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章 衝突
誰知話剛落,李汝帆就賭氣般夾了一個雞腿擱在她碟子里,瓮聲瓮氣道,「快吃,想吃什麼說出來,我給你夾,也省得你羨慕表妹!」
那語氣,就跟赴死的士兵一樣,聽得大傢伙兒都忍不住笑了。
「腿,腿……」哥兒伸長了長著小窩兒的胖乎乎的小手,指著他娘碟子里的雞腿兒,掙著身子想吃。
「哈哈哈……」大傢伙兒被這孩子憨態可掬的樣子給逗樂了,一個個笑得前仰后哈。
李老太太忙不迭地就去夾那雞腿,嘴裡哄著哥兒,「乖孫子,別急,奶奶喂你吃,啊。」
大少奶奶哭笑不得地看著那個雞腿進了哥兒肚子里,故作抱怨狀,「這可是你爹好不容易夾給娘的,娘還沒嘗一嘗呢。」
「哎,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爭一口吃的。我給你再夾就是!」李汝帆看著妻子這副樣子,有些好笑,臉上也有了一絲歡快的表情,不再跟個悶葫蘆似的了。
李老太太喂完孫子,又夾了一個雞腿放在兒媳婦碟子里,嘴裡道,「大孫子是個寶貝,這媳婦兒也是寶貝,可不能委屈了你。」
大少奶奶笑嘻嘻地道了謝。
採薇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心裡感慨萬分,外祖父若是還活著該多好,母親不尋了短見該多好!
這頓飯熱熱鬧鬧地吃到了日影西斜,陸瑛方才領著採薇告辭出去。本想著帶穆寡婦一同回府的,無奈李老太太卻極力挽留,「我長天白日的沒個說話的人,又不想浪費年輕人的功夫,留她在跟前做個伴兒,過幾日我們再去攪擾你們。」
採薇想著穆寡婦去了她那裡,忙東忙西的也閑不住,不如讓她跟舅母作伴消停幾日。
何況她雖有身孕,但除了噁心嘔吐也沒什麼大礙,眼下又找著兩個上了年歲的婦人在跟前伺候著,來不來的也不急在一時。
看穆寡婦那樣子,跟李老太太也算是投了緣,也樂得留下,她就答應了。
兩個人回去之後,天就黑了。
晚飯採薇也沒吃多少,飯後在廊下看著小廝們放了煙火,沿著抄手游廊走了幾圈,就洗漱和陸瑛安歇了。
之後的幾日,兩家子來往密切,不是今兒李老太太打發人送來一罈子糟鵝掌,就是採薇打發人送過去一根老山參。
李汝舟也時不時有東西送過來。
採薇心裡這才踏實起來,在京中也有親戚走動了。
元宵十五那日,外頭極其熱鬧。長街上,到處都是放花燈的人,天上也飄著許許多多的孔明燈。
連小五小六兩個都放出去看花燈猜燈謎去了,採薇身邊只有陸瑛陪著,枯坐在屋子裡烤火看書。
新來的兩個婦人都在隔壁偏房裡睡下了。
她實在呆得無聊,就苦苦央告著陸瑛,「我也想去看花燈。」
古人最注重節日,這元宵可是一大節,外頭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熱鬧得跟什麼似的。
陸瑛實在是拗不過她,之前還不怎麼覺得她會撒嬌的,如今看來,這撒嬌的功夫越發爐火純青了。
都說女人的撒嬌和眼淚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陸瑛對其他的女人都不感興趣,唯獨對採薇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免疫力。
偏採薇不管是撒嬌還是眼淚都極少用,她這個人是個女漢子,超自信的,從來不相信這一套,可有孕之後,她莫名地柔軟下來,對著陸瑛就想撒嬌,至於眼淚暫時還用不著。
她之所以這樣,也實在是因為陸瑛管得太寬了,不讓她隨便出門,不讓她隨便逛街,不讓她隨便見人,對她這麼個坐不住的女人來說,真是禁錮在牢籠中一般,逼得她不得不用撒嬌這手段了。
陸瑛望著採薇那雙濕漉漉如小鹿般溫柔的眸子,心裡一軟,就點頭,「好吧,你這麼想出去,咱們就多帶幾個人。」
「相公真棒!」採薇歡呼雀躍一聲,差點兒沒有蹦起來,慌得陸瑛一把把她摟住,死死地箍著,「你可給我消停些吧,再折騰下去,我都被你給活活嚇死了。」
見採薇吐吐舌頭安靜下來,陸瑛又點著她那挺翹的小鼻子叮囑,「到外頭可不能瞎跑不聽話,要時刻不能離開我,時刻跟著我,時刻拉著我的手……」
