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於二十年前

第十四章 死於二十年前

我兩隻手抓住牆頭,想要翻身上去,而薛連貴卻對著我擺了擺手,「沒有必要上來了,這裡被處理的很好。」

我愣了一下,「被處理的很好?」

「和你說也說不明白,你記得這女屍停在祠堂里,不能夠讓人打擾,每天夜裡在祠堂外燒三張黃紙,暫且的穩住她!」薛連貴躍下了牆頭,臉色古怪的說道:「千萬記住,不能夠讓人打擾,而且這法子只能夠封住她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後,就必須要想辦法處理。」

我慌亂中記了下來,別說是封住七七四十九天,能夠封住七天,那我都高興壞了。

薛連貴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穿過了寨子之後,薛連貴才停下了腳步,停在了張二叔家的門外。

張二叔正坐在門口,手裡提著煙桿兒,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我發現張二叔很冷靜,而薛連貴的臉色,卻非常的古怪,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東西。

「老哥,有些事情我不說,其實你也應該知道,那東西是從河裡來的,肯定是個禍害!」薛連貴盯著張二叔說。

張二叔抬了抬眼皮,輕輕的點頭。

「我聽九哥說,當年王傳河出了事,是您處理的?」薛連貴又問。

張二叔遲疑了一下,神情落寞的說,「不是我!」

薛連貴的眉頭皺了一下,走到張二叔身邊,坐了下來,問道:「就算不是你,你也應該清楚當年的事!」

「不知道!」張二叔吧嗒了一口旱煙。

我有些焦急的看著張二叔,誰知道張二叔看都不看我一眼。

薛連貴有些怒氣,站起身子,說:「那行,既然你不願意說,就當我沒問。你兒子身上的事兒,泡上七天的糯米水,一準兒把屍氣去掉,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張二叔無動於衷的點著頭,再也沒有開口。

薛連貴看了我一眼,轉身向著我家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你這個二叔,還真是不簡單啊!」

我這是第二次聽到薛連貴這麼說,嘴巴裡面有些發苦。

薛連貴嘆了口氣,說道:「記得我說過的,如果無法送走這女屍,我也沒什麼辦法了么?我沒想到,你這張二叔還能鎮住那女屍,而且有些手段,他比我還要高明一些,如果我來做的話,肯定不會做的更好!」

我沉默了片刻,心底有些波瀾,張二叔有這麼大的本事?我突然間的想起來,寨子里以前的謠言,當初人們都說,我爸是被張二叔給活祭了,所以才死在了王傳河,如果張二叔真的有些本事,那麼當年的事兒,是真的么?

我有些不敢去想,甚至不願意去接觸真相,我害怕真相會變得血淋淋的,讓我無法接受。

薛連貴要走的消息傳開了,大傢伙一下子慌了神,以為這傢伙是黔驢技窮,這是準備跑路。

老九爺急忙帶著人來了,他的臉色蒼白的厲害,恐怕也是剛剛蘇醒。

老九爺看到薛連貴之後,也有些愧疚,「薛先生……」

「九哥,什麼都別說了,這是道爺我的劫難,也沒必要開口!道爺我出去幾天,三天之後就回來,或許能幫你解決這事……」薛連貴連連擺手。

老九爺心底有些愧疚,從兜里摸出了一千塊錢,卻被薛連貴推辭了。

「這錢我也沒臉收,你先放在你的手上,若是道爺我解決了這件事,你可要給我翻倍!」

老九爺急忙點頭,算是答應了,這時候別說是翻倍,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恐怕都會答應。

「薛先生,寨子里的人聽說,昨天晚上是陳寡婦和楊生守得夜?是不是因為那陳寡婦克夫的命,才出了這種亂子?」老九爺收了錢,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薛連貴愣了一下,頓時起鬧起來,「是不是克夫的命,道爺我看不出來?那女人就是一個乞丐娶了她,都能夠發家致富,財源滾滾的,你們這群凡夫俗子,守著一座金山不開竅,竟然說人家是克夫的命?」

老九爺當時就震驚了,就連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都被雷的外焦里嫩。陳寡婦是克夫的命,這寨子里早就有了傳言,現在薛連貴這麼一說,瞬間把這事給顛倒了過來。

薛連貴大袖一甩,轉身就走,可能是覺得和我們站在一起,跌了他的面子。

老九爺嘆了口氣,「這到底是鬧什麼幺蛾子哦!」

我安慰了幾句,託人送他先回去,保住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寨子現在成了這樣,老九爺可千萬不能出事,要不然真的就亂了。

