

「我和他談過，他同意支持我。」

「那陛下還有什麼苦惱？」

「他有條件！」

「什麼條件？」

「兩個，一是承認哥薩人獨立自由的地位，二是事成后雙方聯手消滅教廷。」

「陛下，第一個條件並不難，第二個條件雖然難但畢竟是事成后，答應他就是。」

「我可以答應他，但是如果哥薩人作為一個獨立的勢力，我該如何制約艾倫.坎特的野心，總不能打了天下為別人做嫁衣？」

「據我所知，艾倫.坎特並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就算他現在沒有，也不代表以後沒有。而且就算他自己沒有，也不代表他身邊的人沒有。」

「陛下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制約艾倫.坎特。」

提到艾倫身邊的人，萊茵哈特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什麼辦法？」

大皇子的眼睛亮了起來。

「艾倫.坎特的妻弟萊文斯不是哥薩人，陛下或許可以封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爵位，讓他死心塌地為陛下效力。」

萊茵哈特深邃的藍眼睛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