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沙州城

小夫妻的山間生活自然是逍遙快活，白日游山，夜幕玩水，情到濃時恩愛纏綿，繾綣難捨，時光自是如棱般飛逝，不知不覺已是過去三個來月，這一日宋屻波在外頭打了獵回來，臉色卻是有些凝重。

「屻哥，外頭可是出了事兒？」

方素素瞧他臉色便知不妥，他們在這山谷之中不問世情的怕是只有她一個，如今暗衛與凰翎衛雖說交回了太子手中，但千妙門的消息傳遞自也是不斷的，宋屻波有時回來也會伏案疾書，寫下的信又送到了外頭，素素心下明白他有事在事，卻是從來不提半字。

這般乖巧識相倒惹得宋屻波向她笑問道，

「素素竟是半分也不關心我，怎也從不問問我向外頭送的什麼？」

方素素笑道，

「我知你有些事兒是不能放開的，即是門中公事我又何必過問呢！」

宋屻波聞言笑道，

「素素竟是如此放心我么？你怎得就認定是公事，說不得是我寫信給外頭相好的呢？」

方素素聞言卻是眉毛都不挑一下，很是不以為然道，

「你若真有相好的便現下出谷去就是，又何用寫信，搞得來兩地相思！」

方素素只當他不過玩笑一句，便隨口笑應了。

卻不知這話兒那處得罪了他，自午後到晚飯時都沒有給過一個好臉，待到天黑上床時更是將身子轉過去，拿個光脊樑對著她。

方素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覺著新鮮，這樣的屻哥她卻是從來未見過的，自來都是他哄著她，寵著他，怎得現下成親后，他到是越發的小氣還要使小性子了！

伸手去搭在他背上，

「屻哥？屻哥？」

宋屻波巋然不動，方素素伸手從他腰上過去，手放在小腹上頭，

「屻哥？」

他仍是理也不理，方素素只得收回了手把被子壓下來，將兩人隔開再不理他了。

宋屻波背對著她見狀不由的沉下了臉，心中暗罵，

「這臭丫頭竟是這般沒有耐心的嗎？你再哄一哄我，便好了呀！果然是我對她用情更深，她就是對我渾不在意的……」

想到這處不由的心下又氣又惱又是酸又苦，這肚子五味兒雜陳翻騰的讓人難受起來。

正這時身後的人也不知在做什麼，動了好一會兒，又拉開了被子，一個微涼的身子便貼了上來。

宋屻波立時瞪大了眼，

「這丫頭剛剛是去脫衣服去了么？」

身後肌膚相貼的感覺半點不假，還有她胸前那彈力極佳的豐盈，緊緊貼在自己脊樑上頭，宋屻波立時覺著背後一麻，身子立時便癱了半邊。

「屻哥！」

方素素自後頭輕咬他耳垂，

「屻哥……你為什麼生氣呀？」

這廂耳邊是吐氣如蘭，湧入耳中弄得他一個激靈，這時那裡還忍的住，一個翻身將她抱住，一面上下其手，一面委屈道，

「素素半分都不在意我！」

方素素大奇，

怎得我就不在意你了？

回想了下午後的話兒，不由的噗嗤笑了出來，

「屻哥，這是在撕嬌么？」

宋屻波伏在她胸前哼哼幾聲卻是不應，方素素不由笑得更歡了，伸手捧了他下巴一下下親在他新生的鬍鬚上頭，

「我怎會不在意，我最在意屻哥了！」

宋屻波聞言心頭陰雲立時散去，抱著小妻子自是興緻大起，一個翻身又讓她坐到了自己身上，目光一點點自小妻子曼妙優美到極致的身段上撫過，柔聲道，

「素素，我要好好看看你！」

方素素臉飛紅霞，咬緊雙唇，微眯星眸，如那湖中的水草一般搖曳多姿，嬌言鶯聲……

方素素經了這一回才明白，自家夫君外頭瞧著嘻笑怒罵，萬事不在意的樣兒，原來……耍起小性兒來倒是比女子還要傲嬌難懂！以後且要時時哄一哄他才是呢！

……

宋屻波與外頭的通信不斷卻是收到那仲燁璘的消息，對方素素道，

「我即是應了父皇將媧神派的事兒處置妥當，現下有了他的消息，我自是要親自走一遭的！」

方素素問道，

「那仲燁璘現下在何處？」

「哼！據千妙門報卻是現身於沙州城附近，如今已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四處擾民生事，因他身手奇高，地方官派出衙役拘捕，每每被他逃脫，後頭又放出懸賞通告，賞金加到了五萬兩銀子，卻是被他深夜潛入府衙之中，一家老少五十餘口全數滅門……」

