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山彪離魂
老白圍著地上小老虎的屍體,轉了好幾圈,就是沒敢伸手去碰。
我怕他看不清,就把屍體提起來,讓他全方位的仔細看看。
老白又看了一會,說道:「不是野貓,也不是猞猁,倒是有點像小虎崽,而且腦門還沒有王字,難道,是傳說中的山彪?」
我就問老白,什麼是山彪。
老白說只有那種被母虎拋棄的小虎崽,才叫山彪。
我有點不解,說既然是老虎生的小虎崽,怎麼腦門沒有王字。
老白說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個說來話長,不過這玩意就算死了,也不能得罪,你抓緊把它埋到大樹下,然後我再跟你說。
我心說這個什麼山彪,活著我都不怕,死了我更不怕。
不過想歸想,為了讓老白安心告訴我答案,我可沒說出來,就在院子里的老銀杏樹下,挖了一個大坑,把山彪給埋了。
老白規規矩矩的跪在銀杏樹前面,給山彪磕了兩個頭。
然後老白才跟我坐在樹蔭下,一邊喝水,一邊給我講山彪的故事。
原來跑虎嶺的幾個山頭上,在古時候是有老虎的。
跟其他地方的老虎一樣,養活小虎崽,跑虎嶺的公虎是不過問的,責任都要落到母虎的肩頭上。
母虎一胎要是生的多了,養活所有虎崽就會很吃力。
等到虎崽的胃口大了,母虎的獵物,不夠餵養虎崽的時候,母虎就會挑這一胎裡面,比較瘦弱的虎崽,用嘴叼到遠離虎窩的地方,給拋棄了。
被拋棄的虎崽,不是餓死,就是被其他成年的野獸給吃了。
其中要是有幸運的,天天喝露水吃昆蟲,飢一頓飽一頓的堅強活下來,才有可能修鍊成山彪。
聽老白講到這裡,我就有點可憐這個山彪了,心說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說不定我會留它一條命。
畢竟這隻山彪,和我一樣,都是被父母拋棄了。
老白又接著往下講,說至於怎麼修鍊成山彪,這個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修鍊成山彪之後,頭頂的王字就會慢慢消失,而且山彪的個頭很小,也長不到老虎那麼大。
要想長到老虎那麼大,山彪就要繼續修鍊,更上一個台階。
老白說到這裡,一杯水喝完了,讓我再給他倒一杯,我聽著正入神呢,就說您老倒是抓緊告訴我,山彪更上一個台階之後,是什麼啊。
「過山黃……」
我聽到這三個字,馬上跑去給老白倒了滿滿的一杯水,還把爺爺的好茶葉,給他拿了一大包。
看老白吸吸溜溜的喝水,我心情無比的激動。
關於我身上的種種怪異,爺爺雖然從來不說,但是他還是沒忍住,在我的名字里留下了玄機。
大前天晚上,背帶褲女孩就跟我開過玩笑,說我是過山黃,沒想到我一直找不到的答案,被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女孩,一下就給點破了。
過山黃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
老白正喝水呢,我就迫不及待的問他:「白大爺,你能給我講一講,過山黃又是什麼樣子的嘛。」
結果老白搖搖頭,說我祖上當獵戶的時候,就親眼見過山彪,至於過山黃,沒人看見過,只是聽說,這跑虎嶺,就是一個過山黃的身體化成的。
我有點小失望,不過還是有收穫的。
目前至少已經知道,只有被遺棄的小虎崽才能修鍊成山彪,然後再進一步,就能修鍊成過山黃。
難道我就是一隻過山黃,轉世投胎的?
