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3)

羞辱(3)

腦中反覆重複地,只有兩個詞『同性戀、玻璃。』不是說,愛情是沒有國家,沒有年齡,沒有性別之分的嗎?為什麼,還會有人指指點點,用鄙視的聲音大聲斥罵你。

就只因為,性別的問題。只是因為你是個男人。

男人,就不能喜歡男人嗎?

當然不是。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喜歡,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喜歡袁枚,喜歡到可以不要尊嚴,不要未來,為什麼,他不能將他留在身邊?

女郎離開后,花皮子便乖乖的上前,用鼻子推著門。啪地一聲,在它的推動下,終於重重的關上了。

那沉悶的回聲,總算讓房遠回過了神來。抬頭一看,那個女郎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花皮子也像是懂得他的心情一般,溫順地坐在地上,仰著頭,懂事地看著他。

房遠全身發軟,苦笑著,揉了揉花皮子的頭,便踩著棉花堆似地,輕輕飄飄地回了房間。床鋪,自然是凌亂地。

雪白的毯子上,依稀能見到歡愛后,留下的痕迹。那是,袁枚跟那個女人在床上翻滾時,留下的證據。

胃中的酸液如驚濤駭浪般洶湧翻滾,直直的衝上喉嚨口。下意識的按住嗓子,噁心的感覺便遍布了全身。

想要吐,想要將所有的噁心,所有的絕望,所有的感情,盡數吐出。一點渣滓都不剩的,奉還給袁枚。

怎麼能這樣呢?什麼都不說,便直接讓一個女人來,斷絕他跟他的關係?

怎麼能,跟女人翻滾后,又跟自己做?做完了,還要脅迫自己離開?

袁枚,袁枚,你到底有沒有心?

還是說,只因為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所以,你便能如抹布一般,將我棄如敝屣?

想不通,想不明白,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會讓那個人,這般的討厭自己?

幾乎發泄一般,瘋了似地,將那白色毯子,用力的一卷。也不管樓下是不是有人經過,也不管,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招來罵聲一片。用盡全身力氣,將那骯髒的被單扔了出去。

被捲成團的白色床單,如失了控的飛機,迅猛的從十六樓跌落。乾淨、利落、果斷,沒有片刻的猶豫。

若是感情,也能像扔床單一樣簡單,那該有多好!

蜷縮在光溜溜的床上,初夏的天氣,冰冷地彷如寒冬臘月。好像一夜之間,熄滅了所有的燈火。

黑暗地,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光明。

曾經,有人對他說:「房遠啊房遠,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外,還有其他可以追求的,比如說,友情,比如說,信仰。」

他還記得,那時的回答。

笑得就好像個二百五,傻傻地,天真無比的回答:「袁枚就是我的信仰啊,至於旁的,不是有了袁枚就夠了嗎?」

這些年,這句話,被他當著神祗一樣,身體力行。因為,袁枚不但是自己的信仰,還是他所有的追求。

可是如今,他的信仰,要親手毀了他!

他的追求,只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錯得有多麼的離譜!

那雙自己一直緊拉著不肯放掉的手,卻將他親手推入了地獄。從此永不超生。

袁枚,袁枚,袁枚,袁枚,袁枚……。

全世界,都是這個名字,在耳邊嗡嗡嗡地飛舞著。帶著蝕骨焚心地痛,燒灼了自己的靈魂。

若是沒有了袁枚,房遠,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整夜無眠。

隔三岔五地,就像個神經病一樣,衝進袁枚的房間,對著屋子裡的東西,傻傻的笑。

他給袁枚買的領帶,還在。

元袁的護膚露,還在。

袁枚最愛的剃鬚刀,還在。

袁枚的味道,還在。

抱著袁枚蓋過的被子,用力的呼吸,就好像袁枚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一樣。

看完了這一切,又像個瘋子般,飛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間,心驚膽戰地竊喜著。因為,袁枚發現他進過他的房間,還抱著他的被子發花痴,他一定會生氣的。

豎起的耳朵,隨時注意著門外的動靜。卻是,一整夜的安安靜靜,偶爾響起的,是花皮子打呼嚕的聲音。

想到花皮子,他又興奮了起來。這是袁枚的愛犬,袁枚沒有帶走。他就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的。

又這般渾渾噩噩的等到了第二天的九點。猛烈的陽光灑在地皮上,就好似烤熟了似地燙。他站在陽台上,朝回來的方向,用力的望。十六樓,以前是不覺得高的。當下面的一切,都變成螞蟻一般的大小時,他深刻的恨著。為什麼,會住在十六樓。

欄杆,燙的似烤爐。他的手抓在上面,不覺得燙,反而像在大冬天,沖了個冷水澡,從頭到腳都是冷的。

「叮鈴……,叮鈴……。」門鈴突兀地響起,他一愣,隨即腳底抹油似地跑出去開門。心裡想的,念的,是不是袁枚回來了。

門前站著的是小酒。依然帶著幾分孩子的笑容,染成金黃色的頭髮,毛毛躁躁的直飛上天。就跟他的性格一樣,永遠都不服軟。

見到來人,臉上是掩飾不了的失落,詫異的說了句:「是你啊。」便探著頭,一臉希冀的朝外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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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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