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畢業季

五月的芬芳，沁人心肺，江寧這個地方，也算是滿目青翠，碧桃搖曳吧，五一放假回來，莘莘學子，三兩成群，或交談上課老師講的內容，或交談下課之後，去哪邊玩耍，或一對對的情侶，牽著手，在校園裡漫步，江寧這種地方，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卻風景秀麗，江寧大學，靠近秋水湖畔，春風佛動楊柳，還真有楊柳岸曉風殘月的味道，要是一對恩愛情侶，走在其中，似乎也是比翼雙飛，羨煞旁人！

如果有的學子，希望自己大展宏圖，出人頭地，在這優美的環境下，優雅的校園裡，教室窗明几淨，老師學識淵博，如果加上自己天賦，似乎真如詩詞里說的那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所以在學校的領導眼裡，學校是優秀的，未來是光明的，老師是勤奮的，當然，有一些貪玩，不聽教誨，敗壞學風的學生，雖然在校園裡多多少少都有，但是都是個別的，對這種學生，自然學校是警告再三，再三警告，如若不聽，那就只能強制退學，這也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在信息工程學院院長的辦公室里，一個學生默默的低著頭，而邊上一個婦女可憐巴巴的道：「院子，再給孩子一個機會吧，求求你了，我們家，就指望他讀好大學出人頭地，本來就是農村人，他父親又不能做事，全靠我一個人支撐，求求你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是啊，我也知道你們家世農村的，本來農村的孩子應該更早當家，更懂事，更加體諒父母，你看你兒子，在學校天天逃課，八門主課掛了四門，你看你兒子這成績單，信號系統，四十六分，電路分析，三十九分，電磁波與微波通訊，四十一分，這都是什麼，他學的是什麼！這種成績學校怎麼給他畢業，怎麼給他畢業證？」這個戴著眼鏡的老院長，也是一個憤憤的樣子數落著，對這學生，好像也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每年學校都有一些因為掛科而退學的學生，而畢業季，更是每年都有一些學生拿不到畢業證，而唐飛就是其中之一。

這種畢不了業的學生，本來說是學生自己的事，但是如果不告知父母，等下孩子父母說是學校對他怎麼了，是學校的責任，那就更麻煩，特別是之前，有個學生，因為畢不了業，直接就跳樓自殺了，而孩子的父母鬧到學校，更是找學校麻煩，所以學院為了省的麻煩，就把事情交給孩子的父母，也把孩子交給他父母，畢業不了，工作也不好找，直接叫他們父母帶回家，到時候出了什麼事，那都是家長的責任，跟學校無關。

學院也是接到了校長的指示，按規矩辦事，所以畢業不了的學生，一律叫家長來溝通，說是溝通，其實就是叫家長來領人，以免學校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院長，求你再給我兒子一個機會吧！」

「如果每個學生學校都要給機會，那學校的規矩怎麼辦，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種學生，不是學校不給機會，是他太不知進取，太懶散了，我們學校也想給他機會，可是這學生屢教不改。」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把這學生數落了一番，院長又略顯語氣緩和的道：「我也知道家長的為難，知道家長都是望子成龍的，我也理解你心情，但是學校已經給他機會了，他不讀書，成績一塌糊，學校怎麼能給他畢業證，要是學校給他畢業證，那我們學校又怎麼給社會交代，又怎麼給社會負責，所以，我們也是沒辦法，如果可以，我們學校為什麼不給他畢業證，這對我們又什麼好處，實在是這學生太懶散，成績太差了。」

「……！」

面對這灘扶不上牆的爛泥，老院子也是直搖頭，學校要面對社會，要對社會負責，而這種不聽話的學生，打不是，罵不是，這麼大的人，叫他讀書，他又不肯，難道學校還能綁著他！面對這種實在無法教育的學生，學校能怎麼辦。

讀了幾年大學，白讀了，畢業證也沒，什麼都沒，沒畢業證，怎麼找工作，這真的是把這個母親氣都氣死了，而一出院長辦公室，老媽就狠狠罵道：「唐飛，你還活著幹嘛，幹嘛不死了算了，好好送你來讀書，你讀成什麼東西，你死了倒乾淨，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免得我為你操心，免得還指望你有什麼出息，我也不用費那麼大勁，省吃儉用的送你去學校，花了這麼多錢，連個畢業證都拿不到，你還有什麼用。」

「阿姨……罵他幹嘛，都這樣了，罵也沒用。」而邊上，陪著他們的班主任楊穎，也是耐心的勸慰著，而上次，學院因為有個學生也是農村出來的，因為拿不到畢業證，直接跳樓了，很多學生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的，學院的領導也一再叮囑，班主任一定要做好輔導工作，盡量疏導好學生心理。