他連用了三個「時刻」,聽得採薇頭皮發麻,點頭如搗蒜,「好了,我的老學究。你還沒老呢,怎麼跟個老媽子一樣愛嘮叨?」
她這番抱怨,換來陸瑛一個憤怒的瞪眼。
不過他到底沒說什麼,只是吩咐人去備車。
不過片刻,他就攙著裹成粽子一樣的採薇去了二門,上了車,幾個健仆抬到大門口,套上馬。
府內的護衛整整點了五十個人,又跟著兩個新挑上來的婦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簇擁圍隨著,去了最繁華的朱雀大街。
採薇一直很興奮,她還從未看過這古代的元宵佳節呢,時不時興奮地挑了帘子往外看。無意中看到外頭那許多人跟從著,採薇嚇了一跳,撂下帘子小聲跟陸瑛咬耳朵,「這麼大張旗鼓的,不大好吧?」
不過是逛個街看個花燈而已,這麼興師動眾的,未免影響不好吧?
陸瑛將她往懷裡攬了攬,笑道,「我雖食著正三品的俸祿,皇上給我的儀仗規格卻是正一品的,府內可以有八百親兵護衛。你好歹也是一品貴女,咱們兩個加在一塊兒,用個幾百人的儀仗沒問題吧?這才五十個人而已,怕什麼?」
採薇弄不懂這古人的思維,不過想想陸瑛也是為她好,只得忍了。
來到朱雀長街的熱鬧處,就見一街兩行掛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燈,各家鋪子門前都圍滿了人,估計正猜謎兒呢。
「咱們也去猜謎兒去。」採薇甫一下車,拉著陸瑛的手就奔向一家圍滿了人的鋪子。
陸瑛甚少看到這般興頭小女兒姿態的採薇,心內憐惜大盛,拉著她就進了那一家。
只見那家子門檐下挑著幾個精緻的燈籠,有花瓣精緻的牡丹燈,有清麗素雅的荷花燈,還有可愛的兔子燈,以及富麗堂皇的鳳凰燈……
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出的。
可見這家子扎燈的匠人巧奪天工,怪不得能吸引這麼多人呢。
看這家的燈謎兒也是新奇有意思地很。
那牡丹燈上用蠅頭小楷工工整整謄寫著一首謎語,卻是「鴛鴦雙雙戲水中,蝶兒對對戀花叢;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紅豆本是相思種,前世種在我心中;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和秋冬。」
猜八個字。
不少人都在那兒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採薇也擰著眉頭細想,「這字面兒上的意思無非就是男女感情融洽和諧,可是謎底到底是什麼?」
陸瑛默默念了幾遍之後,心中有數,含笑問採薇,「想要那牡丹燈嗎?」
採薇趕緊點頭,「想要,太想要了,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牡丹燈呢。」
「好。」陸瑛剛要上前找那老闆說出答案,卻聽後頭一個女子嬌叱一聲,「慢著,這牡丹燈我要了。」
採薇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子,披著一領大紅鶴氅,粉面艷光,婀娜多姿地走過來,驚艷了低頭思量的很多公子。
「哇,這個女人是誰,這麼好看?」雖然大家也都是京城中人,而且看衣著身份地位也不低,但都從未見過如此高貴有氣質穿著華麗的女人。
天空中明月皎皎,廊檐下,燭火光明,那女子迎著光,採薇一時也沒看出這個女人是誰。
只是聽著那聲音,她就覺得不舒服。那聲音太過尖利,充滿了不可一世的頤指氣使,一聽就不是個和善的人。
陸瑛轉過身來,不過是搭眼瞧了一眼,就知道來者是誰了。
這女人的氣質不是一般人所有,那種高高在上永遠想讓人臣服的感覺,他實在是不想看。
他沒想到固安公主今晚上也會出來,而且還會正巧碰到。
既然遇見了,就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他只得雙手抱拳,弓身行禮道,「原來是公主殿下!」
採薇這才認得出來,原來來人是固安公主!
