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平淡。辣手無鹽。

?周芷若等人抵達峨眉縣的時候已是深秋，田地里的莊稼早就被上一任主家收走了全文閱讀。這也是這個時代的潛規則，田地交易多再秋收後進行。春播后，秋收前所進行的交易極少，除非是主家急缺銀子，否則斷不會誤了這一年的農時。

看著莊子外光禿禿的田地，周芷若心裡不由地泛上一絲豪氣。這在後世，自己就一「地主」了啊。不過看著這田地，周芷若也有些犯愁。中國雖然有幾千年的農耕歷史，但是就是一直沒有逃過「靠天吃飯」的規律。中國歷史每次朝代更迭大多跟當時天氣不好，農民靠田地沒法活下去有關，而「五胡亂華」、「蒙古南下」和「滿清入關」則往往是遇上小冰河期這樣的極端天氣。「五胡亂華」倒還好，但是南宋末年的極端天氣和明朝末年的小冰河期那是硬生生地將漢民族的文化進程給斬斷。至於清朝所謂的「康乾盛世」也被不少歷史學家嘲諷為「紅薯盛世」。如果沒有土豆、紅薯等植物的引進，清朝壓根就堅持不了那麼多年。雖然有了紅薯和土豆，也不過是將中國人吃得「面如菜色」罷了。整個國人的素質（無論身體上還是思想上），都在清朝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雖然瞧不起韃清的「紅薯盛世」，但是周芷若卻不由得期待這個時候天上能掉下幾斤紅薯土豆，那麼明年她就有辦法養活更多的人。想那宋朝是個富得流油的朝代，而朝廷也奉行了多年的「君子政治」，卻硬生生地被蒙古人給打斷了文明繼續進化的腳步。說「崖山之後再無中華」是極端了點，但是蒙古人對華夏文明的破壞卻是有目共睹的。當年富庶得讓全世界羨慕的泉州港已經漸漸地淪為了幾個阿拉伯商人用來緬懷的地方，而「暖風熏得遊人醉」的江浙地帶居然已經變得民不聊生。也難怪這蒙古朝廷只能在中國歷史上留下短短的痕迹。只是這痕迹雖短，卻讓華夏文明幾近覆滅。

雖然梁婉婷不是農科生，但好在自己的祖父祖母都是農民，也是耳聞目睹了一些內容。一般來說，田地耕種久了，就會慢慢地鹽鹼化。而這個時候除了追施底肥之外，更重要的方法就是種植苜蓿之類的植物來平衡耕地的酸鹼度。另外，周芷若也從孫縣丞那裡得知，朝廷在這邊居然有個小小的馬場，而那苜蓿則是極好的牲畜飼料，所以周芷若命人在霜凍前種下了苜蓿。

不過苜蓿在這個時代並不為人所重視，很多人都是視為雜草。雖然這些佃戶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東家小姐要種雜草，但是東家有令，他們也只能聽從。而且還在周芷若的要求下，在田地附近挖了幾個大坑，將一些人畜糞便聚集此處，再封閉起來。雖然沒有化肥，但是糞便漚熟的肥料在這個時代也是個創舉。

這莊子里有周芷若看著，幾個劉家的家生子幫襯著，那周老大就閑得無聊起來。後來在附近發現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於是周老大便收拾起老本行，去那河裡打漁。周芷若雖然不想讓自己的爹累著，但是看到每日在家裡無所事事的樣子有覺得難過，便應承了下來，讓周老大有個打發日子的事情可以做。

只是周芷若沒有料到這周老大打漁居然惹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事情來。

那一日，周芷若依舊是在正房裡吩咐事情。這莊子里沒有人敢小瞧了這個小姑娘，誰都知道這小姑娘不僅聰慧，而且又是周老大的心尖兒，更重要的是，劉基是她先生（對外這般說）。

而周芷若才囑咐完事情，就被人告之，說是周老大跟著一群尼姑姑娘進了莊子。周芷若猜可能是跟峨眉派有關，但是並不了解自己的父親為何惹到峨眉了。

不多時，那群人便進了正房。周芷若一看，正是靜玄、靜慧兩位師太，另外還有丁敏君。周芷若忙起身，讓眾人落座，又吩咐人上茶。

說實話，無論是後世的周芷若還是梁婉婷對這三位倒沒多大的仇恨。靜玄是個很傳統的正派弟子，對明教瞧不起，但是也沒有在趙敏手下墮了中原武林的骨氣；靜慧雖然脾氣有點暴躁，但是也多次反對宋青書入峨眉，算是個有原則的好人；至於丁敏君，雖然她間接害死了紀曉芙，同時又經常出言譏諷周芷若，但是梁婉婷卻並不討厭她。