「好好的一個大學生，變成這個樣子，村裡人知道了，笑都要笑死掉，畢業證沒有，工作沒有，他人又木訥，又老實，這個樣子，他還又什麼用，就那弱不禁風的，連種田都種不贏人家，他還能幹點什麼。」

「阿姨，沒畢業證，也不一定沒工作啊，現在出去打工出人頭地有很多，甚至連小學都沒讀完的人，現在在社會上，不是一樣混的風生水起嘛，大學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人家孩子是調皮，有想法，你看他，老實巴交的，話都不會說的人，他有什麼用，能做什麼，他連一個人出門，都會被人欺負個半死，就他，不讀點書，還有用啊？」

「阿姨，別罵了，既然你說他沒用，那讓他留在這邊，我看能不能先給他介紹點工作做，慢慢來嘛，沒畢業證，也不是就沒法混了，你別急。」

唐飛只是悶不吭聲，老媽嘮嘮叨叨的罵個沒完沒了，而班主任老師楊穎就在邊上聽著老媽的吐槽，然後趕忙勸解，而學院大樓前面，一大堆背著書包來來去去的學生，也許裡面，還有唐飛的同學。

像他這樣窮山溝里出來的孩子，讀個大學，居然畢不業，回村裡，確實會被人笑話，這年頭，落井下石的人多的是，看到別人的孩子好，嫉妒，村裡人經常這樣，而因為嫉妒，看到別人的孩子落魄了，肯定也是背後笑，感覺自己孩子超越別人了，心裡得意，免不了就要嘲諷別人幾下。

而唐飛老媽也是過來人，孩子作為村裡第一個考上大學的，那時候，她在村裡是多風光啊，老媽也到處炫耀，現在這麼回去，不是直接打臉嘛，老媽怎麼能不氣，而且老媽都感覺，自己沒臉回家見父老鄉親，回去要是知道唐飛沒畢業，她連出門都感覺丟人了，對唐飛這傢伙，她真恨不得一棒子打死他去。

被老媽罵罵喋喋的半天，老媽也走了，家裡本來就沒錢，回農村也是個笑話，楊穎願意幫唐飛介紹點事做，讓他一個人在外面自生自滅的好，至少他不回去，村裡人還不知道他畢不了業的事，暫時還能保住面子，至於這沒出息的兒子，不指望他了，他死也好，不管自己的事了。

從小到大，唐飛也沒少挨罵，其實罵多了，也都成習慣了，而且他家本來就窮，加上老爸又出了事故，不能做事的，他從小就是在困苦中過來的，而且一放假回家，各種累活也沒少干，對唐飛來講，在哪好像也差不多，少有關心，多是責罵，而且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責罵與勞累中長大，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了，或者這就叫沒臉沒皮，沒心沒肺。

楊穎倒是很盡責，送唐飛老媽走了，看到一邊這個不爭氣的學生也是無奈的道：「唐飛，這下好了吧，搞成這樣，你讓我怎麼說你！」

「……！」唐飛也沒說話，反倒是怪怪的傻笑。

「你還好意思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去。」說著這話，楊穎也笑了，唐飛這個人，怪怪的，或者說他很聰明，或者說他神經兮兮的，當然，如果說他是神經病，也許有人覺得他還蠻像，但是楊穎倒不認為他是神經病，就是感覺他這人很怪。

「楊老師，你這麼大包大攬的管我的事，你就不怕沒管好惹禍上身嗎？」

「唐飛，你還知道為我想啊！」楊穎還以為唐飛這傢伙沒心沒肺的呢，這混蛋，還知道自己擔這麼多責任不容易啊。

「……！」

對這個半天都難蹦出一個字的傢伙，好不容易他蹦出了句話，還蠻中聽，結果自己說一句，他就又悶不吭身了，楊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幫他，是因為同情他媽，還是因為本性善良，不想看到他父母難過的樣子，或者就是因為唐飛這個傢伙？可能就是看他被老媽罵，而且他媽媽又對他徹底失望，所以就順口承諾幫他介紹工作吧，其實這傢伙畢業證都沒，去哪找工作，搬磚干苦力，上工地？

無奈，楊穎是直接問道：「唐飛，你自己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咯？」

「打算什麼？」

「你還打算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要賺錢，為將來做打算嗎？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你還想渾渾噩噩的混嗎？我可告訴你，你媽媽都懶得管你了，你還不靠自己好好努力，將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