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哭窮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哭窮

在趙雪言到邊關七日以後,忠遠侯爺的骨灰被一小隊人馬送回了京城。

薄中青以皇家禮儀待之,親自率領滿朝文武來到城門口迎接,彼時忠遠侯一家老小皆著白衣立在薄中青身後,忠遠侯夫人雖然經此噩耗生了重病,卻依舊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站在家人最前頭,昂首挺胸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這份氣度與風骨,與當日臨危受命的忠遠侯爺如出一轍。

薄中青從回城將領的手中接過忠遠侯的骨灰,轉身親手遞到了忠遠侯夫人的手上,那夫人堅定的目光在觸碰到那骨灰盒的時候終於有了一絲鬆動,雙目漸漸蘊滿淚水,雖然並未哭出來,但卻比哭更叫人心酸。

薄中青長嘆一聲:「忠遠侯是為國捐軀,朕與趙國百姓都會記在心中,傳朕旨意,忠遠侯靈位安置太廟最頂,受歷任皇室祭拜,特賜忠遠侯府免死金牌一張,以彰其功。」

忠遠侯父上下一齊跪拜謝恩,忠遠侯夫人起身之後,愛惜的捧著那骨灰盒,怎麼都不願放手。

這幅凄涼的景象直叫見者傷心,當日目送過忠遠侯出征之人更甚,直到現在方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也是直到現在,這些常年養在京中的貴人才徹底體會到了戰爭的殘酷,瞬間認清了現實,默默不語……

薄胭並未出宮去迎接忠遠侯爺,自己不過公主的身份,前朝的事情不好好每一樣都參與。

今日薄胭早早起身,一身素服,早早的進了佛堂誦經,今日是忠遠侯爺歸京的日子,自己雖不能親臨現場,但是這份心意還是要送到的。

等到薄胭出了佛堂的時候已經日暮西斜,薄胭在綠衣的攙扶下回了卧室,聽綠衣講起了打聽來的今日城門口的情形。

「此次齊國能將忠遠侯爺的屍身交出來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不過公主好像一點都不震驚啊。」綠衣為薄胭添了一杯茶。

薄胭在佛堂半日確實渴了,喝了半盞茶后這才開口:「早前錦安走之前便同我感嘆忠遠侯爺忠心為國,實在是不能任其屍身留落在敵國之後受此侮辱,我當時就覺得他是要有所行動的,沒想到這才幾日就辦成了。」

綠衣嘖嘖稱奇:「那齊國新來的軍師不是狠辣的很嗎,太子殿下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薄胭不語,低頭想著:早前錦安沒有來的時候,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只能走一走嚴戎的路,尤記得從前嚴戎在嚴家被欺辱時,忠遠侯曾經感嘆過嚴戎之才,這算得上彼時京中極少數只吃過嚴戎的人,再加上自己說些軟話,放低姿態,這事應該能成……畢竟嚴戎一直想讓自己高看他一眼,尤其是在那日自己當面揭露了他的所作所為不歡而散之後,他急需得到自己的認可來滿足他那不堪一擊的自尊心,是以,可以一試……

但是如今有了錦安出面倒是省了自己的力氣,至於錦安是如何做的……薄胭思索著,以自己對錦安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在明知是嚴戎籌劃一切之後還走嚴戎這條路的,當然,這也是絕對走不通的,那麼……

薄胭皺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抬頭,正對上綠衣期待的目光,當即一怔,尷尬一笑:「想來……他自有他的法子吧。」

綠衣有些失望的垂眸:「是嗎……」

薄胭慌亂的眨眨眼睛:不是自己不說,是自己實在不知道啊。

當然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不過兩日錦安的信件就寄了回來,錦安在信中報了平安,不過說了兩句家常話,叮囑薄胭照顧好身體,而後也大概提了一句這件事的緣由,原來錦安是直接修書一封送到了齊國皇帝面前,他是以西晉太子的身份寫的這封信,信中大意便是他聽聞過忠遠侯爺的大名,敬重他為人,不忍看他此番遭遇,是否可以請齊國歸還遺體。

錦安「離家出走」的事情鮮少有人知道,是以齊國自然不知現在自己戰場上敵對的正是錦安,如今錦安勢頭正盛,齊王覺得無論錦安說的情況屬實,還是薄胭為了老臣求到了「前夫」面前,錦安的面子是絕對不能不給的,畢竟若是齊國真的滅了趙國,那日後齊國與西晉在地理位置上就是「鄰居」了,對於這個未來的「鄰居家主」自己還是不能得罪的,再說,那忠遠侯已經是一具屍首,在軍營前吊了好幾日,打擊趙國的目的也已經實現了,就做個順水人情將屍首還給趙國又如何,更何況,忠遠侯死的壯烈,暴屍這樣的事情確認不厚道,為防九州說齊國不擇手段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於是乎,就這樣,忠遠侯爺才得以魂歸故里,入土為安。