固安公主一來就沒什麼好事兒,明明是陸瑛先想出謎底,可固安公主偏偏喊停,這不是找茬又是什麼?
她和固安公主不過是幾面之緣,大晚上的認不出來也很正常。不過既然知道了,不去行禮自是說不過去的。於是她上前幾步,對著固安公主蹲下身去,「臣婦見過公主殿下!」
固安公主頭都沒回,仰著臉兒,也沒叫起,眼睛看都沒看採薇一眼。
陸瑛心疼採薇,只好上前扶起採薇。
「沒想到陸大人也對這燈謎感興趣?不過本宮也看上這牡丹登了不如我們一同來。
才為諫官公主和錄音較上勁兒,當即也沒了興趣,而這條路應該修的到天晚了,我們回去吧,這牡丹燈要不要的,又有什麼稀罕?誰知這話被耳尖的孤兒公主給聽到了,他大姐回頭對著採薇冷笑,怎麼辦?陸夫人不想要了你不想要的東西。要給本宮嗎?本宮才不稀罕。才會被台階的回不出話來,他哪裡是不想要,而是實在是不想和刮宮術有什麼瓜葛。面對一個對自己夫君虎視眈眈的女人,她實在是生不出什麼熱情和興趣了。公主殿下不回了,飛逝,我不想要,實在是這天太晚了。該回去了。對這麼一個胡攪蠻纏的公主,才會不得不好言相勸,畢竟人家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呢,但他也不是一個畜生的主,若是這孤兒公主,真的來硬的,不把他放在。葉麗她也不介意和他魚死網破一份。
哈,既然天晚了,那我們就回去吧,請公主。還希望公主能好好玩,所以當然是向著才會說話。花落就牽著她的手,轉身要從人群里走出去治療不安,公主卻不依,大叫了一聲,你們誰敢走擋本公主?的話是耳旁風嗎?本公主看上的東西還沒有人說你不想要?讓出來,他厲聲喊著,本是志光粉艷的臉上一片猙獰,看了眾位艷羨的工資,也都皺了眉頭,沒想到美人兒。在骨不在皮,這麼美艷的一個美人,若是大吼大叫起來,也是個潑婦一般失了高貴斷崖。
公主,這是怎麼說?還不讓文成回家了嗎?陸雲站住腳,轉回臉看著顧文峰,似笑非笑,為了一盞很好,荷花牡丹燈公主,至於嗎?在下本就對著牡丹的不怎麼感興趣,如今。今天一晚回家不是很正常嗎?他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可是聽在固安公主的耳朵里,就是話中有話了,什麼叫他?賣了一張荷花,為了一張牡丹燈,不至於。難道是諷刺他?半夜出宮看花燈。難道是諷刺他?在他心裡沒有一點地位不至於。讓他們自己留一點嘛。
今天在場得住人,誰要是敢提前走了,別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不客氣。固安公主一肚皮的氣沒處發,只好沖著圍觀的眾人發了一通火。他話說完,外頭圍著的侍衛們,外頭候著的侍衛們,就把眾人都圍在那裡,頭誰也走不了,拉著採薇的手部有點像,既然公主下這麼大力氣那ifi就是了,盛情難卻,從命就是了,還請公主先對老闆說出謎底吧。你才回家的路有時候卻暗暗搖頭,強扭的瓜不甜,公安公主用自己的權勢壓制住了人家,這還有什麼一圈?果然,公主聽錄音這本書就轉身對老闆要了一張紙牆紙,要了筆墨紙硯,伏在案上寫了下來,稍微吹了吹,就把那張紙遞給了老闆,老闆看過之後,默不作聲的團了起來,露營也照樣拿過筆墨紙硯,在紙上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大字之後就設置了老闆,打完一看,面露難色。一個謎語,兩個謎底,只有一個人答對,可這張牡丹大概到底該給誰呢?若是給了路大人的話,那麼就把宮二公主給得罪了。給了公主,所以又昧著良心,聽那公主的意思,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了?
這位也是京中有名的主,哪個敢惹?
老闆暗暗叫苦,誰知道自己今晚到了大霉了,為何偏把那燈做的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