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母
刺耳的鈴聲，從想起到現在只有三秒鐘，但帳篷里的人已經覺得回蕩了好久。
風還在呼嘯，彷彿在嘲笑著他們的弱小，那部老式的黑色座機，就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聲接著一聲。
方圓把方寸放在座位上，走過到電話邊，手剛觸及聽筒，讓他有一種刺骨的感覺。
「喂？」
拿起聽筒，方圓應了聲，等待著公會傳達的安排。上一次已經是停止任務，但此時又來電話，讓方圓有種不好的感覺，難道要繼續？
自指揮部設立特殊電話以來，從沒有一次任務讓它響起過兩次的時候。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深沉低穩的聲音：
「鎮一，我是爸爸。」
……
外面的風聲彷彿靜止了，方圓拿著電話聽筒站在那裡，楞楞地回味著那簡短的五個字。
帳篷里的人見過方圓冷漠可怕的一面，見過他提高語調大聲說話的樣子，卻不曾想他會有這一面。
站在電話旁邊的少年，眼圈有些泛紅，喉部肌肉顫動著，卻久久不能發出聲音。
有些人嚇壞了，莫非有什麼大變故，讓眼前的少年如此失態？！
而有幾人則清楚地聽到了電話裡面的聲音，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須彌王座方剛，百佬之中最年輕的人。
這部特殊電話雖然它的線路防竊聽，但它的原理還是跟老式電話一樣。
帳篷里有幾人的因覺醒了魂魄術，五感遠超常人。即使不按擴音鍵，他們也能聽清。
……
「鎮一，你還在聽嗎？」
電話對面因方圓久久沒出聲，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是我？」
方圓張了張嘴，竟然沒有叫出那兩個字。
「呵呵，難道我連自己兒子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嗎？」
對面的男人笑了笑，似乎沒有聽齣兒子語氣中的異常。
「鎮一，你跟六六最近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出了一個溫柔女聲，讓人如沐春風。這部特殊電話有個好處，那就是幾乎原原本本的展現本人的聲音。
方圓的上眼皮低垂著，幾乎要閉上了眼，「最近，都好。」
最近？！最近是有多近，和你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面了，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過年視頻。上次電話是什麼時候，放假之前。
女人沉默了，兒子在電話那頭語氣中的失落和想念交織。薛綺和丈夫都聽出來了，方剛可以用男人獨特的剛性扛過去，可作為一個母親，她做不到。
方圓開心，因為在這種時候居然可以接到爸爸媽媽的電話。方圓傷心，因為接到爸爸媽媽電話是這個時候。
是擔心自己，所以打來電話？還是因為公會公務，所以打來電話？
方圓不願去細想，他趁著媽媽沉默的功夫，趕快把方寸抱了過來，兩人湊近聽筒，等待對面，想著說些什麼。
方圓害怕，他怕一旦打破沉默，媽媽就要跟他說公會的事情，他現在不怕進靈體爆發區域，他只想多跟爸爸媽媽說會話。
「爸爸，媽媽。」
方寸輕輕叫了一聲，大眼睛里期待著。哥哥沒跟他說對面是誰，但方寸猜到了，就像一家人的心有靈犀，兄弟的心有靈犀。
聽到方寸的聲音，薛綺在電話那頭好像清了清嗓子，「六六，乖不乖呀？有沒有聽哥哥的話？」
方寸笑嘻嘻的，小臉蛋鼓了鼓，「聽話呀，六六很乖的。」
電話那頭，薛綺拿著電話，而堂堂須彌王座很沒形象的半蹲著，湊著耳朵貼在媳婦兒旁邊，聽著兩個兒子的聲音。
幾十個年紀最小也有六十歲的老頭，圍坐在一張巨大的圓桌旁，四周彷彿是黑暗，圓桌還空著大半座位。
帳篷里和圓桌旁的人都沒有出聲，都在聽著這一家人在一來一回的尬聊著。
聽到方寸叫爸爸媽媽，現在帳篷里都知道了對面是誰，須彌王座和薔薇王座，沒見過也都聽說過，千年以來最年輕的兩位王座，還是夫妻。
到現在他們覺得，剛才方圓那一瞬間的氣勢似乎也有所解釋了，虎父無犬子，何況不僅僅只是虎父，還有個絲毫不弱的媽媽。
只是方圓一直以來沒有什麼出色表現，最主要還是封書人雖然重要，但很低調，一般公會裡人幾乎很容易忽略。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帳篷里的人靜靜聽著，因為是兩位王座打來的電話，難道會有人傻到打斷人家一家四口聊天，然後去問有事沒，沒事就掛了？！
而另外長老會的幾十個長老，再加上方剛薛綺和劉風塘在內的五位百佬會成員，更是不會打斷，畢竟他夫妻倆地位在那，而且劉風塘還一臉的支持。
即使他們等著方剛把任務布置下去，可誰都知道這次任務有多兇險。對面還是人家的兒子，而且還是兩個，還有一位百佬之一的孫子在那裡。
就算不沖著須彌王座和薔薇王座的恐怖實力和地位，可他們夫妻倆為公會出生入死所做的貢獻，就算現在把他們兩個兒子接回來都無可厚非。
更何況方圓還是封書人，如果百佬不是知道有那個存在護持著方圓，怎麼可能讓封書人去做這種任務。可以說是死了誰也必須把方圓弄回來，而且還要好好的弄回來。
可惜方圓並不知道，要不他早就不會那麼猥瑣發育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浪一波！
……
方圓和方剛薛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方寸自己問東問西，問爸爸媽媽去哪了，遇見過什麼有意思的事。
方剛和薛綺自然去了很多地方，也做了很多事，但這些都不能跟方圓和方寸說。
並非方寸相比方圓更喜歡爸爸媽媽，他只是作為小孩子對父母的好奇。真要說感情，他和方圓待在一起的時間才更長。
……
「鎮一，六六，接下來你們要聽好爸爸和媽媽的話。」
方剛不再是在一旁偶爾插兩句，他拿過了話筒，鄭重的對方圓和方寸說到。
方寸停止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趴在方圓懷裡，靜靜等著。
方圓一手攬抱著方寸，一手握住了話筒，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該來的，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