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箱子里的眼睛

拖把的尾部勾起了一個重東西，一個泛黃的木箱從床下被拉了出來。上面的蓋板被震動，從縫隙間看到一雙眼睛，正用一種深幽的眼光望著她。

洛夕顏嚇得回退幾步，這應該是林山燁早期放的東西，裡面怎麼會有雙眼睛？難道，這裡面裝著林明輝所說的那個紅衣女鬼？

如果是這樣，她要替他毀了這個女鬼的元神，這所房子從此以後一定會變的太平。

她在抽屜里找到一炷香點燃，在空中轉了三圈，默念一段咒語，而後拿起一瓶水咽下，朝著木箱噴過去。

這個捉鬼方法是她跟楊阿婆學的，小時候，她曾經跟楊阿婆去一戶人家捉鬼。那家人的小孩子夜夜啼哭不停，據說是見鬼了，楊阿婆就是用的這種方法，順利將那隻鬼驅趕走。

木箱平沒有她想象中的震動，也沒有冒出什麼白煙，而是紋絲不動。

她鼓起勇氣走進木箱，屏息了幾秒鐘，將上面的蓋板拿下來。

一股霉味傳過來，她被嗆得咳嗽不止，透過一層淡淡煙霧，她又一次看到了那雙黑眼睛，原來這是一個木頭娃娃。

撥開這一層蜘蛛網，洛夕顏看到不止是一個木頭娃娃，裡面竟然躺著很多形態各異的木頭娃娃。

她拿起一隻放在手心，仔細觀看，這些木頭娃娃都扎著長馬尾，大眼睛活靈活現像是在說話，嘴角微微咧開，含著笑意，這所有的輪廓皆是同一個人。

她只知道林山燁畫了很多年的她，從少年一直畫到青年。卻從來都不知道，他會仿照著她的模樣刻制了這麼多木頭娃娃！

頓時，她的心情變得如大海般波濤澎湃，她就像是捏了很多泥人的女媧，伸出雙臂，憐惜的擁抱著她心愛的「子民」。她的胸膛因滿是傷感而發脹，瞬間窒住了，臉上的淚珠紛紛滴落，灌溉了木頭娃娃。

一顆淚滴落到木頭娃娃的胸口上，忽然間，娃娃的身體變得溫熱，眼睛眨動了一下。

「我知道，你還愛著我對不對？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愛上孟瀟瀟？」

「我不知道什麼孟瀟瀟，我只知道主人愛的人是你。」

「真的嗎？你是說山燁愛的人是我？」

身後傳來了衣服的窸窣聲，忘拿手機的林山燁又折了回來，或者說他是為了在看她一眼，而找個借口而來。

洛夕顏激動的撲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那被淚水清洗過的眼睛透徹光亮，一如少年時代初相見般的純美。

「山燁，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竟然為我雕刻了這麼多的木頭娃娃？」

林山燁的眉峰之間有著點點的觸動，英雄氣短，如果多看一眼，他那隱藏最深的內心世界差一定會擊毀。他毅然拋開面前這溫香軟玉，無所謂的別過身，他相信，刑警隊長只用一支煙便能天下無敵。

「那都是我少年時期無聊雕刻著玩的，後來被塵封到箱底早已經忘記了，現在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她的眼光咄咄逼人：「沒有意義你為何一直都收藏著？這說明我在你心裡還有位置對不對？」

「不是因為有意義而收藏，實在是我忘記了扔。你也看到了，我的房間里有很多原風原貌的舊東西，還有你的這些畫像，它們存在唯一的意義，不過只是一個歷史的記號罷了。」

「歷史的記號？僅僅只是歷史的記號嗎？山燁，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我不相信，一個畫盡青春，一個刻下永恆的人，會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是不是孟瀟瀟借她那個當局長的爸威脅你？或者是你有什麼把柄握在她手裡？才迫不得已離開我對不對？」

「夕顏，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原本很簡單的問題你為什麼就是悟不透？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轉化為婚姻，合則來，不合則分，這是千古定律。你現在都已經成為尹太太了，還追究這個有意義嗎？」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的，即使我是羅剎轉世你也都信念不變，今生非我不娶。為什麼會突然間轉變心意？尤其是我看到了時光深處的這些木頭娃娃，我就更不相信你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了，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苦衷？」

「如果你非要讓我回答，那我告訴你，孟瀟瀟是最適合我的人，而你就只是一個適合戀愛的人。」

這下洛夕顏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去判斷這句話的真實性，直到他面前的煙霧熏到她的內臟里，才知道屬於他們的那段情早已經被埋葬掉了。

「好，你很坦白，看來這些木頭娃娃是不適合留了，我這就讓菊姐扔掉。」

岳山野夾著煙的中指和食指在顫抖，他們一起跨越了時光的溝壑，一點點挖掘出被埋葬的愛情，當久違的愛潮水般襲來，他們的美好時光卻又是那樣的短暫。

走出房間的時候，她的腳步踉蹌，她急於逃離這一刻，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再次去祭奠她已經逝去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