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隔空發功,什麼是高人,這就是高人
老夫人聽后不信,一臉懷疑地盯著居嬤嬤看,尋思著難道是這奴才弄出來的事。
湯姨娘為人素來怯懦,且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她再眼熱旁人的東西,最多就是當面說一些酸溜溜的話,引起眾人的關注。要說她因為心生嫉妒,對家裡的小姐下毒手,老夫人一百個不信。
「大夫來了,先讓大夫給四小姐看看!」
李嬤嬤請來的大夫,是扮成老翁模樣的舒隸書。隔行如隔山,他對醫術根本一竅不通。一進屋子瞧見董阡陌的裙擺掀起了半個,露出燙傷的緋紅肌膚,第一反應就是背轉過身去。
舒隸書心中犯了難,要是給董家其他人看病,又不是急病的話,他樂得胡說八道糊弄人,反正有錢人家的病,十有八九是吃飽了撐的。
可這董四小姐人很好,現在傷得這樣嚴重,不叫一個真大夫來治,耽誤了人家的傷情怎麼辦?
提起大夫,他就想起了堂妹舒小篆,要是她在這裡就好了。
「嗯,」舒隸書拈著鬍鬚,悠悠道,「老夫從來不給女娃兒看外傷,你們另請高明吧。」
「神醫就給看看吧,四小姐痛得暈過去了。」李嬤嬤勸。
「嗯,老夫有一個女徒弟,精通醫術,這就修書一封讓她來府上出診。」
「可四小姐不能等呀?」
「嗯,不急不急。」
舒隸書表面慢條斯理的,說著不急,其實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叫人出城去請大夫,來回一趟就是兩個多時辰,而且小篆經常去山裡採藥,到莊子里也未必找得到人。
心裡正作難,耳邊突然有個聲音響起。
「讓她們把四小姐移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讓所有人都退出去。」那聲音吐字清晰,還帶著點兒笑音,「你在門外站著,告訴那些人,你有隔空發功的本事。」
「隔、隔空發功?」舒隸書原地轉了一圈,驚訝地發現,跟他說話的男人根本不在這個屋裡。到底什麼人在說話?看屋中其他人的反應,顯然她們都沒聽見這個聲音。
「快去說吧,四小姐傷得很重,延誤不得。」那聲音催促著。
「你是什麼人?」舒隸書小聲質問,「為何你不現身相見,光明正大地為她治傷?我怎麼知道你對四小姐有無歹意?」
「你負責講大話,我負責讓四小姐傷愈,大家各自做好自己擅長的事。」
舒隸書火了,「你不亮底,休想我會配合你!」
那聲音告訴他,「我就是方才你冒充過的人,小篆的醫術是我教的。」
舒隸書訕訕地摸一下頭,「莫非你,你是小篆的師父?」
那聲音說,「小篆常把你這位大哥掛在嘴邊。」
舒隸書同意了,「好吧,我聽你的。」
於是舒隸書去跟李嬤嬤她們說,讓自己出手救人也行,不過要移到一個安靜的房間。
昏迷的董阡陌被移進去之後,舒隸書並不一同進去,而是往門口一站,擺出一個發功的姿勢。
李嬤嬤奇怪地問:「神醫你幹什麼呢?」
舒隸書道:「這是老夫的不傳醫術,隔空發功,這個很耗費元氣,你不要打擾。」
李嬤嬤不敢說話了。
房中,賀見曉現身,走向床榻,將床帳分開。
床上正在昏迷的董阡陌倏地睜開眼睛,看向賀見曉。那眼瞳黑白分明,沒有一絲迷離之意,顯然,她不是真的暈過去了。
「賀神醫真閑啊,哪裡都能看見你。」董阡陌往上坐了坐,靠上床頭。燙傷的痛處被牽動,使她皺了一下眉。
「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賀見曉走上來,也不等她答應,就取出銀針給她下了兩針。
董阡陌明白病人不能跟大夫爭的道理,因此老實坐著,讓賀見曉施針上藥。
這一刻呼吸很近,董阡陌靜靜看著賀見曉忙碌,從那半張側顏中可以看出他的認真。
話語脫口而出,帶著嘲諷,「真是醫者父母心!做了大夫,人就會變得特別善心,還是另有目的,沒安什麼好心?」
賀見曉手下包紮的動作一頓,偏頭看著董阡陌充滿挑釁的眼睛,反問她,「那四小姐認為我安了什麼壞心?」
董阡陌嗤道:「我猜不出來,你敢說出來嗎?」
「手流血了。」賀見曉說。
「嗯?」董阡陌深皺著眉,沒聽懂他的意思。
「我說,你的手在流血。」賀見曉拿起董阡陌的手,放在她的眼前。
因為她一直在忍著痛意,又不肯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不知不覺就把手掐出了血痕,而她自己還不覺察。
賀見曉包好她的燙傷,又去包她的手。待這些都做完,他才說:「之前在茶樓,我是跟著你去的,來董府也是找你,想來問你一聲,你收服的那道蠱,我想借走用幾天,不知可不可以?」
