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人都在威脅著自己的婚姻(1)
馬小波發現,那個冒充范紅的心理醫生確實高明,她戲劇性地改變了自己對婚姻和妻子的看法和態度,從那以後,馬小波開始學會了謙讓和容忍。他覺得不跟妻子一般計較才是一個男人、一個丈夫的風範。馬小波奇迹般地成熟了,由當局者變成了一個旁觀者。每當庄麗跟他胡攪蠻纏時,一個馬小波應付著她,另一個馬小波跳出來坐在旁邊看熱鬧,還不時指點那一個馬小波該怎麼做。婚姻讓一個男人的成熟何其快呀,雖然這成熟有些逃避的悲涼。
馬小波還發現,那個冒充范紅的心理醫生打破了他的心無旁騖,就是說之前的馬小波一心撲在事業上,一門心思要干出一番成就,對庄麗之外的女人沒有想法,哪怕鬧了矛盾,他也不過下意識地做個桃色的夢,從沒真想過從別的女人身上尋找安慰。但自從跟那個假范紅在家裡抱了一會兒,馬小波在很多天後突然意識到每個女人都是不一樣的,他感到了新鮮的誘惑。並且,開始留心身邊那些被他忽略的女人們。比如本部門的謝月。
在公司里,謝月是個業績平平的女人,待人也還算熱心。按說,沒有理由引起別人的嫉妒和反感。然而整個公司幾百號人沒有幾個人願意搭理她,更不要說本部門的十幾個同事了。馬小波坐在謝月對面,看報紙的時候總是像撐船帆一樣高高地展開,一紙障目,不見謝月。報紙那邊的人卻很樂意對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兒無休無止地傾談,馬小波有時候「嗯嗯啊啊」兩聲,有時候乾脆一聲不響地讀報紙。如果對面坐的不是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婦,從旁觀者看來真還以為馬小波舉著報紙是為了抵擋對面飛來的唾沫星子。女人話多並不是什麼毛病,而是通病,這一點不足以使謝月成為眾矢之的,她不招人待見的原因正是大家都能猜到的那一個——用本部門經理姜永年的話來說,這個女人不知廉恥。
有一個問題馬小波一直想不明白,真要拿美女的標準來衡量,謝月可謂姿色平平,公司里比她年輕漂亮有學問有氣質的女孩多的是,可就她跟老闆關係最曖昧。如果拿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來揣度老闆的心態的話,從國有時期的廠長到公私合營的總經理再到股份公司的董事長,不同時期的幾位老闆都跟謝月關係密切,這怎麼解釋?看來問題只有在謝月身上找了。後來,倒是謝月自己給了馬小波一個答案,那是營銷部一個剛來不到三年的年輕女人突然被提拔為該部門的副經理的時候。一天下午,辦公室只有馬小波和謝月兩個人,馬小波照例舉著報紙看,桌子上所有的報紙都看完后,馬小波才注意到今天謝月一言不發,坐在那裡低著頭專心地嗑瓜子,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經堆了一座瓜子皮小山。空氣中瀰漫著傻子瓜子特有的甜膩的味道。
馬小波有點好奇,忍不住問道:「謝大姐,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大概謝月想不到馬小波會主動跟她搭腔,抬起沉思中的臉來,抖落不快之色,很開心地笑出了聲。她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馬小波身邊,給他面前放下一把傻子瓜子,瞪著兩隻文過眼線的大眼睛,撅起嘴嘆了口氣。馬小波有點不習慣跟庄麗之外的女人這樣近距離,坐在椅子上往後靠了靠,做出點笑容來望著謝月。他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了。
謝月把半個屁股放在馬小波的桌子角上(黑色短裙的下擺因此升到了白生生的大腿很高的地方),開始對馬小波說話。那姿勢和口氣好像他們真是多麼熟悉而可以不拘禮節的老同事似的。
「你知道嗎?營銷部的楊梅當了副經理,她來才不到三年吧。」謝月嗑著瓜子,表情酸酸地說。
「是呀,我也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業務能力非常強?」馬小波故意做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謝月果然上了當(或者她本來就想一吐為快),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嘁,不是業務能力,是人家願意犧牲別人不願意犧牲的東西!」
「不會吧,我見過那個女人,長得一般嘛。」馬小波一語雙關,他很驚奇眼前這個女人指責別人跟自己一樣的行徑時竟然義正詞嚴,聽口氣好像她是什麼良家婦女似的。馬小波感到一點噁心,他無法再望著那張臉說話了,就低頭去吃瓜子。吃了一顆又後悔了:媽的,這個女人的手說不定剛剛抓過老闆的那個東西,而我卻吃她用同一隻手抓過來的瓜子!
謝月冷笑著說:「你以為咱們那些頭兒的品位有多高?都是幾十歲的老頭子了,有年輕女人願意跟他,高興得他屁顛兒屁顛兒的,還輪得上他挑挑揀揀?」
「哦——!」馬小波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女人要麼是被妒火燒昏了頭,要麼就是中央台的《實話實說》看多了,把自己的底兒都抖摟出來了。要麼說傷人三千自損八百,謝月算把自己和對手都出賣了。馬小波好一陣不敢抬頭看謝月,怕對方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麼意思來。直到謝月不說話了,他才抬起頭來,卻正好看見那個女人用手掌前端撥拉掉在自己胸脯上的瓜子皮,馬小波分明看見那隻被撥動的**聳動了兩下,顫顫地。馬小波忍不住心旌搖動,趕緊又低下頭去吃瓜子。謝月對自己的動作顯然毫不在意,她嘆了口氣,繼續發泄她心中的不滿。馬小波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他眼角的餘光掃著那女人短裙下白皙的雙腿,那雙腿有點嫌粗,形狀也不怎麼美,但讓人感到一種奇怪的意味,就像蕩婦的眼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