而地八仙的老大,就是過山黃?怪不得尼姑說,地八仙的老大,算得上半個正神,比其他七仙高級的多。
以前我還想不明白怎麼算半個正神,現在倒是明白了。
其他七仙,都是動物直接修鍊成的,只有過山黃,經歷更多的磨難不說,還要經歷山彪這個階段,修鍊的難度,確實比其他七仙大得多。
老白又給我講,幾百年以前,跑虎嶺就出過一隻山彪。
每次這隻山彪餓了,就找到養牛的人家,只要它在牛圈外對哪頭牛點點頭,那頭牛就會失魂落魄的跟它走,主人拉都拉不住。
牛一到山裡,就被吃的只剩骨頭了。
聽老白這麼一說,我更確定這隻小老虎,就是個山彪了。
不過有一點老白說錯了,山彪不吃其他地方的肉,只吃鮮活的心臟。
老白還說,山上山下,無論是狐仙還是黃大仙,就算頭頂長冠子的蛇妖,都不是山彪的對手,遇見了也只有被吃的份,除了山神爺的寵物山精,正了腳脫了毛,小臉再被山神爺洗白了,才能跟山彪較量一下。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
以前我以為山精被我害了,沒法吸食活物的精氣神了,結果我殺了山彪讓山精喝了山彪的腦漿子,山精的小臉就被洗白了。
老白又給我講,那隻山彪被發現之後,跑虎嶺附近,就來了好多的算命先生還有風水先生,還有和尚和道士。
結果幾十個人聯合起來,在跑虎嶺拉網一般搜了好久,沒抓到山彪不說,人還死了一大半。
老白講的口唾橫飛,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比劃著。
我也聽的入神了,沒想到曉彤媽,提著一個包,沒敲門就悄悄走了進來。
「別給孩子講什麼鬼吹燈,我怎麼沒聽家裡的長輩說起過山彪的事。」曉彤媽聽著聽著忍不住了,突然插嘴,打斷了老白。
我跟老白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她。
「你個丫頭片子,你知道什麼,你家搬來跑虎嶺才幾代啊,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年,要知道我們老白家,在跑虎嶺已經定居幾十代了。」
曉彤媽聽老白這麼說,哼了一聲,說定居幾十代,就有資格吹牛,說什麼並不存在的山彪了?
老白的豆腐,別人都誇好,只有曉彤媽,次次去買,次次還說難吃。
老白為了做生意,每次都忍了。
這次曉彤媽說他吹牛,已經不是生意上的事了,老白要面子,一著急操起鐵杴,把我剛埋下的山彪,又給挖了出來。
沒想到被挖出來的山彪,本來裂開的腦袋,竟然又合上了。
身上腐爛的皮肉,竟然也長好了,現在毛色如新。
我嚇了一大跳,唯恐山彪會突然復活,那樣的話,以山彪的神力,悶頭一陣衝撞,估計能拆掉我們整個村子,再加上老街的半條街。
不過老白說沒事,山彪一死,就沒有復生的可能了,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為它的魂兒早就走掉了,魂兒走掉的山彪,屍體就會復原成生前的樣子,可能這是山神爺可憐山彪,對它的照顧吧。
曉彤媽看過之後,老白連忙又把山彪給埋了起來。
埋好之後,老白還多磕了幾個頭,嘴裡又念念叨叨。
「剛才我跟別人賭氣,一時糊塗冒犯了山彪的遺體,山神爺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有什麼報應,都放到這個婦女身上,千萬別怪罪我。」
曉彤媽氣得直跺腳,罵道:「老白你個老王八蛋,你才招報應呢,你不招報應,你家的磨盤,怎麼會被野鬼給摔了。」
老白聽了,也不跟曉彤媽對罵了,只是對我笑笑,說可惜了,我那上等的青石磨盤,摔的裂了好幾道痕子。
然後老白告辭一聲就走了。
山彪的事,看來是瞞不住了,我又怕山精突然醒來,跑到院子里找我,就想快點把曉彤媽給打發走。
「嬸子,你這大忙人,光顧我這小院子,有什麼事啊?」
曉彤媽笑笑,從她的包里,抽出來一把斧頭遞給我。
正是大前天晚上,那個背帶褲女孩,從我這裡借走的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