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張嬸，大冰塊呢？」冬天的早晨最難起床了。

「哦，二少爺已經去公司了！」張嬸也覺得奇怪平時二少爺都會跟二少奶奶在一起用早餐之後才去公司的啊！

「哦，看來他真的生氣了，大不了我以後不提就是了，那麼小氣巴巴的！」她啐了一下，然後就蹬蹬跑去吃早餐。

「二少奶奶跟二少爺提過什麼啊！」張嬸好奇。

「沒什麼，只不過說一起去看茹意，聽說她生病了！」真是可憐的女子。

「哦，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張嬸也覺得沒有什麼啊！

「也對啊，他的脾氣真的要更正過來，這麼小氣，不去就不去了嘛，幹嘛要鬧彆扭呢？」她恨恨地叉著眼前的麵包，好象那塊麵包跟她有仇似的。「江欣穎，麵包跟你有仇啊！」湯祈恆剛好從樓上下來，正好看到這情形。

「湯祈恆，你評評理，我哪裡做錯了，那個大冰塊那麼小氣耶，說不理我耶！」她再次狠狠地叉著麵包。

「哦，你們也會鬧彆扭！」還以為總會甜蜜到老呢？

「好了，真是煩透了！」吃都吃不下，乾脆放下不吃。「我去找爺爺談心！」想到唯一的一個人。

德福醫院那頭。

「你說這可怎麼辦啊！」孫夫人焦急地擺擺手，手裡的手絹已經扭成麻花狀。

「別急呢？」孫學廣連忙扶住夫人。

「怎麼能不急呢？你看治療幾天了，怎麼不見有好轉呢？」早就已經發現女兒有這方面的疾病了，太過固執的人往往會有這方面的困擾。孫茹意正傻傻地看著他們兩個，有些笑意顯現出來，但不是之前所看到的孫茹意了，眼神渙散無神。

「不行，我還是得去求偉恆，他不能不管茹意啊！」心病還是得醫啊！

「黃娟，你這是何苦呢？」孫學廣心疼女兒，更是心疼自己的夫人。

「不管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一定要求到偉恆來，我們家跟湯家也有那麼多年的世交了！」不信偉恆就這麼狠心看著茹意變成這樣。「大不了，我這把老骨頭跪下去求他了！」

「黃娟！」孫學廣更是心疼。沒有想到孫氏夫婦會來到湯唯集團。

「伯父，伯母！」湯偉恆看著兩人，覺得不可思議。

「偉恆，伯母求你了，你去醫院看一下茹意吧！」說著黃娟的眼淚就掉下來了「這麼多年了，你們沒有結果，我不怪你，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強求這我都知道，但你也知道茹意那心眼，固執的要死，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吧，去看一下茹意吧！」江欣穎剛好想來跟追偉恆道歉，卻看到了這一幕「大冰塊」她驚呼起來。

大家齊刷刷把目光看向江欣穎「你就去看茹意吧！」她沒有想到茹意的父母會來到這裡求湯偉恆。湯祈恆也在此時趕了過來。

「偉恆！」大家現在都把心思放在湯偉恆的身上，現在只看他個人的決定了。

「真的讓我去看她嗎？」湯偉恆皺著眉頭看向江欣穎。知不知道，丫頭你已經把你的老公推向別人的懷裡了。

「呃……你去看茹意吧！」被他的表情震住了，他的表情告訴她，她好象做了一些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一樣。感覺大冰塊好象離她越來越遠了，就像當初看到他的時候那種神情，冰冷而遙遠的距離。「對，你就去看她吧，她真的很需要你，對吧！」笑意里有些淚意，可是不輕意被外人所知。

「好，我去！」他擲下筆記本，然後看都不看一下江欣穎就走掉了。只留下冷颼颼的空氣一直在流動著……

「欣穎！」湯祈恆看到江欣穎好象虛脫地快要倒下。「那個，大冰塊，大冰塊，我真的闖禍了！」說完她就哭了起來，沒有想到是她親手把他推開的。然後她就飛跑出公司，剛好看到，車子走遠的痕迹。

「嗚……嗚……大冰塊，我不是故意的！」她對著冷空氣大喊出來，希望這一句能讓大冰塊聽到。無奈啊……

追出來的湯祈恆看到這一幕心疼地抱住她。

可惡，又下雪了，自己的心裡本來已經夠糟的啦！是的，今天是江欣穎的生日，請了親朋好友過來參加+文靜跟工程部的同事一起，不過親親老公還是在醫院裡頭陪著茹意。她有些落意。