方素素聽罷轉身便去收拾東西，

「我們現下就走！」

兩人帶的東西不多，收拾起來不過半個時辰，因著打算著不再回來，便索性將屋子連同裡頭的傢俱等生活用品全數送給了附近的山民。

兩人第二日便騎馬直奔那沙州而去。

這沙州與大魏其餘幾州大是不同，原是域外之地，後頭太宗時打了下來划治為了一州，州中百姓是漢族與諸外族混雜，多年以來早已水乳交融成為一家，現下沙州城中發生殺官滅門的大事，自然是引得各方矚目。

又有官府將那懸賞的金額提到了十萬兩銀子，江湖上各路的英雄豪傑自是聞風而至，宋屻波與方素素兩人越是近那沙州城，官道之上打馬而過的江湖人士便越發的多了起來。

到了這粗獷蠻荒之地，這民風卻是一變，兩人一路行來，方素素掌寬的腰帶扎得那纖腰不足一握，一張臉小巧娟秀，一頭黑髮緊緊梳了馬尾立在腦後，雖說做了男兒裝扮，明眼人一瞧便是女兒身，不過她這樣打扮江湖上的女子行走也是平常。

只是壞就壞在這裡是沙州，沙州的女子不論漢人又或是外族女子，個個都是生的骨架粗大，雖說五官艷麗深邃，可是架不住域外風沙摧殘，不似方素素這般小巧玲瓏，臉上手上的皮膚細得如羊脂一般，那樣兒在這些高大強壯的漢子們瞧來，不過比女兒家玩的娃娃大一些，卻是可愛之極。

一個個打馬自她身旁過去，都忍不住多瞧上兩眼，有那豪放的也不管她身邊已有了男人，卻是大聲的吹起了口哨。

方素素在外頭也是跑了些時候，知道這些江湖漢子瞧著放蕩不拘，卻是最守規矩，不過嘴上口花花些罷了，轉頭不理便不會生事，當下只是雙眼平視前方，連一個眼風都不給對方。

一旁的宋屻波瞧著卻是大怒不已，一路之上一張臉已是能冷得能落下冰渣來，惡狠狠瞪跑幾個沖著方素素大笑的漢子，

「待到了沙州城買帷帽戴上！」

方素素暗暗偷笑卻也不敢在這時節捻他虎鬚，當下點頭乖乖應道，

「好！」

那聲兒又嬌又脆，這時她是新婚初為人婦，少女之氣未褪，眉目流轉間又多了小婦人的風情，正是含苞初放最引人之時，引得自她身邊過的幾位男子又側目瞧她。

宋屻波氣哼哼瞪了對方一眼，帶著方素素進去城中。

這沙州城原本乃是太祖時域外一族的都城，後來太宗征戰打下此地之後，幾經擴建已是建成了域內外最大的貿易集散之地。

州府衙門便設在了以前的王宮之中，說是王宮也不過就是個五進的院子，太祖時這域外的小族大的不過幾千，小的幾十人都有，有這麼大的王宮在域外已是大族了。

眾江湖人士都往那州府衙門涌去，兩人進城之後倒先去賣女裝的鋪子裡頭，選了幾套漢族的女子衣裳，又狠狠買了五頂帷帽，瞧著方素素戴上這才滿意出來。

方素素一身勁裝頭戴帷帽雖說擋了臉，但嬌小身姿依然綽約動人，這廂又添了幾分神秘感，看她的人也是不少，不過總算瞧不見臉宋屻波這才放心了些。

在州府衙門外的大街上尋了一間賣羊肉的鋪子坐下，臉色緩下來沖著方素素笑道，

「我原以為只我這張臉在外頭易招惹是非，沒想到在這處卻是素素比我更吃香！」

方素素笑他道，

「這處民風彪悍粗獷都喜歡那高大強壯似蠻牛的漢子，似你這般生得太過漂亮的自是沒了行情！」

這只是小夫妻兩人之間的玩笑，方素素可是瞧得清楚呢！

那些男子們見著自家夫君的臉，眼中半是不屑，半是嫉妒。

那些衣著暴露的外族女子們，瞧見屻哥可是雙眼放光的！

待到店家上來兩碗比面盆還大的湯麵時，方素素左右瞧了瞧這店裡坐著人，

「屻哥，這麼多江湖人全是沖著仲燁璘來的？」

宋屻波點了點頭道，

「官府即是將賞銀提到了十萬兩，他們自是不會放過這大把的銀子，不過……仲燁璘豈是這麼易被人逮的？」

兩人一面在這處對付那面盆大的湯麵，一面聽周圍的江湖人將那吃人惡鬼的事兒傳得十分邪乎，

「那州府衙門裡人都被掏了肚子……」

「真的么？我們兄弟來的晚也是聽說，兩位仁兄竟是親眼見著了？」

「嘖嘖嘖……真是太慘了！不騙你們，我跟老六就去瞧過了的……嘖嘖嘖……饒是我們兄弟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可怕的！」

方素素支著耳朵聽了，想起在地下洞窟之中，仲祀伯的樣兒不由的一陣陣膽寒，

「他……真變成這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