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輩分壓人
這位四師兄顯然將櫻花當做主犯了,那冷冷的目光掃過,櫻花忍不住顫抖一下。他的語調也同樣冷淡,「雖玉留山一脈只是清宗舊址據點,可這是清宗發祥之地,容不得任何人在此撒野。」
此時曲以嵐突然插話,「雖清門現已處通月江了,可聽聞玉留山的重要性一點不比通月江那一處差,今日得以見識道了。單是這台階砌的就比通月江更高更寬,不知演練場是不是也比通月江的八處更多、藏訶地是不是也比通月江清宗更大。」
那幾個清門小童聽了這話都面面廝覷,三位當師兄的也不約而同的心中震驚。抱著曲以嵐的那個嬉笑起來,他把曲以嵐掉過頭來面對面的抱著,還細細的看著她的臉,很是驚喜道,「恩,這下可有意思了。」
四師兄還是擺著一成不變的冷臉,「帶去她們見長老。你們幾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是、是。」幾個小童連連答應。
眼見著三位師兄拎著她們上山去了,阿憐半是氣憤半是驚訝,「還真讓她們進去大門兒了?」
尤然大概聽明白了曲以嵐的那些話,他勸阿憐道,「行了,既然這樣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了。」
「切~」阿憐揉揉被踩痛的腰背,她嘴上不說什麼,可是心裡還是記恨的。既然她們如今進了宗門,那今天的事兒鐵定沒完!
其實最鬆口氣的其實是曲以嵐——因為後半部分終於不用自己爬了。她在被人抱著飛上山時還在想著,什麼時候她也能這麼厲害呢?
轉瞬間,她們兩人就被帶到山門之前,玉留山的山門看起來比通月江更加氣派。曲以嵐暫時還分辨不出那門的材質是那種木石,不過門上雕刻著的紋路圓潤而精緻,似乎沉澱著久遠的風雨變遷和磨練,叫人不由得心生敬仰。
她忽然想到,如果清門沒有被迫搬離這裡,有著這樣輝煌的建築,再加上通月江的那些好東西,清門恐怕更加遭賊惦記了。要是蘇文遠是在這裡當的家,那他一定更捨不得放棄清門。
進門后,曲以嵐和櫻花一路看著,腦袋來來回迴轉個不停。這裡大氣的讓人有種頂禮膜拜的感覺。只是當初搬家時大部分弟子都跟著遷走了,所以玉留山這樣宏偉,他們一路上卻沒有見到幾個人,感覺十分冷清凄涼。這山門都空成這樣了,怎麼還是拒絕收弟子呢。
櫻花驚訝的左顧右盼,眼睛都不夠用了,嘴裡一直嘀咕,「真的比通月江那邊氣派多了……」
拎著她的那個人問,「這麼說你們真的是通月江那邊過來的?」
「對啊。」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算了,說了你又不信。」櫻花頹然的低了腦袋。
櫻花話未說完,他們已經走到了一處石室門口。門前候著一個同穿青衫的侍者,施禮道,「各位師兄,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四師兄沉重的問他,「老七現在如何?」
「還沒醒呢,哎,差一點就……師父也很是為難。這兩個小丫頭是?」
「正要送去見師父,現在可有空?」
「有呢,剛給七師兄輸送內力,這會兒正在歇著。」
曲以嵐聽的心都提起來了,沒想到木含月已經回來了,不知道他到底傷成什麼樣子。
這位四師兄帶頭走進去,石室內寬敞但幽暗。盡頭是一間空曠的屋子,其中放著一玉床,陳設簡單但典雅。一白髮老頭盤膝坐在一側的軟墊上調息。躺床上的人雖然只有一個側臉,但足以曲以嵐分辨出來,那是木含月。可沒想到他怎麼會傷這樣重!
