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風流緒(4)

把戲花牌。騙子在市街中心掛出一個長招牌，上面寫著大把戲３６套，小把戲７２套。把戲種類有燈上現龍，腰帶變蛇，尖尖鞋變兔子，柳葉兒變成魚，金錢過獨木橋，木雞會走路，草紙變蜜蜂，瓜子皮變老鼠等等，廣告做得天花亂墜。下面又有一行小字。寫明多少錢一套，包學包會。便有一些好玩好耍的浪蕩子弟前來，騙子將招牌收起，帶他到一處清靜茶館，變幾個小戲法讓他相信了，乖乖兒將錢拿出來，然後又問他要不要學母子錢，只要拿出一點錢來，可以變出更多錢來，花了又有，使勁兒也花不完，說得浪蕩子心花怒放，又交出一些錢來。然後，騙子拿出兩枚錢，用雞血塗紅了，叫浪蕩子拿回去，祭在桌上等到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顯靈。浪蕩子捧著兩枚銀錢，如獲至寶地回家了。結果當然是變不出錢來，浪蕩子也不想一想，騙子要真能變出錢來，又何苦在街市中心靠掛招牌收徒弟來謀生。

悶煙。騙子裝成一個買賣身上背了包袱行李，在路旁假裝解手。看路上行人中誰可能有銀兩，便上前去搭話。問道：「兄台從哪裡來？又準備往哪裡去？」行人說了，他便接過去說：「我也是去某處，我是幫老闆收了銀子回來的，一路上孤身一人，我想和兄台搭個伴兒，一路上銀錢貨物也有個照應。」於是，一路上同行同食同宿，騙子又裝得很大方慷慨，行人漸漸失去了警惕之心，到晚上睡覺時，騙子用悶煙將行人熏昏，然後將其貨物銀兩盡數囊括而去。

風門。騙子花大價錢買來一個妓女，絕色無比，假扮成官太太，乘坐的是四抬轎子，又令人裝成是前往赴任的官老爺，一路招搖。走到某個富戶前，放出風聲說官老父駕鶴西歸了，官太太一時進退兩難，欲要回去，又沒有盤纏，只有改嫁一條路可走了，便請人作媒，許下事成之後賞媒者一錠銀子。於是便有人前來說媒，逗引得富戶中的好色之徒前來，一見之下果然標緻風流。便安排好正式見面，初次相見，妓女還假裝羞愧，哀憐戚怨之情溢於言表，富家子果然動心，便答應下來。抬轎的轎夫也說，我們也要賞銀好回家去。於是，一算二算，富家子花掉了七八十兩銀子。新婦迎回來，妓女出嫁自然迎奉得富家子喪魂失魄。半個月後，突然來了一些轎夫，說是來店裡來接官太太的，店主人說是已去了某家，眾人馬上來到富家子門前，說是要接官太太到任。又有人說民接官妻，罪莫大焉，說要花幾百兩銀子買通眾人，以示安撫，又要花幾百兩銀子給新婦，並叮嚀再三，不要說實話，說出來了下不得台。富家子前後花掉了一千多兩銀子，才算把此事平息了。這種騙術真是高明，是大生意。

回籠。有一婦人，自稱丈夫已死，只有婆婆在家，每天里吃了上餐沒了下頓，難乎為繼，逢人便說：「我年方三七，孤身無靠。願意自己出嫁，改作他姓，財禮交給婆婆，以作後半生之用。」便有人前來作合，謝了銀錢一例。事成之後。老婦前來自稱是寡婦婆婆，取了財禮遠走高飛了。不上一月，來了一個男子，直接奔到家裡去，抓住此婦，說我去貿易不在家，大膽的賤人竟敢私奔，家裡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我訪問鄰人，才知道你跑到這裡來了，我要帶你去告官。婦人大聲嚷嚷，假裝求饒救命。婦人現在家裡的丈夫衝出來，被騙子一把抓住，說道：「你這個拐騙婦女的禽獸，我與你沒有話說，我要去告你。」婦人將騙子抱住，眾鄰人也出來打圓場，勸男子拿出幾十兩銀子來息事人，將婦人退還給騙子作罷。男人接娶了這樣的女人，真箇是「人財兩空」。

上風流當。騙子花錢雇一個妓女，假裝私逃，手裡提著東西，身上背著包袱，走到三叉路口，立而不立，坐而不坐，故作羞澀狀。如果有男人獨行，便作個飛眼，看你動不動心。若是正派男子，也便算了；若是浪子，心生歹念，去而回顧，就是個在劫難逃。女人說：「大哥，請留步。我要到某處去，現在走到了哪裡？」浪子心生疑惑，思謀定了肯定是個逃走的婦人，便想佔便宜。婦人說：「有個話我想對你說。」便帶著浪蕩子走到某個僻靜處先要他立個毒誓，保證不要走漏了風聲，浪蕩子果然立了誓。然後，婦人才說：「我本是良家婦女，因為丈夫亡故，留下家財萬頃。小叔子不仁，想要獨自侵吞家業，常常苦苦相逼，想逼奴家。我與娘家母親商量好了，便私自帶了數百兩銀子，來到外面來，只想相中一個老實穩妥的好人，嫁給他了後半生也有個著落。我看你老實憨厚，以後必定不會忘恩負義。」浪蕩子聽說了，渾身麻酥，這種人財兩得的事到哪裡去找，就背起婦人的包袱，說我家裡就很方便非常好。婦人說，鄉里有什麼好，乾脆在城裡租幾間房子，做買賣也方便。浪蕩子依言行事，買了各色各樣的貨物回來，婦人趁他不注意，每樣扯斷了搞爛了一些，然後叫他去退貨。浪蕩子說：「大人大面的，怎麼好買回來了又去退貨？」婦人說：「我給你燙幾壺酒，吃了酒臉皮就厚了。」男人說使得。婦人將毒藥下到酒中，浪子吃下了，前去退貨。鋪店老闆將貨物打開來看，發現樣樣都不對，便生出口角是非來。男人氣急吵鬧，藥物毒性大發，浪蕩子當場暴死在鋪店裡頭。不多時來了一個老婦人，一個小婦人，哭婿哭夫的，假裝央求眾高鄰前去告狀，眾人都來阻攔。婦人再三不依，最後以三百兩銀子私了，收拾回去了。浪蕩子貪財好色，最終落了個暴死的慘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