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尋常的省親

第八章 不尋常的省親

「所以,你要如何討回公道?」沉默良久的嘉和帝終於開了口,趙雪言的性子一向溫順,今日能讓他生這樣大的一場氣怎麼都不能敷衍了事。

趙雪言一揚下巴:「兒臣也並非無理取鬧之人,皇後娘娘既然說齊嬤嬤言語有所衝撞,我雖未可知但也不再辯駁什麼,只是我的奴才挨了巴掌便是打在我的臉上,既如此,必然要還回來。」

薄胭挑眉:「太子這是……要打本宮?」

「這自然不敢,皇後娘娘哪裡話,只是誰打的齊嬤嬤,就必然要還回來,可就要委屈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了。」趙雪言一邊說著一邊瞪向一旁立著的佩瑤。

佩瑤一個激靈,隨即苦笑,罷了,是自己動手如何,不是自己動手又如何?太子說是便是,太子今日是誠心要為齊嬤嬤出頭,要說有人打了齊嬤嬤的話這長寧宮中隨便抓一個人頂罪不就得了,太子卻偏偏指定自己,這個皇後娘娘的貼身丫鬟,他為了就是要打皇後娘娘的臉。

薄胭冷了面孔,輕輕挑眉上下打量著趙雪言,你個死小子,一世不見,脾氣見長啊!

「且不說齊嬤嬤是否當真在本宮這兒受傷還是未知,即便齊嬤嬤當真是被本宮責罰的……皇上,您給臣妾掌宮之權,難不成臣妾連一個奴婢也不能懲治了?」

自從進宮,薄胭表現的一直都是溫婉得體,這樣的怒容嘉和帝倒是第一次見,霎時間心頭一片冰涼,什麼也顧不上的安慰道:「自然是能的,自然是能的!」

「父皇!」趙雪言氣的跳腳。

薄胭則將頭偏轉一遍故意朝著趙雪言挑了挑眉頭,好啊,看來重活一世自己也不能是什麼深明大義的母親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棍棒底下出孝子」老人的古話准沒錯!

薄胭繼續道:「今日若是依著太子,不問青紅皂白將佩瑤給打了,那我長寧宮的顏面要往哪裡放?」

「那難不成齊嬤嬤就這樣平白挨打了?」趙雪言怒道。

「事實如何不妨將齊嬤嬤叫來,當面對質。」佩瑤道。

趙雪言冷哼:「她不過是奴婢,又如何敢違背皇後娘娘的話!還不是娘娘說什麼便是什麼。

「哦,原來本宮竟然是這樣霸道之人……」薄胭冷笑,將手中的團扇往桌子上一扔,故作賭氣道:「那這事就由皇上定奪吧。」

「這……」一面是愛妻,一面是獨子,嘉和帝實在為難的很。

趙雪言狠狠白了一眼薄胭,面上滿是嫌惡,父皇雖然愛美人,但是只要是自己要做的他一向都會讓著自己,像如今這般猶豫還是第一次。

趙雪言眯眯眼睛,只覺得薄胭是和自己搶爹來了,腦中又迴響起了齊嬤嬤和自己說過的話:「她不過十六歲卻甘願入宮伴駕,說句不敬的,她看重的不過是榮華富貴,這樣的人心機最重……」

思及此,趙雪言重重點了點頭,深以為意!

「這事……」嘉和帝猶豫片刻,本著兩面都不要太得罪的心開口道:「後宮自當以和為貴,你二人是母子,又何必因為一個奴婢大動干戈壞了情分,依朕看來左右是奴婢的事情,就叫奴婢私下解決罷了,齊嬤嬤畢竟宮中老人,皇后便賞她個體面,派人給她送些東西安慰一番也就是了。」

這確實是折中的法子,只是另薄胭詫異的是,這事明明可以算作齊嬤嬤在中間挑唆的,其心可誅,嘉和帝會一點看不出來?既然如此他有為何會願意折中給齊嬤嬤一個體面呢?當真是顧念太子?只是……薄胭總覺得不對勁,齊嬤嬤在宮中待了這麼久,今日栽贓的手段雖然算準了趙雪言對她的維護,但是萬一皇上與自己發難處罰她呢?她就一點都沒有考慮?薄胭自覺齊嬤嬤並不是這麼傻的人,今日此舉她是想讓太子和自己生出嫌隙,讓太子厭惡自己,看來她也確實做到了,但是她又怎麼料到這事不會牽連她呢?一定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既然嘉和帝開了口,薄胭便識趣的照做,趙雪言依舊面色不善,揮舞著胳膊想要說些什麼被嘉和帝一個瞪眼堵了回去,不情願的癟了癟嘴。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鬧成這樣,」嘉和帝皺眉道:「還有!什麼皇後娘娘!你該喚她母后!」

「我!」趙雪言一臉憤憤不平,薄胭明白,以他現在對自己的態度,這聲母后一時半刻是聽不到了。

「還不快叫!」大概是為了不在薄胭面前失了威風,嘉和帝難得的疾言厲色的對待趙雪言。

趙雪言紅了眼眶,有些委屈的看著嘉和帝,卻依舊倔強的抿緊下唇沒有開口。

「你!」嘉和帝上前一步,越發生氣。

「皇上,算了。」薄胭連忙勸道:「臣妾雖是皇后,但是年紀同雪言差不了多少,他叫不出來也情有可原,再加上今天……罷了,來日方長。」

若要真正苛責趙雪言嘉和帝也不忍心,眼看著薄胭不再計較還給了自己台階下,嘉和帝便也不再說什麼。

趙雪言的目光在嘉和帝和薄胭中間轉了轉,一種受傷的情緒流淌而出,民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娶了媳婦忘了娘……啊呸,不對……反正就那麼個意思,父皇現在有了新的妻子就不要自己了。

趙雪言包了一包眼淚,強忍著落淚的衝動轉身奪門而出,薄胭下意識的想去追,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哎……罷了,隨他去吧,現在自己的話他又如何肯聽……只是經過今日之事,趙雪言怕是徹底厭惡自己了,果然,後母難為啊!

