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傷痕纍纍,是誰下狠手

第21章 傷痕纍纍,是誰下狠手

老夫人氣得用孔雀藤雕拐杖敲地,連聲說:「反了反了,這家裡反了!」

宋氏搖搖頭:「怪我,都怪我教女無方,才讓阡陌變得這麼無法無天的,仗著自己是主子就拿丫鬟撒氣,如今鬧出人命來,可怎麼善了?」

董憐悅脆生生地勸道:「母親別急,還好是桃枝自己想不開自殺,不會連累我們扯上官非。」

「什麼叫還好是自殺?」宋氏斥責她,「這話傳出去叫外人聽見,還以為我們董家的女兒都不拿下人當人看呢,到時連你們父親的官聲都跟著受損!」

董憐悅小臉滿是委屈,看向董阡陌。

不過出了這種事,董阡陌自身難保,哪還能顧及別人。

老夫人手扶著額頭,慢慢問:「如今這般,可如何是好?老三媳婦,你拿個主意吧。」

宋氏惋惜地看著董阡陌,嘆口氣說:「我一手將你帶大,你素來乖巧,我也疼著你縱著你。可現在不狠心不行了,若你逼死丫鬟的事傳揚出去,萱瑩、仙佩和憐悅三人也會跟著你受連累,將來不好議親。」

「那母親預備怎麼處置我?」董阡陌問。

宋氏張兩下口,終於做出了艱難的決定,「城外菜根庵的景緻尚好,你去那裡住段時間吧。」

「母親讓我出家?」

「不用削髮,可苦行磨礪不能少,」宋氏肅容道,「你的性子也該磨磨了。」

「阡陌遵命。」

董阡陌垂頭,貝齒咬唇,在外人看來是服罪認命的樣子。

可她的眼睛卻往後方的鵝卵石道上一瞄,小道盡頭走來幾個人,其中一人隔了老遠就說:「董夫人你不是開玩笑吧?似她那種悶不吭聲的性子還讓她磨,馬蹄鐵都磨穿了,她連渣都剩不下了!」

來的是宇文曇和宇文藻,另有隨從數名,七八人清一色的提花鶴氅,寬長曳地。大氅下每個人都穿著綉有流雲暗紋的深色勁裝,風塵僕僕。

說話的是宇文藻,雖然他是郡王之尊,為人心直口快,但在董家的家務事上實在輪不到他插嘴。

老夫人面色難看,開口問:「小曇,你們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不用去上朝?」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正想悄悄掩過此事,就突然來了京城有名的愣頭青。

有這位藻郡王在,什麼事都休想繞過他去,搞不好會弄得人盡皆知。

宇文曇答道:「我跟八弟西郊夜獵,至晨方歸,經過董府外面看見濃煙騰起,我擔心外祖母的安危,就進來看一眼。」

老夫人點點頭說:「好孩子,你有心了。這裡一切都好,是阡陌的丫鬟失手引火,才鬧出點亂子來,已經全解決了,她娘正在教訓她。這裡沒事了,你們去前廳用杯茶再走吧。」

逐客令下的如此明顯,可偏偏有人聽不懂。

宇文藻不可思議地問:「只因為底下奴婢點火,她就得發配去廟裡?我知道太師府的家教嚴,可再嚴也得講理吧,宮裡也沒聽說有奴婢犯錯,主子要跟著連坐的規矩。」

宋氏堆起笑臉,道:「郡王爺古道熱腸,好心過問我家的事,可幾個姑娘臉皮子薄,把她們姊妹的事說給你聽了,回頭肯定是我落埋怨。郡王爺還是別問了,讓你毓王堂兄帶你去前面逛逛。」

「老八,走。」

自始至終,宇文曇的目光只看過老夫人,董阡陌卻能察覺來自他的不明情緒波動,沖著她來的。

「不走!話都讓董夫人說完了,連句辯白都不讓她說,我頭一個就不服。」

宇文藻果不負「呆霸王」之名,哪裡有不平事,哪裡就是他的地盤,才不管這裡是不是董家的後院。

頓了片刻,老夫人板著面孔道:「阡陌,你要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桃枝之死你也做個交代,不要讓人家看了笑話。」

董阡陌猶豫地說:「我想說……剛剛她的手動了一下……會不會還沒死?」

眾人均是一愣,一起朝燒毀的半扇木門后看,地上女子的手指果然動了動,雖然整張面上焦黑,可眼白在動,分明還有氣息。

宋氏忙叫請大夫來,又叫人將桃枝先抬到乾淨的石台上。

回過頭,宋氏忍不住責備董阡陌,「你這孩子,見桃枝沒死也不早說,萬一誤了救治怎麼辦?」

董阡陌局促不安地解釋,「女兒從沒見過死人是怎樣的,聽大家說起人命官司有多麼嚴重,我早嚇傻了。見她會動,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呢。」

一旁的宇文藻笑道:「她沒死,你就不用去菜根庵咽菜根了,這你可要好好謝我。」

宋氏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光是阡陌,我們都感激藻郡王主持公道,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跟桃枝還脫不了關係。她自尋短見,也是因之前受辱想不開,不管她死沒死成,這一筆都抹不去。」

