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仙臨

做為皇帝，朱由檢可以說是非常勤政。年不過三十來歲的朱由檢，已經華髮早生，老態盡顯。

儘管他十分的勤政，可是上天似乎已經拋棄了大明。自朱由檢登基以來，國內不是天災不斷，就是人/禍頻發。再加上東奴時常寇邊，倭寇海盜作亂，堂堂大明竟是到了危如累卵的時刻。

「大伴。」

抬頭看著碧空萬里的天空，朱由檢心中更加的沉痛。按理說，這樣的天氣，足夠令人心曠神怡。但這樣的天氣，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無疑更是旱上加旱，雪上加霜。

更可怕的是，連年的大旱，又導致了蝗災頻發。現在的大明各州府，簡直可以說是千里無雞鳴，路邊露白骨。連年的天災人/禍，更導致了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各地流民為求活命，紛紛揭竿而起，如此惡劣的循環著。

「各地天災不斷，百姓頻繁遭災。如今國庫空虛，朝廷無銀賑災。可是城裡的富戶們，卻不肯拿出半兩銀子。你說，這些富戶是不是該死。」

朱由檢面容憔悴，語氣苦澀。侍候在旁的王承恩心中一陣凄苦。做為朱由檢的長侍，王承恩自然也知道如今朝廷的困境。

去年江南的大水，導致本是朝廷糧倉的江南顆粒無收。本以為今年會好過一些，但誰曾想，今年的江南又遇上了旱災與蝗災，江南已經餓殍遍地。

更讓人揪心的是，東奴如今佔據了遼東瀋陽，改瀋陽為盛京，正式建國號大清，與大明分庭抗禮，更有南下席捲大明江山之勢。

而在南方，闖賊李自成自/焚燒中都皇陵之後，聲勢也是逾發的強大。而獻賊張獻忠，更是佔據了四川。朝政的糜爛，時局的糜爛，軍隊的糜爛，東林黨對皇帝的牽制。縱憑皇帝再怎麼樣的勤政，卻依舊是無力改變這一切。

國庫的空虛，朝廷所有人都清清楚楚。但只要皇帝一提出征收商稅，就會百分百遭到朝中東林黨官員的集體抗拒反駁，然後就不了了之。

對於朝廷來說，大明整個國家的稅收，全依賴于田稅。而佔據著整個大明百分之九十財富的商人，做為皇帝的朱由檢，卻無法對之進行收稅，不得不說，這是個十分諷刺的事情。

而自朱由檢登基為帝以來，大明從南到北都被天災人/禍所籠罩，稅收便少的可憐。整個大明一年的國庫稅收收入，僅僅只是四百萬兩白銀左右，還不及北京城裡一個富商一年的收入。

「萬歲爺……」

王承恩哽咽著想要安慰朱由檢，卻又不知如何安慰。朱由檢茫然地抬頭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心中亦是悲苦萬分。

恰在此時，正要收回望著天空的視線時，朱由檢雙眼驀地圓睜，不可思議的看向天空某個點，顫抖地伸手指向那個方向顫聲問道：

「大伴，那是什麼？」

王承恩抬頭看向朱由檢指著的方向，只見天空中忽然裂開一條細縫，裂縫中絲絲電光閃現。緊接著一個散發著朦朧光芒的圓珠，夾帶著電光，自裂縫中衝出。

見到這種奇異的現象，王承恩慌忙搶步攔在了朱由檢身前，並向著不遠處的皇宮侍衛大聲喝道：「速來護駕！」

數名皇宮侍衛慌忙跑了過來，將朱由檢團團保護了起來，緊張地齊齊抬頭看向天空，看向了天空中那個看上去如同雞子般大小的，帶著絲絲閃電的，憑空懸停在半空中的圓珠。

好一會後，圓珠周圍那絲絲閃電終於湮滅。王承恩吁了一口氣，正待尋思如何將半空中的圓珠弄下來，了解這到底是何物時。

半空中的圓珠卻在此時倏地一跳，然後突的在半空中，就多出了一道身影，如同懸浮在半空中的圓珠一樣，凌空懸立在半空中。而那顆圓珠，則懸浮在那道身影的頭頂。

朱由檢、王承恩心臟猛地一跳，數名皇宮侍衛齊齊抽出腰刀，將朱由檢死死的護在中央，緊張的伸刀指向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只見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出現之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朱由檢等人，便抬頭望向天空。這道自裂縫中出現的身影，正是躲在洞天珠的洞天世界里躲避天罰的朱允炆。