「你言辭謙遜,又幾次幫了我的忙,你既開了口,我也不好意思說不行。」董阡陌道,「可是蠱還在那名嬤嬤身上,她被關押在侍衛府,我進不了侍衛府,也不懂怎麼控蠱,怎麼能才借給你用?」
「這裡有一張特製的金蠱符,你刺破中指,在符上點了血,拿到火盆里燒了就可以。」
董阡陌接過那張符,拈了拈材質,輕而薄,就像蟬翼一樣,摺疊成一個布包的形狀,隱約能看見摺疊在裡面的字跡。
「這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她問。
「四小姐還是不知道為妙。」賀見曉說。
董阡陌頓時瞭然,脫口而出,「這東西是用人皮做成的。」
賀見曉不置可否的態度,更加印證了董阡陌的猜測。
董阡陌丟開那道符,從床上滑下來,猛一個趔趄,被賀見曉扶住手臂。
「小心你的傷。」他提醒。
「賀神醫已經為我治好了,現在一點也不覺得疼。」董阡陌的聲音透著涼意,「東西留這兒吧,我會處理的。」
「不必勉強,如果你不想做這樣的事。」他研判她的表情,只能讀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
「稱不上勉強,」董阡陌說,「禮尚往來,再借不難,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那……小心你的傷,七日之內不宜沾水。」
「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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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李嬤嬤進來察看。
因為只見那神醫毛老頭在屋子外面發功,也不開方,也不拿葯,李嬤嬤打從心裡懷疑。等毛神醫終於收功撤退了,臨走前說四小姐的傷已無大礙,李嬤嬤還是存疑。
開門一看,床上睡著的四小姐,面色明顯好了許多,不似先前那樣蒼白如紙,滿額冷汗。
李嬤嬤不由嘆服,什麼叫高人?什麼叫神醫?隔著門療傷,比一般大夫在門內療得還管用,不愧是給先帝看過病的高人高高人!
於是出去回老夫人,四小姐的傷情已經緩解,看起來好多了。
老夫人正在一面盤問居嬤嬤,一面讓人將湯姨娘尋來。可是過了這小半個時辰,去芷蘿居和花園裡找人的丫鬟回來,連湯姨娘的影子也沒見著。
老夫人生氣地說:「我不相信她有這麼壞!你親眼看見湯姨娘用開水潑阡陌了?不會是以訛傳訛吧!」
居嬤嬤反覆聲稱:「奴婢是下人,不敢搬弄是非,等四小姐醒了,一問便知!」
李嬤嬤接道:「四小姐睡得很沉的樣子,一天半天都未必醒來,還是問問湯姨娘,到底怎麼一回事。是誤傷,還是居嬤嬤眼花,看錯了人。」
居嬤嬤氣道:「什麼叫誤傷,湯姨娘又不是神志不清的人,她的手指印子掐在四小姐脖頸上,可以請她本人來比對!」
老夫人冷眯著眼,問:「你說是因為水晶腰帶給了阡陌,湯姨娘心中不服氣,才行兇傷人。可蓮葉那裡也有水晶腰帶,就算湯姨娘要找茬,也會先找蓮葉置氣。阡陌一個小輩,湯姨娘跟她有什麼氣生?」
剛說完這話,有個丫鬟跑進來,慌張地說:「不好了,蓮姨娘從台階上掉下去,摔得一身是傷,老爺讓把毛大夫速速叫去!」這丫鬟是老夫人親自選了,去伺候蓮葉的。
李嬤嬤道:「毛大夫說他發功之後比較虛弱,已經去休息了。」
老夫人想了想,沉聲說:「毓王府有兩位長住的大夫,讓周管事過去請了來。」
這邊,報信的丫鬟剛離開。那邊,出去尋湯姨娘的丫鬟回來,帶回了一個更讓人驚愕的消息,湯姨娘跑了!
「跑哪兒去了?」老夫人氣哼哼地問,「她還能去哪兒?」
「一刻之前,湯姨娘去芷蘿居收拾了一個包袱,從府後門摸出去,雇了一輛馬車就走得無影無蹤了,沒交代去什麼地方,也沒帶任何下人!」丫鬟緊張地回著。
「反了她了!」老夫人差點沒跳腳,「行兇完了就棄家出逃,這個家虧待她了?讓她待不下去了?」此時,老夫人已經信了居嬤嬤的話,認為所有事都是湯姨娘做的。
居嬤嬤趁機說:「這次不能再縱容湯姨娘了,就算不給四小姐一個說法,也要給蓮姨娘肚裡的孩子一個說法呀!」
老夫人很是痛心,不過也不是糊塗人,當即咬牙說:「是老身把她嬌慣壞了,這次鬧出人命來,她也知道害怕了,因此才棄家出逃。放心,她跑不了多遠,也不是能一直躲起來不見人的性子,只要把仙佩接回家,她立馬就會出現了!」
居嬤嬤道:「老祖宗言之有理!」
於是老夫人吩咐:「你讓老爺的書吏寫個帖子,去王府把仙佩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