梁婉婷雖然挺同情紀曉芙後來的遭遇，但是對她的人品卻有點懷疑。女子被侮辱當然是加害者的錯，但是紀曉芙居然能被強.暴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也算是個奇葩了。況且楊逍第一次與紀曉芙或許算是誘.奸，但是後來確實紀曉芙愛上了楊逍而自願為之。但是梁婉婷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紀曉芙選擇和楊逍在一起，卻不肯退出峨眉或乾脆攤牌了？還活生生將殷梨亭這個大好青年變得一蹶不振。梁婉婷猜測紀曉芙割捨不下的乃是峨眉「准掌門」的誘惑，既想和楊逍鶼鰈情深，又捨不得峨眉四代掌門的名號，同時還不願背負上「負心人」的名氣。對於這樣的人，梁婉婷頗有些看不起。而丁敏君並沒有將紀曉芙推給楊逍，更沒有落井下石，她只是選擇將事情公開給滅絕師太。雖然這其中也夾雜了她的私心，但是如果紀曉芙沒有那麼大的貪念，只怕紀曉芙早就脫身而出了。至於和周芷若的鬥嘴，這更算不上什麼大罪了。後世無論官場還是商場，看到自己的後進比自己地位高，想必前輩元老都不爽吧。只是出言嘲諷，而沒有做出不利峨眉的事情，這就算不上什麼大過了。

況且此時的丁敏君雖然面若寒霜，但只是一種自我保護色。而對待山下這些平民，靜玄、靜虛的臉色則頗為平和。

「不知道我爹做了什麼讓諸位女俠、師太不滿的事情，小女子這邊先賠罪了。」說罷周芷若施禮道。

「算不得什麼。」這裡靜虛輩分最後，忙扶起了周芷若，「也當不得什麼大事，只是施主父親所打漁的河乃是我們峨眉平日里取水的地方。如今冬日水淺，打漁平白攪渾了河水。只是希望施主父親能在巳時之後再去打漁，那時我們也取好了水，大家倒也便宜。」

周芷若微微皺了下眉毛，心想若是這麼容易，怎麼會一同找上門來，但是嘴上卻道：「承蒙師太前來告之。前些日子，我父親還說要上山焚香祈求老爺家平安。既然師太們來了，想問問這法事該如何？」

周芷若也知道峨眉的一些事，雖然峨眉派並不愁吃穿，但是峨眉山中的那些寺院還是要依靠香火錢才能生存下來的。所以峨眉派還是會想辦法為山中的寺院招募一些法事，解決山中僧尼的生活問題。

那靜虛師太笑道：「這倒不是什麼大事，若施主有心，峨眉山中的報國寺、伏虎寺、清音閣、洪椿坪、仙峰寺、洗象池俱是靈驗的，那金頂的華藏寺更是普賢菩薩的道場，若是誠心，施主大可上去拜拜。」

梁婉婷心中暗笑，從周芷若的記憶中得知，那華藏寺乃是真正峨眉山下的產業，平素是不接外客的，能在那燒香的無一不是極為富裕的富戶。如今靜虛師太提出華藏寺，只怕是想試探下自己在峨眉縣知道多少東西。

周芷若淺笑道：「那華藏寺聽聞是知府夫人都有去燒過香的，我這等人物怕是去不了。不若去那清音閣便是了。」

靜虛師太也笑道：「只要誠心，就是在心香一柱，菩薩也是高興的。」

周芷若沒有接話，剛剛靜虛師太先報出來的寺院各個都是有名的，但是清音閣卻是不打眼但同時和峨眉派關係最好的寺院。周芷若提出去清音閣燒香，自然是要給峨眉派面子。靜虛師太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笑著揭過了。

幾人寒暄了一陣，便告辭了。

而隨後周芷若卻找到周老大，「爹，你是怎麼惹上峨眉的？」

周老大有些尷尬地道：「我只是一時尿急。」

周芷若馬上明白了怎麼了，那條河是峨眉派的取水處，自然少不得峨眉的女尼上山下山。自己老爹不注意個人形象，峨眉派卻不得不顧自己臉面。

周芷若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爹，你就不能去僻靜處啊？——這峨眉派不是好惹的，爹日後去打漁還是注意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