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代主認錯

夫人急得上前拉住袁夢雨的袖子：「雨兒，有話好好說，這大過年的，你回娘家，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袁夢雨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回娘家，而是要嚇唬嚇唬婆家人，藉以提高自己在定國公府的威信和地位。她知道，李慎雖然非常愛她，可他是京城有名的大孝子，要是自己和他的父母鬧翻了回了娘家，那麼他有朝一日回到京城，為了顧及父母的面子，還不一定會上袁家請自己回來呢。到時候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就騎虎難下了。

於是袁夢雨嘆氣道：「母親大人，實在不是我這做媳婦的胡攪蠻纏，而是咽不下這口氣去。雖然我只是一個側室，但也不比那個正房缺什麼少什麼，我父親該給的嫁妝，一樣也不比謝家少，該有的禮數，也全都盡到了，憑什麼我就要受一個傻子的窩囊氣？要是我父親知道我在這裡過得不好，他心裡也一定很難過的。」

夫人無奈，權衡了半天，只得上前對謝錦書說：「錦書啊，不是母親不疼你，實在是今天的這件事，是你的錯。你就給雨兒認個錯，權當給我這老婆子一個面子，行不行？」

李怡插進話來：「這是憑什麼？剛才錦書說了，袁姨娘故意撞了她，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情先弄清楚？」

袁夢雨哭得梨花帶雨：「我冤枉啊，我根本就沒有碰她。她是妻我是妾，她為尊我為卑，這個規矩，我還是知道的，怎麼敢以下犯上？」

李怡還想說什麼，夫人一抬手阻止了他：「好了好了，就這樣吧，錦書給雨兒認個錯。不過雨兒，你也給我這半截子入土的老婆子一個面子，磕頭就免了，認錯就行。你說呢？」

袁夢雨想了想，說：「既然是母親大人吩咐，那媳婦不敢不遵，就這樣好了。」

夫人輕輕扶著謝錦書，因為怕她不高興突然犯病，和顏悅色地說：「錦書，你把袁姨娘的斗篷撕壞了，這是你不對，你給袁姨娘認個錯，好嗎？」

謝錦書的肺都快要氣炸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就算是封建社會，也不能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吧！她仗著自己現在是個傻子，倔強地昂頭站著，沖著房頂翻白眼：「是她先故意撞我的。」

夫人說：「這些就不要說了，錦書。現在你給袁姨娘認個錯，行不？」

一屋子地人都看著謝錦書。

謝錦書暗自打定主意。打死也不給那個陰險地女人認錯。

本來，為了息事寧人，她願意給袁夢雨說聲對不起。可這袁夢雨太囂張了。竟然說要自己給她磕頭。儘管後來她改了口，可也是滿臉地不情願。這樣一來。謝錦書又改變了主意。打算硬抗到底。就是不認錯。

謝錦書又生定國公夫婦地氣。他們可能是出於無奈，但是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呀，明明自己說過很多遍了。是袁夢雨先撞了自己。可他們就是不聽，還說什麼。沒有人證。那玉荷能算是袁夢雨地人證嗎？她地丫鬟。肯定要向著她說話了。

謝錦書依然看著房頂，似乎在研究那是什麼材質、使用何種方法建築而成地。

袁夢雨一撇嘴：「你們都看到了，不是我不給母親面子，而是這個謝錦書實在是油鹽不進，不領這份兒情。我早就說過了，一個傻子，根本不配做定國公府的少夫人，她除了會惹事，還會做什麼？」

