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找陳寡婦守靈
我看著這個飽經風霜的漢子,臉色一陣的酡紅,甚至是有些激動。
當年的事情過後,張二叔可是什麼都沒說過,甚至連一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留給自己。
「二叔只能和你說,二叔絕對不會害你。」張二叔沉重說道。
我的身子一震,臉色有些木然。
張二叔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眼角似乎有淚光在閃動。
這一夜,張二叔還是如同以往那麼沉默,再就什麼話都沒說。
第二天早上,薛連貴早早的醒了,從院子外嚷嚷著,今天要吃兩條蛇,必須是青色花紋的,這讓我有些束手無策。好在有老九爺,老九爺去寨子里找了兩個人,專門到山上為薛連貴抓了兩條蛇,回來讓我媽烹飪了一下,這才端走了,找了個地方去消化。
讓我有些無語的是,薛連貴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和我說:「今兒去把那至陰天葵弄來,要不然晚上要出事。」
我一聽這要求,當下就覺得有些蛋疼。天葵這玩應,說白了就是經血,這讓我一個大小夥子,該怎麼和陳寡婦開口?
我和陳寡婦,原本就不是很熟,再加上原本對她就有點小幻想,這種事情要是開了口,那還不被人打出來?
我在心裡合計了半天,心想這事要是讓老九爺去,那肯定是不行,搞不好老九爺的一世英名,估計都要在這上面栽了跟頭。唯一能去的,也就是我媽了,誰能夠比她合適?
女人之間的事兒,還需要女人去溝通。
想通了之後,我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睡了一大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
我想起了薛連貴的交代,急忙去找我媽,誰知道老九爺和我說,寨子里的人沒抓到蛇,我媽跟著抓蛇去了。
這讓我有些犯難,而薛連貴找了把太師椅,翹著二郎腿的坐在院子里,一臉鄙夷的看著我。
我硬著頭皮出了屋,看著薛連貴的樣子,一口氣沒忍住,「薛先生在這等著我,我去問問那至陰天葵的事。」
薛連貴也不做聲,這讓我更加的火起,轉身就出了院子。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我就大步流星的到了陳寡婦家的門外,心裏面突然間的忐忑了起來。活人,真的有可能被尿憋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楊生?」陳寡婦的聲音,帶著詫異,從院子里傳了出來。
我尷尬的看了她一眼,發現陳寡婦今天,笑的很和煦,給我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不像是前些日子,那種媚眼如絲的嫵媚。
「楊生,你怎麼來了?到了門口,就進來坐坐?」陳寡婦俏生生的問我
我硬著頭皮,推開了院門,「嫂子,我今天找你有點事?」
「啥事?弄得這麼緊張?」陳寡婦猶豫的看著我。
我張了幾次嘴,都還是無法開口。
陳寡婦笑了,捋了捋自己額頭上的髮絲,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美艷了幾分,「楊生,如果說是因為那女屍的事,你就和我開口,和嫂子有什麼不能說的?」
「嫂子……」我張了張嘴,苦笑著說:「嫂子,那陰陽先生說了,要用經血來破了屍煞,說你的最合適!」
「就這事?」陳寡婦愣了一下,滿臉通紅,卻也沒有發怒的特徵。
我硬著頭皮的點頭,「對,就這事!」
「這先生也是厲害,竟然能夠看出嫂子這幾天來了月事,你在這裡等著,嫂子給你找找……」陳寡婦轉身進了屋,好半天都沒出來。
我羞臊的臉色發紅,站在院子里,心底懊惱不已。
好半天之後,陳寡婦才從屋子裡出來,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帶,也看不清裡面的東西。
「楊生,嫂子是個寡命的人,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用,不過這東西你不能碰,別污了你的手,嫂子給你送過去。」陳寡婦說完,臉色更紅了一些。
我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千恩萬謝的說:「嫂子,真是太感謝了,我……」
「別承諾什麼,嫂子這輩子就怕承諾,嫂子現在就跟你過去。」陳寡婦說完,關上了屋門,走在了前面。
我看著陳寡婦的樣子,內心中也有些波瀾,這女人真的就和外界說的一樣,是個克夫的命?是個誰都可以睡的爛貨?是個洗澡都會叫喚半天的女人?