薄胭將信仔細疊好放進匣中,明白錦安此刻寄這封信來不過是讓自己安心,便想要提筆寫一封回信,可千言萬語卻無法匯在筆尖卻無法寫出,猶豫半晌終究化為四字:珍重,勿念。

信箋寄出不久,邊關的戰報也傳來了,前些日子,在趙雪言的指揮與眾將士的配合下,終於拿下了忠遠侯爺戰死後的第一場勝仗,大大的壯大了我軍的士氣,薄中青立刻下令犒賞三軍,增派糧草,一時間眾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薄胭亦是十分開懷,思考了許久在暗中儘力打擊明偉勢力的同時也思考著應該為錦安做些什麼,現在前線戰事吃緊,那麼糧草供應亦或者是軍備銀錢上絕對不能出差錯,這樣看來,前些日子好像有人奏報說國庫不太充盈……

誠然,先帝在世的時候是揮霍了不少,但是也絕對不至於在兩軍交戰的時候大張旗鼓的奏報這些敗壞士氣,況且明偉黨羽已經遞了好幾篇摺子給薄中青,言明薄胭現在公主的身份,不應該再過問朝政,根本就是一步步逼著自己讓權罷了,現在又這樣哭窮……

薄胭皺眉,這件事情如果不好好解決,那是一定會影響錦安等人在前線的情況,可嘆自己現在的身份確實不方便過問太多朝政,哎,今時不同往日了,曾經垂簾聽政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後宮不得干政。「薄胭念叨著這幾個字,忽的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麼,猛地坐起身子。

綠衣疑惑的看向薄胭:「公主?怎麼了?」

薄胭微微一笑,起身理了理衣袖,難得的好心情:「好些日子沒有給母后請安了,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去瞧瞧。」

綠衣怔怔應了聲是,心中卻納悶薄胭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

三日以後,後宮傳來消息,說是皇後娘娘閑來無事舉行了一個小宴,叫正四品以上的官宦夫人全部帶著家中女眷進宮坐坐。

消息一出,各家皆歡天喜地的用心準備。

進宮面聖,自然是要用心的,至於歡天喜地則是因為:據知情人透漏,皇后是看近日趙國戰亂,人心不穩,此次是要為各家未婚配的女子牽一段姻緣,添幾樁喜事好叫眾人樂一樂,而對應男子的人選皆是世家難得有出息,品貌皆佳的公子,那可都是京中夫人盯著的人選,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要將自己女兒送進宮去試一試,即便是沒成,在皇後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呀。

是以,沉寂多日的京城這兩日忽然熱鬧了起來,京中的各大錦緞、胭脂水粉、金銀首飾商鋪再次「死灰復燃」,生意從未有過的火爆,倒是樂壞了老闆,每日忙著數收益之餘對這皇宮的方向拜了幾拜,感念皇后這個決定做的實在是好。

過了三日,皇宮門前的馬車險些排出三里長,卻依舊按照官階井然有序的進入了皇宮。

皇后是在寢宮偏殿接待的眾人,那處還有一方池塘,景色不錯,大小也正合適。

薄胭作為公主自然作陪,薄夫人本就是京中貴女出身,又曾是丞相夫人,與在座的大都熟識,是以也沒什麼架子,在不越矩的情況下便話起了家常,一時間表面倒是一片和樂。

薄胭亦是同幾名女眷在一處略坐坐,薄胭這一世重生之後便直接進了皇宮,對於這些曾經的玩伴可以說是兩世沒有見過了,眼看著她們青春明媚的笑容又不由的感嘆物是人非,算上上輩子,自己已經嫁了三次,她們卻依舊是那不知愁滋味的閨閣少女,所討論最多的不過是今年流行的花樣與哪位師傅的手藝好這樣的瑣事,這叫自己不知是羨慕還是悵然。

「許久不見,公主風姿依舊啊。」眼看薄胭不怎麼說話,女眷們柔聲恭維著。

薄胭微笑著點了點頭,自己不是不願說話,而是現在的自己同她們真的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當然從她們看自己的眼神中,薄胭也能明白他們是怕自己的,畢竟自己的經歷可比他們任何人都多,曾經她們的父親見到自己也要叩拜的。

薄胭端坐上首,環視了一圈滿院子的明顯用心打扮的鶯鶯燕燕,微微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都這般聽話,我心甚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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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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