那個人感覺到曲以嵐的掙扎,立刻將她夾得更緊,「師父,這兩個小姑娘求見。她們還打了阿憐和尤然那幾個小子。」
老頭睜眼,清淡的目光看過來,曲以嵐小心問,「宋長老?我是曲以嵐。」
「你是清歌的那個孩子?」
「是。」
「你過來吧。」
曲以嵐被放下,她慢慢走過去,宋長老的三個徒弟則是感覺十分不解。宋長老打量她半晌,最後點頭,「是了,有點像,不過老朽在這裡八九年也從未見過清歌那孩子,怎麼證明你是她。」
她在領子里拉出一個水滴般的玉墜子,那玉墜子晶瑩剔透帶著淺綠紋路,似乎散發著淡淡霧氣。
宋長老的臉色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那老朽就見過少掌門了。」
「少掌門?」那幾個師兄終於變了臉色。
宋長老站起身來,「前掌門曲清歌的唯一孩子,自然是少掌門。這物件是清歌小時候最喜歡的飾物。前幾日我確實收到消息說少掌門要過來修鍊,可是少掌門你是怎麼自己跑過來的?隨從弟子呢?護衛護法呢?」
曲以嵐先是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因為玉留山天傑地靈,嵐兒想來這裡閉關修行,能夠早日接替母親的責任。只是路上在驛站休息被人偷襲,那夜天降暴雨,我和七師兄跑散。等我偷偷再跑回來找師兄時,卻找不見了。我怎麼也沒想到師兄他竟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一眾人驚愕,宋長老剛剛揚起的笑容再度壓下,「那日暴雨不假,老七也是章雲發現的。他說是路過客棧,發現客棧里所有人都中了劇毒,又在這些人中發現了老七,也唯有老七內力充足所以還吊著一口氣,於是快馬加鞭的將他送來救治。」
「請長老一定要查到兇手!」一定要查到花月盈、查到蘇文遠,曲以嵐相信她的判斷。
「少掌門無需擔心,這是我的弟子,自然會全力去查。少掌門一路艱苦,請稍事歇息片刻。俞揚,帶少掌門去休息一下,這幾天恐怕累壞了。」
剛巧就是夾著曲以嵐的那個人點了頭,「弟子這就去,少掌門請吧。」
從離開通月江清門,到被追殺,到蕭衍華的一路護送,曲以嵐現在心裡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她拉著櫻花有些恍惚的跟著出去了。
剩下的那兩位弟子依舊沒走,都追問宋長老,「師父,從不曾聽說過咱們清門還有個這麼小的少掌門。」
「各門各派有個繼任者乃是正常的事。只不過咱們的少掌門除了我們幾個老傢伙以外卻鮮為人知,這恐怕就有點門道了。而且那幾個老東西都在通月江,真要練武何須跑這邊來投奔我?」他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出神,「暫時先不管那個,但也要查探清楚他們這兩人的意思才行。」
「師父您說什麼?不是來此閉關修行么,怎麼就變成投奔了?」
「這事我還沒得確認,暫時看看再說。既然少掌門不辭辛苦來這裡,那就一定要準備最好最適合的。你們來看著老七的情況,我要先為少掌門準備一下了。」
「弟子明白。」
曲以嵐跟著俞揚出了石室,走著走更能夠清晰的感受這空曠山門的清冷大氣了。真好,她就喜歡人少的地方。
俞揚忽然上心的問,「少掌門,我們剛剛對你動手那可是個誤會,你以後不會記恨我們找我們算賬吧?」
「你們也沒把我怎麼樣呀,要不是你們,我們還爬不上來這麼高。」
「那就放心了,少掌門不計較就好。這裡是青禾苑,先前的各位掌門都是住在這裡的,不過最近已經空了十來年了。前些日子師父讓我們打理這裡,沒想到是早等著少掌門呢。」
「謝謝。」
俞揚挑眉,謝?他們在等級森嚴的玉留山修習,指使比自己低的弟子從來不說謝。這個少掌門真不一樣哎,她難道都是這麼使喚她身邊的人么?
青禾苑內部古樸貴氣、色調沉穩,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女子住所。曲以嵐和櫻花換上青色衣衫后完全就是一副剛入門的小弟子模樣。
兩人收拾好后又等了半晌,再不見有人來,曲以嵐就有些坐不住了,恰聽櫻花嘀嘀咕咕,「這就把我們扔下了?他們難不成還不信小姐是少掌門?」
曲以嵐推開門看著外面的景色,只感覺身心暢通,「那我們出去看看吧,興許還能碰到長老。」
「哎呀小姐,這裡可比通月江那邊大多了,萬一迷路怎麼辦。而且這裡人還極少,要是還碰不上個問路的……」櫻花雖然嘴上說著,但腿還是跟了上去。
「順著剛剛的道往回走應該是沒事。」
兩個丫頭手挽著手說著話,信步走出青禾苑。她們慢慢走著,打量著周圍一草一木,感嘆著雕刻做工真是精緻無比。曲以嵐心裡暗想,她這個少掌門還是頭一次知道清門原來如此之大,那她的爹爹可知道?
曲以嵐的思緒慢慢飄向通月江的山門、通月江的閣樓亭台、花草樹木……她竟是被人逼出山門啊,如果通月江的人都不可信,玉留山會可信吧?她正想著,兩人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石室附近。冷不丁聽見身後一聲驚叫——
「呀,是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