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趕屍人
林山燁嚇得差點被火燒到，他後退一步深喘息，這一刻，他看到在紙人即將燃燒到的肩膀處，出現了一行奇怪的符咒。
這些筆畫就像舞蹈般身姿優雅，帶著梵文的感覺，不像是一般通用的符咒，雖然看不懂字義，但是憑藉著他過目不忘的記憶，這行符咒他曾經見過。
十六歲那年暑假，他隨尹銘辰去一個叫翠繞鎮的地方收集標本。聽說這個鎮上有一片原始的樹林，四季常青，裡面有很多天然長成的植物。
兩個背著背包的少年都喜歡看大自然，喜歡各類植物，這也是他們每年暑假都相約出來的原因。
小鎮比他們想象的要陳舊，入眼都是青磚黑瓦的房子，褪色的門框寫滿了歲月的痕迹。一排排店鋪佇立在冷清的小街上，飄蕩著統一的錦旗招牌，由於生意清淡，部分店面已經關門停業。
這裡的人群大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暫時沒有看到青年人，當兩個少年出現的時候，他們都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一陣搖鈴的聲音傳過來，頓時這些開著的店鋪紛紛關門，兩個少年相互對望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隨著鈴聲的越來越近，他們看到一個身穿紅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左手搖著一個紅繩銅鈴，右手揮著一條三角杏黃令旗，嘴裡不斷的念叨著：趕屍中，生人勿近！
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三具穿著壽衣的男性屍體，殭屍般向前伸展著胳膊，在搖鈴的聲控下有節奏的向前蹦著，在他們的帽檐下統一貼著一道符咒，符咒大多筆畫都差不多，但是這道符咒與眾不同的是有些像梵文。
想不到在這個古鎮竟然遇到了趕屍人？這三具一定是客死他鄉的屍體，需要帶到故鄉來入土為安。
看到這幅殭屍場景，尹銘辰的神情變得緊張，向著林山燁靠攏，提示他趕緊離開這裡。
而林山燁的眼神中則充滿了好奇，他在想，如果屍體被驚擾到會產生什麼後果？
趕屍人手中的銅鈴，不斷向前跳動的殭屍，在尹銘辰的眼帘中不斷晃動，就像寬螢幕一樣虛幻。
不知是緊張，還是忘記了時間空間，水壺從他的手裡滾落下來，幾下滾落後滾到了前面一具屍體上。
受到驚擾的殭屍就像瓦解一樣，頓時尊泥胎般倒在了地上，後面的兩具殭屍由於受到第一具的撞擊，也都一連串倒在了地上。
趕屍人急忙轉身，猛力揮動手中的銅鈴，嘴巴飛速念叨著聽不懂的咒語，無論他怎麼努力，地上的屍體都無動於衷再也站不起來了。
「是誰驚擾到這三具屍體？」
被激怒的趕屍人面色鐵青，就像地獄的鬼差一樣，一步步逼近兩個少年，他那高舉的銅鈴似乎要將他們也一起弄成屍體。
嚇得兩個少年連連倒退，尹銘辰那瞬間變白的臉色，就像看到自己的死期一樣絕望。
「山燁，我惹禍了，這個趕屍人會不會把我也製成一具屍體啊？我不想死在這裡啊。」
「不要怕銘辰，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傷害。」
往後是一面牆，兩個少年已經沒有了退路，趕屍人那雙怒目就像一個探照燈，嚇得尹銘辰閉上了眼睛。
「我要替這三具屍體討回公道，告訴我是誰幹的？」
「是我。」
林山燁勇敢的抬起了頭，他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尹銘辰多少債，必須這輩子來償還，從十二歲開始，尹銘辰所有的錯他都會替他去扛。
「本來這三具屍體是要回鄉安葬的，而你卻讓他們中途魂飛魄散，他們再也回不了家鄉你知道嗎？」
「對不起大叔......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嗎？他們的惡靈不會放過你的，你會遭到報應的。」
牆角邊的尹銘辰就像想起什麼，急忙將背包摘下來，從裡面掏出了一張金卡。
「大叔，這個卡是我爸給我的，裡面有很多錢，你安葬這三具屍體綽綽有餘，只要你放了我的朋友。
他那本是少年單純的眼神中卻跳躍著一束種別樣的光芒，瞳仁中映上了趕屍人的影子。
兩雙不會說話的眼神在緊張的空氣中對視著，兩雙眼角出現了一道隱形的電流，交匯完畢之後，趕屍人的神情變得緩和，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是他卻留下一句令人顫慄的話。
「即使我放了你，那三具殭屍未必會讓你安寧，好自為之吧。」
死人又能做什麼？這些邪氣的東西還是不信的好，林山燁相信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個少年調整好心跳朝著原始樹林走去。
尹銘辰的眼神中不止是感激，還有一種不解，他清了清喉嚨，問道：「山燁，這幾年來你已經為我做很多事情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個問題讓林山燁那本來在研究樹木的眼神怔住，但很快輕笑回答：「因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我要對你肝膽相照。」
「可是你十二歲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記得之前你還跟我搶過籃球，還和我爭過競技。」
「以前的我過於好勝好鬥，後來......」
「後來怎麼了？」
「後來......阿姨去世，你的繼母玲姨進門，我知道你的日子一定很不快樂，作為朋友我想多幫你一點，多為你做點事。而且，我媽也不在了，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吧。」
「哎，命運為什麼非要這麼安排？我媽出車禍后不久，你媽也出了意外？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
這個眼神似乎帶著一種看到骨髓的力量，彷彿在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好是在贖罪，我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因果循環？什麼因果循環？銘辰，你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是好兄弟感情好，就連悲劇都讓我們成為循環鏈，我媽媽死了，你的媽媽也被上天安排了悲慘結局。」
林山燁的神色震驚，顫動中的胳膊一斜，手掌被尖銳的樹枝劃到，殷紅的血滴立刻流了出來。
「這麼不小心，把自己都弄傷了？」
尹銘辰急忙去背包里一陣亂翻，找找創可貼為他包紮。
看到他那副緊張的神情，林山燁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這個時光深處的秘密背後，本來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又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