我搖了搖頭,仔細的回想起來,我才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從我家被這女屍登門,除了老九爺和張二叔父子和我說過話之外,恐怕就只剩下這陳寡婦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對她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甚至顛覆了以往的認知。
回了家,陳寡婦在院子里坐了坐,噓寒問暖的幫著我媽,做好了晚飯,才找了個機會,把那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了門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夜幕降臨之後,靈堂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張二叔。
七盞長明燈燃燒著,對應著夜空中的北斗七星,而薛連貴吃完了兩條青蛇,這才晃悠悠的走進了靈堂,看了一眼那棺材,嗤笑著說道:「你小子也別覺著自己有多了不起,就是個女人天葵,道爺我一出手的話,肯定也能要出來。」
我抬了抬眼皮,看了薛連貴一眼,懶得和他說話。
薛連貴笑了,拿著那黑色的塑料袋,從裡面掏出了姨媽布,然後對著棺材的縫隙一擦,我就聽到棺材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薛連貴撇著嘴,轉身說道:「今晚也不用害怕,如果出現鬼火的話,那也沒什麼大事。」
薛連貴走了之後,沒過多長時間,果然出現了鬼火。
那鬼火就像是狼的眼睛一樣,在院牆上亂飛,看起來詭異異常。
我神情凝重的盯著那棺材,果然如同薛連貴說的一樣,這棺材竟然沒有異常,別說是顫動,就連一絲的陰風都沒有。
我看了一眼張二叔,張二叔還是盯著那棺材,直到那幾團鬼火熄滅,才吧嗒了一口老旱煙。
我也鬆了口氣,看來這薛連貴雖然說話不怎麼好聽,但還是有些本事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溫暖那個小女警,要在背後這麼惡意中傷他。
這一夜沒什麼大事,除了幾團鬼火之外,幾乎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第二天早上,薛連貴再一次的嚷嚷了起來,這一次不吃青蛇,卻要吃白貓。
這下子,讓大傢伙有些茫然了,這陰陽先生的口味,一般都這麼重么?先是吃了兩隻大公雞,然後又吃了兩條青蛇,今天竟然要吃白貓?而且連一絲雜毛都不能有?
老九爺極力配合,把寨子里貓都抓了起來,才挑選出兩隻品相好一些的。
我媽將兩隻貓燉了,端到了薛連貴的面前,而薛連貴還是如同往常那樣,端著就走,一點都沒有留下的意思。
我很不明白,但也沒有多問,去張二叔家看了一眼張默,覺得張默沒什麼問題了之後,這才回屋睡覺。
這一覺睡到了傍晚,起床的時候,覺得整個身子都有些沉重。不過好在就剩下最後一晚,只要將那女屍送走之後,或許就沒事了呢?
吃了點東西,我走出屋子,看到薛連貴依舊翹著二郎腿,臉上帶著戲謔盯著我。
我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每次這傢伙露出這種眼神的時候,就讓我有些不適應。果然,還沒走到他面前,這傢伙就盯著我說:「小子,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晚上,如果出事也是在今天出事。你去把昨天那婆娘找過來,今天晚上不能讓你和張老二守靈,要讓你和那小寡婦守靈。」
我一聽,頓時懵了,「怎麼還要麻煩人家?」
「什麼麻煩?這棺材上沾著她的天葵,沾著你的童子血,你們兩個不守靈,怎麼鎮得住這裡面的東西?」薛連貴一臉的不高興。
老九爺急忙打著圓場,「馬上就去找過來,這不是多大的事。」
我一把拉住了老九爺,盯著薛連貴,心底隱隱有些怒意。
薛連貴看到我這樣子,竟然噗嗤一下笑了,說:「小子,你是第一個這麼看著道爺的人,勇氣可嘉啊!不過這事,還真要那女人才能解決,如若不然的話,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我去找她!」我憤恨的看了薛連貴一眼,安慰老九爺說道。
薛連貴拍了拍屁股,轉身出了靈堂,大叫著:「那兩隻白貓煮哪兒去了?」
我媽急忙出來,說是馬上就好,讓他先不要著急。
我這個時候恰好出了院子,猶豫著走到了陳寡婦的家門口,一時間沒敢進院子。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過來討要天葵,最多厚著臉皮,也沒什麼不能開口的。這一次過來,可是要讓陳寡婦去守靈的。說白了,就是讓她陪著我去看著那屍體。
那女屍我現在都打怵,更別說陳寡婦一個女人家。再說,這事是有風險的,萬一那女屍暴走,可是要出大事。
我在門口猶豫了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我只能夠硬著頭皮推開了院門。
成不成的,總要先問問再說,這事如果陳寡婦答應的話,日後想法子報答人家就是,總不能夠欠下這份人情。
院子里沒人,屋子裡亮著燈,我一咬牙的推動了屋門,屋門豁然大開。
屋子裡有些暗,只有一盞油燈,在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個大木桶,陳寡婦光不溜秋的坐在木桶裡面,吃驚的看著我,臉色帶著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