這下,連宇文藻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了。

他瞄一眼董阡陌,壓低聲音問:「喂!你怎麼著那個丫鬟了,她就要去尋死?」

董阡陌難過地搖搖頭,「別說了,全都是我的錯。」

「你不願說,那讓這個丫頭來說。」

董萱瑩將一名梳著雙髻的綠衣小婢往前一推。

所有人都看她,小婢緊張地說:「奴婢叫桂枝,和桃枝都在風雨齋做洒掃的粗活,很少能見著主子。前兩天桃枝跟我說,她仰慕毓王殿下的風姿,能讓毓王殿下看一眼,她死也甘願。不知怎麼的,這話叫四小姐聽見了,很生氣的說表兄是她一個人的,讓桃枝快去死。」

「這……沒可能吧。」宇文藻詫異地看向董阡陌。

毓王宇文曇,與此事有一點關係,不少人要看他是什麼反應,卻遺憾地發現他俊美的面孔冷漠如昔,冷月照水,雲過天空,連眼神都未有一絲波動。

也對,仰慕他的女子太多,董阡陌和桃枝都不算什麼。

董阡陌漲紅了臉,氣憤地說:「桂枝,我不知哪裡得罪過你,讓你這樣冤枉我。」又對老夫人說,「孫女太冤枉了,桂枝說的話,我斷斷不敢認,也從未講過。」

老夫人滿臉失望,此時此刻,她老人家只想把宇文藻一干人全轟出家門,把這些招人笑柄的家醜藏起來,可惜現在做什麼都太遲。

桂枝補充:「四小姐用戒尺打桃枝,用發簪扎桃枝,都是奴婢親眼所見,只要看看桃枝的傷口就知奴婢有沒有說謊了。」

「哎呀!」

一直看好戲的董仙佩突然出聲一喊,指向石台上仍在昏迷的桃枝。

捲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小臂,果然有很多新舊不一的傷痕,長的淤青痕迹,小的結痂傷口,都與桂枝所說十分符合。

董仙佩退後兩步,覺得自今天起重新認識董阡陌了,「平時看四妹你弱不禁風的,沒想到動起手來這麼狠。一個粗使丫頭的一句玩笑話而已,你就拿她這麼撒氣法兒,呵呵,往後我可不敢跟你開玩笑了。」

董阡陌無言以對,眾人看她的目光交織著複雜。

宋氏彷彿大受打擊,只差沒把痛心疾首四字刻在臉上。

擺了擺手,宋氏用自怨自艾的口吻說:「都別說她了,論起來還是我這個當母親的錯,是我沒把她教好,才讓她小小年紀就如此心硬手狠。阡陌你說,你是願意認錯還是認罰?」

董阡陌堅持說:「女兒真的沒做過,不能為這個認錯。」

「那就是認罰了,好,好,」宋氏咬牙道,「王嬤嬤,取剪刀來。」

「是!」

「取剪刀幹什麼?」宇文藻問。

「依著董家家訓,須得剪掉她的長發以示懲戒,送去庵堂修身養性。」宋氏接過銀剪刀,拉過董阡陌虛空著比劃了兩下。

身形單薄,烏黑的頭髮,雲水般披散在兩肩。一個年僅滿十六的名門閨秀,馬上就要去和青燈古佛為伴了。

宋氏不忍心地說:「只剪流海和鬢髮吧,蓄這麼長也不容易。」

董阡陌垂頭道:「謝母親手下留情。」

宇文藻略有不忍地扭開臉,這時,老夫人乘機說:「小郡王你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我們全家上下都承你的情。」

「放心,小爺又不是長舌婦,沒事亂嚼別人家的事。」他悶悶道。

董阡陌突然朝後瞥了兩眼,露出點疑惑神色,欲言又止。

銀剪刀「咔嚓」重重剪了第一下,這時候,董阡陌終於忍不住開口阻止道:「慢!」

宋氏停手,挑眉問:「你還想說什麼?」

董阡陌猶豫地說:「桃枝平時不常在我跟前,我也認不仔細,可這名受傷的丫鬟……怎麼看著不大像桃枝。」

宋氏哧地一聲冷笑:「她不是桃枝又是誰?桃枝之母周大娘來接女兒了,就讓她說吧。」

周大娘遠遠走來,隔著五丈遠就「哇」地大哭起來,跑上去抱起石台上昏迷的丫鬟,沒哭兩聲卻戛然中斷了。她臉上掛著淚,茫然地回頭問:「這不是我女兒啊?我的桃枝在哪裡?」

宋氏張口結舌,吃驚莫名。

老夫人、董萱瑩、董仙佩、董憐悅,無人不驚奇。

董阡陌鬆一口氣,虛軟地笑著說:「第一眼瞧見桃枝倒在火場里,我還說這不可能,早晨離開風雨齋時,桃枝還在門口綉梅花,好端端一個人怎會那麼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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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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