嘉和帝顯然也是被趙雪言的反抗給驚著了,略一怔楞,隨即皺眉一嘆:「這孩子……」復又轉過頭對著薄胭想說些什麼,話還未出口卻是一陣激烈的嗆咳。

薄胭皺眉上前為嘉和帝順氣,看著嘉和帝蒼白的面色心中有了計較,有些事情定要趁著嘉和帝還活著的時候處理一下,於是開了口道:「皇上,臣妾進宮也多日了,甚是思念父母,可否准許臣妾回家中一日探望雙親?」

皇后回門省親,決定的很倉促,準備的倒是很妥當,皇上親調了一隊護衛禁軍一路護送足以見其重視程度。

薄丞相以及薄夫人自然是最開心的,老早的便命令手下人洒掃準備,又將薄胭從前的居所遠山閣重新歸置了一遍,翹首等著薄胭歸來。

當一身鳳冠霞帔的薄胭前呼後擁的出現在薄家門口的時候,眾人齊齊下跪高呼千歲,場面很是壯觀,卻又透著些許凄涼,若非是嘉和帝的一道旨意,現在一家人何必如同生離死別一般,連骨肉至親見面都要這樣拘束。

薄胭攜著薄家二老進了大門,一路相顧無言熱淚盈眶,薄胭殷切的握著薄夫人的手,仔細的詢問她的身體情況,得知一切無礙后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一世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母親並沒有因為自己進宮的事情落下什麼心結。

因為這次薄胭回府探望的匆忙,乃是臨時起意,搜索一薄家並沒有什麼時間做特殊的準備,猶記得嘉和帝上一個寵妃徐貴人當初回府省親的時候那徐家可是現從城南的玉柳湖先挖了一條游湖航道直通王家以供徐貴人遊玩,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自不必說,只區區寵妃便如此待遇,如今對比貴為皇后的薄胭的……唔,低調來看……此舉又是引得京中一眾老臣不住的讚歎起來。

事實上,薄胭最最不喜歡的便是大場面,耗費人力物力財力不說,最最重要的累的還不是自己,所以此次安排甚是合心意,況且,薄胭此次回薄家也並非單純的省親,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簡單的一頓家宴過後,薄胭又拉著薄夫人說了好些體己話,薄母心心念念的都是薄胭在宮中可還習慣,有沒有受什麼委屈,得到薄胭的安撫后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落了下來,拉著薄胭的手拍了拍,輕輕一嘆道:「母親也想明白了,就如同你說的,雖然嫁給皇上並非良配,但是好歹一輩子衣食無憂,又有薄家為你撐腰,總歸是一世安穩吧……如今見你確實還好,母親便放心了。」

薄胭應和的笑笑,這話只是當初自己編來騙薄夫人安心的,如今她倒是當了真,皇宮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現如今有多少人盯著自己等自己出錯呢,更何況今生的趙雪言同自己並不親厚……薄胭扶額,只覺頭痛。

「你表哥今日還在外頭打聽了你的消息,自你進宮他便大病了一場,好些大夫齊上陣才堪堪救過來,如今聽聞你回復省親巴巴的就趕了過來,只是……我沒準他進來……」薄夫人一嘆氣。

「表哥。」薄胭皺眉,自己就只有這麼一個表哥,乃是姑媽家的嫡長子,名為劉釗,倒是一個才子,如今在吏部為官,他對自己的心意自己一向明白,明著暗著拒絕過多次,那廝卻越挫越勇,薄胭一嘆,說起來對他自己也是虧欠的,上一世若非因為自己他也不必丟了性命,好在今生他還活著,自己還是少見他為妙,沒了自己這個「禍根」他該是能活的很好的。

「表少爺也真是,佩瑤一嘆,隨即擔憂的看向薄胭:「娘娘,您現在貴為皇后,若是……」

「母親做的對。」薄胭面無表情道:「本就不該見面的,若他再來母親回了他便是,就說我已經是皇后,不願見他。」

薄夫人一嘆:「那孩子也是個痴情的,你狠絕些也好,改日我叫人給他物色成婚的人選,等他成了婚也就能歇了這個心了。」

「奴婢斗膽,」佩瑤插話道:「表少爺既然心中放了小姐,一時半刻恐怕無人能進他的心裡,他性子執拗,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個時候給他配親事,耽誤了人家姑娘不說,一旦表少爺同那姑娘說出些什麼來……恐怕不妥,於娘娘的名聲也不好聽,倒不如緩緩,左右小姐已經是皇後娘娘,表少爺早晚能看開的。」

薄夫人皺眉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便點了點頭:「還是佩瑤考慮周全。」

這一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待送走薄夫人後,薄胭卻並沒有立刻歇下,而是起身前往薄中青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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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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