天空非常的晴朗，碧空萬里無雲。朱允炆小心的等了片刻，見天空中沒有半點的變化后，不由長吁了一口氣。看來，天罰並沒有追到這裡來，自己應該是躲過了一劫。

「你，你，你是何人？」

看到半空中的身影並沒有什麼動作，王承恩壯著膽子顫聲問道。

朱允炆俯首看了看王承恩，見幾人的裝扮，分明就是自己心底記憶深處的明時服裝，其中一人，更是穿著自己記憶深處的皇帝龍袍。剛開始還沒留意，此時朱允炆卻是不由怔住了，沒有回應王承恩的問話，而是抬眼看向遠處。

入目的，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古建築。而這片古建築，分明就在自己的記憶中有過印象！朱允炆急忙放出神識，周圍百里範圍，頓時一一呈現在朱允炆的神識之中。

「嘶，這分明就是故宮！」

朱允炆心中大驚，低頭看向剛才說話的王承恩，又看了看被幾個侍衛打扮的男子圍在中間，身著明黃龍袍的朱由檢。

在確認周圍沒有攝像機，並且百里之內的建築，人物俱都是古裝之後，朱允炆不得不確信自己躲避天罰時，闖進的那道空中裂縫，就是時空裂縫。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應該是自己記憶深處的明時歲月。

朱允炆俯首看向身著明黃龍袍的朱由檢，心神一動將頭頂守護的洞天珠收入體內后。抬頭看向遠處宮殿，伸手一招。

在朱由檢等人驚懼的目光中，一個黑點自遠處破空而至，轉瞬就出現在空中那人的身前展開，朱由檢心中一驚，空中展開的，分明就是自己之前還在檢閱的奏章。

朱由檢身子有些發軟，這凌空站立在半空，身著道袍的身影，分明就是傳說中的仙人。更何況，朱允炆的出場方式，就算朱由檢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明崇禎十四年？」

朱允炆看的奏章，正是流寇張獻忠攻陷襄陽，襄王朱翊銘與貴陽王朱常法皆被殺的奏報。朱允炆心神一陣恍惚，自己竟是又回到了先祖朱元璋建立的大明帝國，而且，還是日薄西山，即將亡國的明末崇禎年間。

是先祖有靈，不忍大明帝國亡國而將自己帶回此處的么？朱允炆低頭看向華髮早生的崇禎朱由檢，回想著歷史記載中的形象，心中一聲長嘆。

「回仙長，而今正是大明崇禎十四年。」王承恩身子一軟跪在地上，見到王承恩跪下，幾名侍衛也慌得跟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直視。

朱允炆心中長嘆默然無語，這可不是一個好年代，再過三年，北邊的建奴就要全面入關。南面的李自成就要打進北京城，這個自己的後輩子孫崇禎皇帝朱由檢在煤山自盡殉國。可憐大明到最後，陪著崇禎皇帝殉國的，只有他身邊的太監王承恩。

而文武百官除了了了忠貞之士殉國之外，大部分的官員先是降了李自成，而後又降了建奴，漢人最後的骨氣和元氣，最終被建奴徹底打斷和湮滅。

看著華髮早生，老態已顯，臉帶懼意卻又強自鎮定的崇禎皇帝朱由檢，朱允炆心中微嘆，口中低吟，拾步便自半空中走向地面上的眾人。

隨著朱允炆的腳步，朱由檢驚愕地看到，每當朱允炆伸腳踏下，他的腳底下便出現一朵白蓮托著朱允炆的腳步。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隨著朱允炆的低吟，片刻間，半空中的朱允炆便走到了朱由檢的身前，伸手撫向朱由檢的頭頂。

朱由檢身子微微一縮，聽到朱允炆的低吟，又生生頓了下來，任憑朱允炆伸手撫向自己的頭頂。

王承恩驚恐地抬頭看向朱由檢，愕然間卻發現，隨著朱允炆伸手撫向朱由檢的頭頂。朱由檢兩鬢早生的白髮，竟在朱子凌的撫慰間消然重新變烏，再看不到一絲的白色。而已顯老態的面容，亦在頃刻間回復了青春。

「皇爺，您的龍顏、您的龍顏……」

王承恩哽咽著語不成聲，跪伏在地的幾名侍衛悄悄抬頭，見到眼前的奇迹，激動的高呼萬歲，同時目光熱切地看向朱允炆。

朱由檢雖然看不到自己的面容變化，但隨著朱允炆的手掌撫向自己頭頂，一股說不出來的愉悅從骨髓深處溢出，整個人都感覺到了青春活力，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多謝仙長垂憐。」

朱由檢的聲音哽咽著，自登基以來，身體從未感覺到像現在這般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