「欣穎，你老公呢？」小優跑過來問，奇怪整個晚上都沒有看到他。

「他，失蹤了！」她無力應答，都怪自己。

「啊，怎麼了，你們吵架了！」可是這個丫頭沒有跟她說起過啊！

「沒有，不過比吵架更加厲害！」現在看見蛋糕都不想碰。

「土包子，二哥呢？」湯俊靜跑過來湊熱鬧，她看出來了，這些天二哥跟土包子一直是分房睡的，這樣表示茹意姐已經有機會了哦！沒有想到人生一次還能奪得宣言權哦！真好！

「不知道？」不想理會這個小姑。

「你完蛋了，土包子，將會過著寂寞的生活了，哈哈，這算是報應，是吧，就說你跟我們湯家水土不服嘛，幹嘛硬要擠在這裡礙眼呢？」湯俊靜又恢復以前的罵功了，不過江欣穎沒有心情跟她去抬杠，說起抬杠她一點也不輸給小姑呢？

啪啪，兩聲巴掌，「夠了沒有！」是江欣穎的聲音「現在我還是湯家的二少奶奶，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好嗎？現在是我的成人禮生日，請你放尊重一點，好嗎？」她咬牙切齒地說，樣子很是凶。沒有想到真的把這個{軟腳小蝦}的小姑給嚇倒了。

「你算哪根草啊！」小姑還想再倔。

「對，我就是一根草，一根越挫越勇的小草，你就等著看好了，湯俊靜！」然後恨恨地走開了，現在就讓你看我的笑話好了。

「媽！」湯俊靜抬出母親來。

「老女人，我現在不想跟你起衝突，爺爺說過我要有些教養，但不要跟你們起衝突就是教養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江欣穎不會這麼容易折服的人，謝謝你們今天陪我過18歲的成人生日，也謝謝你們送我的禮物，我非常的感謝你們，從小，我就沒有了母親，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模樣，不知道母親的懷抱是什麼，但是今天你們讓我感受到了，所以要謝謝你們，梁女士，非常感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然後她笑了，爾後又流出眼淚。

「欣穎！」梁女士從來沒有想到家個女孩還有這麼不忍的地方，是啊！人家也只不過是18歲而已，人生的道路還有太多的可能，她一下子就把她定在死角里了。是她太過倉促決定她的未來了，口口聲聲說她沒有教養之類的話，現在變得越加慚愧。「欣穎，媽媽對不起你！」會不會發覺得太晚了，今天這個女孩特別的孤單。

「梁女士！」含著眼淚的眸光看著她，卻越加可憐。

「來，來母親的懷抱！」這時梁女士才展現難得的親情。感動，在場的人無一不感動的，然後江欣穎像只蝴蝶般衝進梁女士的懷裡「媽媽！」她呼喊出來，這一句媽媽已經醞釀好久了。塞翁失馬兮知非福啊！今天她失去了最愛的丈夫，但是卻得到了家庭的溫暖。她靜靜地坐在鞦韆上，腳上套著毛毛鞋，無力晃動。

「怎麼樣，今天開心吧！」湯祈恆又出現了。

「嗯，不過大冰塊不在！」她有些傷感，露出可愛的脖子。

「是啊，要是他在，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壽星了，可是天公不作美哦！」湯祈恆在另外一鞦韆上坐下，她愣愣地看著他，大冰塊的位子被佔去了。

「知道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已經開始有些哭音了。

「沒事，偉恆會懂的！」

宴會已經散去了，湯偉恆看著傭人們正在收拾。但是沒有看到飛舞著的丫頭。無意看到鞦韆上孤單的身影。他輕步來到庭院里，卻意外發現多了一個人，那個原本屬於他的位子已經被代替。又折了回來，轉到客房。他愣愣地看著套在手裡的毛手套，很可愛。唉！他是怎麼了？居然跟著丫頭瞎起鬨了。本來沒有想到會這樣的，這幾天跟茹意相處下來，才發現她有太多的不滿，每當他出現的時候，茹意的情緒就會好一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造孽太多了，居然能讓一個好好的女子變成這樣。門輕輕被敲響了「大冰塊，是我！」是江欣穎聲音「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她就在原地發起誓來。「求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聽到房裡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悄悄地走開了。其實她沒有看到，門縫裡那裡有雙深情的眼睛。

今天湯祈恆跟江欣穎來到醫院看望孫茹意。

「孫小姐，還記得我嗎？」江欣穎放下手裡的水果籃。

「是你，是你！」然後孫小姐像發瘋的狗一樣衝過來咬住江欣穎的手臂不放。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死咬著不放﹐而且很用心地在咬﹗