夫人的額頭上全是汗，可是對待一個傻子，也急躁不得，只得軟言勸道：「錦書，聽母親的話，認個錯，啊！低個頭也行。」

謝錦書依然愣愣地站著，旁邊的人也不知道她究竟聽明白夫人的話沒有。

半個時辰過去了。

大家都有些著急，這除夕之夜，發生這樣的事情，怕是不吉利。古代人是很講究的。

可是謝錦書不講究，她不理會眾人的焦灼，只管瞅著房頂，其堅貞不屈堪比面對鍘刀的劉胡蘭。

袁夢雨看到她這樣倔強，心裡更加不滿，對夫人說：「謝錦書不願意認錯，那我也不勉強了，我這就回家去，向我父親說明，是誰損壞了皇上御賜的銀狐斗篷。」

夫人失聲道：「萬萬不可啊！」

秋雲看了看謝錦書，又看了看袁夢雨，下定決心似的走到袁夢雨跟前：「袁姨娘，二少夫人心智不全不懂事，求您寬宏大量不要和她計較，秋雲願意代她向您賠個不是。」

袁夢雨冷笑道：「你有資格來給我賠不是嗎？一個丫鬟。」邊說邊用極其輕蔑的眼神掃了秋雲一眼。

夫人連忙說：「怎麼不可以呀？要是別人的丫鬟，還真沒這個資格，可錦書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她那樣呆傻，也不懂得怎樣認錯。她的日常起居飲食都是有這個丫鬟照料，那麼，替她認個錯，也沒什麼不行的。」

謝錦書更加暴怒。這是什麼道理？讓秋雲給她認錯？剛想豁出去大鬧一場常算了，就算是被休回謝家，也不受這鳥氣，可是秋雲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不易察覺地向她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秋雲跪到袁夢雨跟前，規規矩矩磕了一個頭。

袁夢雨不好再提出什麼要求了。細想了想，雖然挫敗謝錦書的目的沒有達到，但是，也總算是給了她一點點教訓。更重要的是，定國公夫婦以後不再會拿她像個寶貝似的捧著了吧。

接下來的團圓飯，袁夢雨吃得心情舒暢愉快無比，不停地為定國公夫婦夾菜，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還不時地講些最近的趣聞，逗得大家開懷大笑。定國公夫婦難堪的臉色終於漸漸緩解，覺得這個袁夢雨還是很懂事的，雖然針對謝錦書的時候有些過分，但是對其他人，尤其是對待長輩，還是很有分寸。定國公夫婦漸漸地被這其樂融融的場面所感染，對袁夢雨態度好了許多，不僅主動和她說話，而且在聽玉荷說她喜歡喝老鴨湯后，特意囑咐廚房趕緊燉了一小砂鍋來。

謝錦書面無表情地吃了很多在二十一世紀享受不到的美食，把肚子都撐圓了。當然，這並不妨礙她繼續生氣。她一邊毫不客氣地將桌上離自己很遠的、但自己又最喜歡吃的紅燒兔肉和魚翅羹拿到自己面前來掃了個底兒朝天，一邊氣憤地想，這個謝尚書真是老糊塗了，還說什麼定國公夫婦都是好人，這位夫人更是吃齋念佛，一片菩薩心腸。哼，被這個袁夢雨三句兩句就哄得團團轉了。看來，自己今後在這定國公府的日子不好過。不過，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袁夢雨今天給我和秋雲的侮辱，總有一天我要加倍還給你！

由於謝錦書是個傻子，所以大家對她很沒禮貌的大吃大喝沒有什麼異議。他們甚至覺得，他們家的二公子一表人才，才能卓越，娶了這麼一個傻媳婦，真是太吃虧了。幸虧有個袁夢雨肯放下侍郎小姐的身段來給他做妾，否則，李慎這輩子真是太冤枉了。

結束了這一頓團圓飯後，謝錦書和秋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本來按照慣例，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守夜的，可是沒人挽留謝錦書，謝錦書也不想在那亂鬨哄的地方待著，就帶著秋雲回來了。可能是她太不受歡迎了，走的時候，竟然那些下人都對她帶搭不理的，彷彿巴不得她趕緊走掉，這樣他們就可以不用伺候一個傻子了。

只有大公子李怡夫婦依禮起身相送，並讓他們的三個孩子說「二嬸娘慢走。」

大少夫人還特意叮囑秋云：「天黑路滑，好生照顧二少夫人。」又叫了自己的兩個小廝，提著燈籠送她們回去。

小院里雖然冷清，可好歹沒有那些白眼。卸去了裝傻的盔甲，謝錦書疲憊地思索著，是不是自己的策略有問題，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繼續做個傻子。既然古代人都相信婚禮可以沖喜，甚至可以將重病的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那麼，自己沒有借著婚禮恢復正常智力，是不是真的傻掉了。

看來自己真的是個不會「來事兒」的人，比古代的袁夢雨都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