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才的墜落
修仙修的是什麼？
文天最近經常做一個非常奇怪的夢。
夢裡總是有一個人，問他同一個問題。
更奇怪的是，夢裡的那個人，面貌似乎很清晰，卻又似乎完全記不起，聲音也很特殊，卻也一樣記不起特殊在哪裡。似乎很怪怪的一個人，卻又完全讓人無法記住的一個人。
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那個問題：修仙修的是什麼？
其他甚至自己每次都怎麼回答的，有沒有回答，醒來都記不起了。
這夢讓文天很沮喪。
他認為，可能是自己也快要失去信心的前兆。
難道自己真的不適合修仙，真的沒有修仙的天賦？
修仙修的是什麼？
難道不是境界修為？不是功法道術？不是武技戰技？
文天今年十三歲，長的還算清秀，不過性子有些內向，天台宗內門弟子，掌教天雲真人關門弟子。說清秀，其實就是不醜，但也沒有說長得多俊俏，頂多算是鄰家大男孩那種，看著熟悉甚至親切卻不驚艷。在修真世界，俊男靚女成堆的世界，清秀就是一種普通，泯然眾人矣的普通。
話說十年前，天雲真人云游天下，意外遇到當時三歲的文天，驚為天人，發現他不但骨骼清奇，更是千年難見的天靈根。天雲大喜，當即將其帶回天台宗，並收為關門弟子。
可惜，好景不長。
文天初入天台宗，跟著天雲修行，剛開始一兩個月，還算正常，很快就產生了氣感，一個月時間，就進入練氣期第二層境界，速度驚人。可是不久，事情就變的怪異起來，隨後漫長的修鍊歲月，漫漫十年之久，文天的修為再難有寸進。任是天雲真人用盡手段，花了無數靈石、靈藥、靈丹，都無濟於事。尤其讓人尷尬的是，文天原來的單一水屬性的天靈根，也變得隱晦不明，時隱時現，甚至有時候還會變成其他屬性的靈根。
天雲真人折騰了一段時間，最後也失去了耐心，也就懶得再管這個弟子了。不過，天雲真人也不好自己打臉，承認自己當年看走了眼，收錯了徒弟，所以就留文天在天台宗自生自滅，也許，說不定哪一天，這小子的天賦又回來了呢。
可是，天雲真人無所謂，不代表其他人無所謂。
自掌教以下，天台宗，大部分弟子都頗多微詞。掌門親傳弟子，十多年了，修為還停留在練氣期第二層，就是普通的外門弟子，十年也不至於才練氣二層，這樣與凡人何異？占著核心弟子的位子，花著宗門的資源，一個這樣的『天才』好意思嗎？
文天自然非常的不好意思。
雖然，很少有人當面質問他，可是他也能很輕易的從別人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那種種的鄙視、嘲諷、嫉妒，甚至是仇視，整個就是羨慕嫉妒恨。沒辦法，有的是人眼紅掌門親傳弟子的位子。
文天只有發奮的修鍊。別人一天修鍊三個時辰，他一天就修鍊九個時辰，甚至更多。可是，無論他如何的努力、勤奮，依然沒有什麼成效，甚至有時候修為還會倒退。
文天雖然性子有些內向，卻很執拗。
難道我真的與修仙無緣？
我偏不信這個邪！
我不是廢材！
更不是廢物！
我只是也許有些與眾不同吧？！
可是，現實更殘酷。
現實不會因為你的堅持就會對你妥協，或者對你另眼相待。
十年修鍊，對文天來說不過是十年磨鍊。
修鍊、成仙、長生不老，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他連門在哪裡都沒找到。
這一日，文天還在打坐修鍊，忽然師父的傳音召喚自己。
說起來，天雲真人已經好久沒找過文天了。文天收到傳訊就急忙趕了過去。一路上，所遇之人，無不指指點點。
「看，那個天靈根出來了。」
「什麼天靈根，整個一個廢物。」
「別說是修真者了，就是俗世的一些凡人怕都比他強。」
「這種人還好意思賴在天台宗嗎？」
「掌門關門弟子來了，千年不遇的天之驕子呀…」
……
說什麼的都有，文天早就聽膩了，低頭裝作無視一路飄過。
見面的地方是在掌門平時理事的偏殿。
「拜見師父。」
「天兒，為師近日在修為上，瓶頸有所鬆動，所以打算要閉生死關。這一次閉關，長則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短則也要數月。為師閉關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當年，為師失察之下，誤將你帶回宗內，如今看來，卻是錯了。你雖然心性堅韌，但確無修真天賦，也是我們師徒無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下山去吧。」
天雲真人身穿天師道袍，面容慈祥，頜下三綹短髯，一派的仙風道骨。
實際上，天雲真人今年已經二百多歲了。雖然看著像是剛到中年，卻早就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為了，不過卡在這個瓶頸算起來也有一百多年了。
對於天雲真人來說，一宗之主，要他承認當年是自己眼拙，看錯了文天的靈根，其實是不那麼容易的。不過，如今他突破在即，而元嬰凝結的過程，會有心魔侵擾，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他可不想，讓這個成為他的心魔之一，所以要在閉關前，處理好這件事情。
「師父，弟子幼入天台，蒙師尊諄諄教誨之恩，已歷十年，早就將天台宗當作自己的家了，實不忍一朝分離，求師父就格外開恩，留下弟子吧，哪怕隨便哪裡都可以，只要不趕我下山就行，求求師父了。」
文天幼入天台，早不記得了家鄉何處，父母系誰。對他來說，天台宗就是家，師父就是自己的親人。可是，修真者可不講什麼感情，最是無情成仙人，棄情絕欲才是大多修真者的一貫作法。
「非是本座無情，實在是仙凡兩隔，而且宗內的多位長老也頗有微詞，為師也不好一意孤行。唉，也是我們師徒緣淺，如今只能送你下山了。」
天雲面露難色，說的也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