這一上午,寨子里變得沉悶起來,大傢伙活了這麼多年,都是第一次見過詐屍的,一個個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尤其是祠堂,現在都成了重地,誰路過祠堂的時候,都要繞著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黎明時候的事,還清晰的印在大傢伙的腦子裡。

下午的時候,我家門外響起了汽車馬達的聲音。我出門一看,竟然是那個小女警溫暖到了。

溫暖面色有些古怪的和我說:「那女屍的家屬找到了,你要過去看一下么?」

「找到了?」我頓時高興了起來,「在哪?」

溫暖說:「上車吧,就在上游的陳家莊。」

我急忙上了車,而溫暖開著這輛桑塔納,幾乎飛奔著向著陳家莊趕去。

女屍的身份確認了,無論如何都是好事,這幾乎是我最近,唯一的一個好消息。若是能確定身份,到時候把女屍送回來,大傢伙不是皆大歡喜么?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才到了陳家莊。

下了車,我和溫暖向著陳家莊內走去,今天這女警沒穿警裝,隨身一條牛仔褲,上身是件大紅色外套,看起來很是拉風,就這麼向著莊子里一走,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跟在後面,一直看到她繞過了兩個衚衕,才停在一棟院子前。

這院子很落魄,裡面長滿了雜草,橫七豎八的很是荒涼。兩間泥坯房,歪歪扭扭的樣子,眼瞅著就要倒塌,根本不像是能夠住人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確定沒有帶錯路?」

溫暖搖著頭,說:「走吧,和我進去,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覺得驚奇!」

說完這句話之後,溫暖已經邁進了院子。

我跟在後面,也沒怎麼在意,這些日子的經歷,難道還不夠驚奇?我覺得我現在的腦神經,接收信息的能力,已經倍增了許多,應該不會對什麼事,都有驚奇的感覺。

我兩進了院子之後,才知道這院子,比外面看起來的還要荒涼一些。院子里,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能看到的,幾乎都是雜草。

溫暖似乎來過這裡,踩著那些雜草進了門,望著屋子裡。

我進來之後,看到在炕上癱坐著一個老太太,大概六七十多歲的樣子,臉上的皺紋堆積起來,簡直像是老樹皮,花白的頭髮,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黝黑一些,也更加的乾枯一些。

看到我和溫暖進來,老太太抬了抬頭,眼神兒好像還不是很好,只能夠勉強的睜開一條縫,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閨女,來了?」老太太張了張嘴,那聲音有些刺耳。

溫暖坐在炕邊兒,扶著老太太的手,輕聲說:「我帶來個人,就是過來確認一下,希望您不要見諒!」

「有什麼可見諒的?我這都黃土埋過頭皮了,你想要看什麼的話,就直接看好了!」老太太呵呵一笑。

溫暖點著頭,對著我指了指牆壁。

我看到牆壁上掛著相框,裡面斑斑點點的擺放著幾張照片,幾乎全是黑白照,而在照片的邊緣,甚至看到一些發黃了的水漬。這些照片,少說也有十幾年,甚至二十年的光景。

「這是老人的女兒,二十年前死於一場山洪……」溫暖盯著我,寒聲說道。

我聽到這話,頭皮瞬間炸了起來。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死於山洪?

這話簡直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震得我心底發慌。

那些照片上,都是一個人,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女人。黑頭髮,大眼睛,皮膚雪白,笑起來很溫婉,像是個大家閨秀一樣。只是眉目之間,有股子說不出的憂鬱。

最讓我震驚的是,這照片上的女人,和跪在我家裡的女屍,幾乎一模一樣。

「這女孩兒叫陳婷,是老人家的獨生女,當年山洪爆發的時候,她恰好被山洪捲走。老人家的老伴兒,因為女兒丟了,便跑到河裡去尋找,卻再也沒有回來。這家裡,就只剩下老人家一個人,這些年哭花了雙眼,身子也癱了……」溫暖一手扶著那老太太,一邊和我說。

我覺得渾身發冷,呢喃著問道:「真的是二十年前?」

我整個人都要瘋了,如果溫暖說的是真的,那女屍是死於二十年前的?二十年前死的人,為什麼會在最近漂在河上?而且還在祭河神的時候,被寨子里的人撈了上來?

在我的潛意識裡,我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緊張的抬起頭,可憐巴巴的望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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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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