「茹意！」湯祈恆趕緊扒開她的牙齒，無奈還是落下了齒印。拉開茹意后把她安穩到病床上，叫來護士看住「怎麼樣？」他連忙過來察看江欣穎的傷勢。「要不要緊啊！」

「沒事！」沒有想到那麼用力，有些血漬溢出來了。

「還是看醫生好點！」說著就拉著她往皮膚科走。

「不用了，沒事的，回家清理一下就可以了！」大驚小怪的。她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孫茹意「她真的好可憐哦！」

江欣穎自己坐公車回到家，手臂的傷痕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就聽到樓上的父母在爭吵。是什麼事情呢？來到湯家那麼久還沒有真正見過湯氏夫妻吵架過，只是偶爾會鬧一下彆扭，很快又和好如初了。

「我現在就走，就走，你現在滿意了吧！」聽到梁女士氣沖沖地從房裡衝出來，然後聽到砰砰地摔門聲，然後在樓梯的轉角遇到她。

「媽媽！」江欣穎撫著手臂說「怎麼了？」皺著眉頭。

「這個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然後又衝進房裡再拿一件外套出來「我到外面去住幾天！」

「媽！」她拉住她的手不讓走「跟爸爸好好談！」眼裡有分執著。好象在訴說一定要這樣做才行。

「沒有什麼好說的啦，他什麼主見都沒有，公司準備被人家端走吧！」梁女士鬆開手，才發覺這個小女生的手臂受傷了。「怎麼了，誰咬的！」有明顯亂掉的齒痕。

「沒事，媽，清理一下就會好了！」她笑笑「來，進我的房間來，我們談談！」沒有什麼事情說不開的嘛，她跟大冰塊還不是一下吵過就好了，不過這次生氣有些過分，到現在他還是不理她。

「來，我幫你擦些碘酒上去，真是的，誰人那麼狠心啊！」雪白的手臂就這樣露幾顆牙印上去。

「媽，茹意真的瘋了，真的瘋了。她好可憐哦！」

「去，不要理她，她從小就是這樣了，心術不怎麼正，以前來我們家的時候我就已經發覺了，沒有想到這病啊，到現在才爆發出來！」梁女士早就已經知道了。

「她以前也會這樣嗎？」她不懂，為何她一直都裝得那麼好。

「是啊，以前來我們家，曾經把偉恆的小狗給丟到窗外去，說是無意的吧，好端端地小狗怎麼會惹到她呢？」她說出陳年往事。

「不會吧！」現在手已經上藥了，她站了起來，「那麼偉恆知道的，對吧！」

「偉恆，應該是知道吧，不然他也會接受她的好意的。」

「還好，如果偉恆接受她的好意了，我就沒有機會了！」她拍拍手說「媽，我們要幫茹意渡過難關，你說可好啊！」

「可是這種事情還是她自己本人想得開才行啊，我們外人根本就進不了她的心房啊！」梁女士有些難擔待。

「嗯，也對，我們儘力而為吧，對了，剛剛是為了何事跟爸爸吵架了！」還沒有忘記剛剛的風波。

「你爸啊，就是那個死腦筋，說什麼也不懂，現在股東們正在商討本屆投資項目，我叫他去投資上海浦東那家，他偏偏不肯，說什麼也不會去，你知道嗎？我一直都看好這一家，一直都穩賺著呢？」她說出剛剛為什麼爭吵的原因。

「媽可曾想過投資之後的風險，你也知道爸爸很少參與這些事情，你這樣跟爸爸說他肯定不會同意啦，而且公司的事情一向都由祈恆跟偉恆在操作不是嗎？交給他們去做不都是一樣嘛，為何偏偏要爸爸去呢？爸爸在這一行根本就不通！」她挖出病語出來。

「呃，那個，我以為他會懂嘛！」梁女士尷尬地說著，臉上有著不自在的笑容。

「媽，今天大冰塊可能不會回來了，你就在這裡睡下吧，明天兒呀，再跟爸爸好好說吧！」笑笑道，媽媽其實是個衝動的女性，做事沒有想到後果，所以才會釀成這樣的效果的，跟爸爸一直都不和，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靜下心跟爸爸好好地談，所以偉恆會看到父母日復一日不罷休的爭吵。後來她們在這個房間里談了一個晚上的天，談到爸爸，談到小姑，談到祈恆，談到大冰塊，再談到湯柏林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