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計程車上到床上(2)
他丟掉電話,進了房間。他掀開被子,看到她一絲不掛地躺在裡面,皮膚很白。她沖他微笑,笑得很甜。
「你是誰?」
「我是開天藍計程車的女孩。」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女孩笑道:「我住在這裡,這是我的家。」
張皓天鑽進被子,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女孩:「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藍小月——藍天的藍,月亮的月。」說著,她便鑽進張皓天懷裡,兩人纏綿起來。
錄音室的飄渺聲音
凌晨時分,張皓天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身旁已經空了,那個叫「藍小月」的女孩走得無影無蹤。他趴到窗台上去看,她的天藍色計程車已經不見了。他又回到床上,睡意全無,腦子裡的兩個女人輪流出現,大魚開車時的專註神情,藍小月開車時的心不在焉,都在他眼前晃。
他不想起床,儘管睡不著,可他也還是想在床上賴著,因為他沒地方可去,一大早,別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他卻只能在床上躺著,因為他的朋友全都在睡覺,這個鐘點沒人會打電話給他。早晨對他們這幫人來說相當於午夜,睡得正香呢。可是這個早晨,電話鈴卻響了,電話是汪丁丁打來的,他說諸葛小晴下午要進棚錄音,需要幾個人去給她當「背景聲音」,汪丁丁說:「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張皓天說:「是啊,我這人天生就是打雜的命。」
「你今天這是怎麼啦,怪腔怪調的?是沒睡醒呢還是昨晚上喝醉了到現在還沒好?」
「我沒醉,我很好。」
「那下午來不來?」
「那還用說?」
汪丁丁連「bye」都沒說,就收了線。一想到下午有事幹了,張皓天的情緒又好起來。他吹著口哨穿衣起床,在床頭桌上拾到一對細細的鏈式耳環,耳環下面墜著小小的紫色玻璃珠子,就像它的主人一樣,精巧而又廉價。
隨手打開調頻台,裡面傳出令人愉快的跳舞音樂,他隨著那些華麗的音符在房間里跳起舞來,他的手、腳和臀特別靈活,有人說如果當初他沒學話劇,而是直接學了舞蹈,他現在說不定早就成了這方面的「精」。所謂搞藝術就是要在某一方面搞成「精」,而張皓天撲騰到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還沒成「精」。
張皓天到衛生間沖澡的時候,隨手抓起藍小月的小珠子耳環,想要把它們扔進馬桶。他想,他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他把那東西攥在手心裡好一會兒,還是沒捨得扔。
下午,張皓天早早來到約定地點,他們說好在大門口集合,幾個人一起進去。他站在那裡,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車,其中有許多輛是計程車,只是計程車大多是暗紅色,沒有一輛天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