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案后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案后

韓喚枝看向溜溜達達往前走著的沈冷,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就三言兩語就把那傢伙嚇住了,沒有用什麼妖術?」

沈冷道:「你個千年老妖精都沒有什麼妖術,我能會什麼妖術,可能就是因為我人格魅力比你大一些,所以他被我的魅力所感召。」

韓喚枝:「好好說話不行?」

沈冷笑道:「其實簡單,你覺得他心態畸形,那麼他其實知道畸形有多可怕,很多時候,畸形的人格是一種在畸形環境下產生的自己保護自己的慾望。」

韓喚枝沒理解,他沒經歷過這些。

「這麼說吧。」

沈冷道:「就比如你之前剛剛跟我說的那種,越打他越興奮,這種人真的是不知道疼不怕疼嗎?並不是,心裡畸形只是他的一種保護色,就跟變色龍一樣,他讓你錯覺你越打他,他越興奮,你也就不願意再打了。」

韓喚枝道:「真的這樣?」

沈冷道:「人心裡沒有真正乾淨的,只看自己能不能控制。」

韓喚枝沉默。

這句話似乎有些太大了,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是一杆子打翻了全天下人。

「多多少少而已。」

沈冷笑了笑繼續說道:「有的人多到藏都藏不住,有的人少到完全察覺不到。」

韓喚枝問:「那你呢?」

沈冷道:「我?你猜我小時候有沒有想過殺了孟老闆?」

韓喚枝一怔。

沈冷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韓喚枝的腳步卻停在那,看著沈冷的背影心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沈冷那句你猜我小時候有沒有想過要殺了孟老闆,讓韓喚枝不由自主的去思考,這到底是乾淨的想法還是不幹凈的想法?

「世上無聖人,克己者為聖人。」

沈冷一邊走一邊說道:「所以你我都算是挺好的了。」

他打了個口哨,灰獒從遠處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就好像橫著過來的似的,那尾巴搖的快上天了。

韓喚枝朝著沈冷擺手:「不送遠了。」

沈冷道:「回頭把我家灰獒的工錢結一下。」

韓喚枝道:「你讓灰獒自己跟我說。」

沈冷指了指韓喚枝:「灰獒,咬他。」

韓喚枝轉身就跑回自己書房裡,腳丫子在地上跑的啪嘰啪嘰的,連頭都沒回。

不多時,方拾遺從外邊進來,俯身說道:「那個人說他叫洛塵羽,是安城縣盛遠鏢局雇他來的,為什麼雇他來,他也不知道。」

韓喚枝問:「那他的來歷呢?」

「很奇怪。」

方拾遺道:「他說他是個孤兒,也許是,他自己也不確定,到底是真的孤兒,還是父母被人殺了把他帶走的,他已經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他說記不得是多小的時候就被帶走,反正有記憶開始,就在一個莊園里被訓練,三歲開始認字,每天都必須學會多少個字,學不會就挨打。」

「五歲開始習武,達不到教習的要求也會被一頓毒打,並且他們從小就沒有名字,只用代號,他的名字還是他被驅逐出那個莊園之後才有的。」

「驅逐?」

韓喚枝微微皺眉。

他問道:「一個費盡心思,從三歲開始訓練的人,為什麼會被驅逐?」

方拾遺回答道:「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莊園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那麼嚴苛的訓練,他只知道只要完不成要求就會被打,打的還會很凄慘。」

「他同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驅逐,那些人讓他離開莊園的時候只是說......你已經不適合了,他到現在也沒有明白自己不適合了是什麼意思,是不適合什麼了。」

「然後他就被派到了盛遠鏢局,但不屬於盛遠鏢局的人,盛遠鏢局為他提供了一個獨院,依然有人監督他學習各種技能,殺人技,琴棋書畫,這些都必須學。」

方拾遺看了韓喚枝一眼後繼續說道:「屬下看得出來,他說的這些話沒有說謊,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神里都是迷茫,也有恨意。」

韓喚枝點了點頭:「所以,這其實是他第一次出來做事。」

方拾遺道:「是,他是這麼說的,他說在這之前從來都沒有人安排他做過任何事,也被要求不許離開盛遠鏢局的後院,他住的獨院就在後院中。」

韓喚枝道:「既然你接了這個案子,那你就把這案子查清楚,許大人那邊已經回了我,說太子殿下還不急著讓你過去,所以你先去一趟安城縣吧。」

方拾遺問:「那,薛甄?」

「我親自盯著。」

韓喚枝道:「如果洛塵羽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這樣的人絕對不只一個,所以你要多小心些,一個洛塵羽這樣的瘋子已經有些讓人頭疼,若是再有十個八個這樣的瘋子,你們這次辦案可能就很兇險。」

方拾遺俯身道:「屬下明白,屬下會小心些。」

韓喚枝道:「刑部的人,各地方州府的衙役捕頭,他們所辦的案子,面對的都是明面上的壞人惡人,可廷尉府不一樣,廷尉府辦的案子,大多數人看起來都不是壞人不是惡人,然而這些人比明面上的壞人惡人要壞的多也惡的多。」

方拾遺道:「屬下在黑武的時候,已經見過了足夠多的壞和足夠多的惡,屬下明白大人的意思。」

韓喚枝笑了笑道:「去吧,乾乾淨淨的把這案子辦完,你就準備去東宮報備。」

「是。」

方拾遺應了一聲后再次俯身一拜,然後躬身退出韓喚枝的書房。

淶水縣。

李長澤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茶一邊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他總感覺自己在照鏡子。

這個叫洛文曲的年輕人,不管是臉型還是眉眼,和他真的太像了,而且在氣質上都有幾分近似,洛文曲拿著腔調說話的聲音也和他有些像。

看了好一會兒后,李長澤笑著問了一句:「你現在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選出來了嗎?」

洛文曲也在仔仔細細的看著李長澤,眼睛里有些惶恐,可越是惶恐越是好奇,越想看的更仔細些。

「知道了。」

洛文曲垂首道:「剛剛東主已經把殿下的事都跟我說了一遍,我這些年都是在為殿下做準備。」

李長澤問:「那你覺得辛苦嗎?」

洛文曲思考了很久很久后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辛苦不辛苦,東主說我是個孤兒,是他收養了我,所以我才能活下來,所以我不知道如果不是孤兒的日子會是怎麼樣的,也就不知道現在的日子辛苦不想辛苦。」

李長澤笑道:「看來你還是有些不滿。」

「沒有,沒有的。」

洛文曲連忙說道:「從沒有過不滿,只是好奇,前些日子見到殿下我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更好奇了。」

「你好奇,那我就幫你解惑。」

李長澤道:「我會用兩天的時間來教你,我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事,都會很詳細的告訴你,這些你都要牢牢記住,兩天之後,你就不再是洛文曲,而是李長澤。」

洛文曲臉色一變:「殿下是讓我兩天後就替你走動?」

「是。」

李長澤道:「本來我母親派人收養你們,也只是覺得你們可憐,後來發現你和我長得有些相似,於是就多了些想法,你是我的替身,從一開始就是了。」

洛文曲道:「可是東主當初交代說,沒有什麼特殊的事,要等到很久以後才能成為殿下的替身,在外邊隨意走動。」

「現在就是特殊的時候了。」

李長澤道:「你出去之後回到我家裡,不要與我夫人多說話,她會看得出來,別人看不出來但她一定看得出來,你只說是香湖縣那邊春汛到了,聽聞出了人命,所以你要趕過去看看,讓我夫人在家裡等著,跟她說,最遲一個月就會回來。」

洛文曲問道:「到了香湖縣那邊之後呢?」

「幫助縣衙賑災救民,不要怕苦累,什麼苦累就去做什麼,和災民們吃住在一起,不管縣衙的人怎麼請你去住到好一些的地方都不準去,也不準和他們聚餐飲酒,那邊的事忙完了之後就回來,到時候我會和你換回來,你回到這好好休息即可,再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

「是。」

洛文曲俯身道:「全憑殿下安排。」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李長澤把自己從小到大經歷的一些事講給洛文曲,並且糾正他講話的姿態,走路的姿態,兩天之後,洛文曲離開安城縣趕赴香湖縣,兩縣之間距離有兩百多里,步行過去都要走上幾天。

洛文曲出發了之後,李長澤就把洛東賦叫了過來。

洛東賦俯身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麼吩咐?」

李長澤笑道:「你不是說,你的人學習了很多技能,連易容之術都學的不錯,你找個人來給我易容,隨便什麼樣子都行,我想回長安城裡看看。」

洛東賦道:「屬下馬上就去安排。」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殿下去京城要看什麼?」

「看一樣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很早之前我就想看了,可是她不許,說是不到必要的時候這東西不能看,看了就會出事......但是現在,是時候了。」

李長澤說完之後起身,晃了晃脖子說道:「我見你前院有個叫研兒的丫頭不錯。」

洛東賦笑起來:「屬下這就去安排她來。」

李長澤嗯了一聲:「讓她跟我一塊進長安,不容易暴露。」

他看向窗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也不知道母親讓我去看的那個人,還活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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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帝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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