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吃飯
貝小丫聽到動靜,一扭頭就看到彎著嘴角站在自己身後的於楊。於楊也不說話,把軍帽往她身旁一放,然後就走去窗口打了和她一樣菜色回來。
「在宣傳隊適應嗎?」
他從盤裡夾出幾根比較大條的肉絲放到貝小丫盤裡,動作流利自然,到給人一種他們感情很好的錯覺。
貝小丫看看盤裡的肉又抬眸看了看他。只見他低垂著眼瞼,表情嚴肅的給她夾著菜,完全看不透在想什麼。
算了,猜這人心思實在燒腦,這活不適合自己。貝小丫懶的再去思考,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飯。偶爾於楊問一句,她答一句,飯吃的倒還算和諧。
當然這種和諧的假象持續的並不長久,因為沒多大會就有人插了進來,然後隨意的動動手指就把假象的面具給揭開了。
「於楊哥,今天訓練辛苦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貝小丫一聽她的聲音就覺得大腦開始萎縮。一大把年紀,非弄的跟從小就沒變過聲似的,完全不考慮嗓子的感受,更不考慮她的感覺。
按流程,接下來該膩歪在於楊旁邊撒嬌賣萌了吧?她用餘光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丁曉北已經挨著於楊坐了下來,那距離近的連根繡花針您都甭想插進去。
「於楊哥,今天的紅燒肉做的不錯,你嘗嘗。」
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夾起紅燒肉就準備往於楊盤裡放,賢惠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你自己吃吧。」
只是肉在半空就被面無表情的於楊攔下了。
哎,真不懂情趣。貝小丫嚼著肉絲替丁曉北惋惜了一聲。
再看向丁曉北時,她依舊笑盈盈的,看不出任何尷尬。貝小丫心裡不由的感嘆,自己和人家還是有很大的差距,這幅委屈求全的小模樣她想學都學不來,也難怪男人會喜歡。
「於楊哥,你最近都瘦了,看你臉上一點肉都沒有。」
她邊說邊在於楊臉上摸了一下。白皙的手貼在於楊小麥色的臉頰時,莫名的刺眼。一直看戲貝小丫突然有種看不下去的感覺。她站起身,端著盤子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出去,完美的錯過於楊臉上的怒色。
「呼。」為什麼心裡悶悶的?
貝小丫走出食堂,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但心裡那口氣並沒有得到舒緩。
而食堂內的於楊縱使對感情的事再遲鈍,也知道剛剛丁曉北的舉動是不妥的。所以貝小丫前走剛走,他來不及指責丁曉北的不是就趕緊追了出來。
「你沒事吧?」
於楊一出門就看她正輕捶著胸口,想是剛剛被氣的不輕。沒來由的,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動作讓他有些歡喜。
「沒事。吃多了。」
貝小丫擺了擺手。捶過以後,心裡好像鬆快些。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因為她這句話而僵在臉上的笑意。
「你不生氣?」於楊臉上的失落溢於言表。
貝小丫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她沒有即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掌擋在日頭前面,然後抬眸看自己的手背良久才開口說:「沒有人會不生氣。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有些事要分場合,沒必要非弄的大家都難看。」有些事情見不得光那就讓它在陽光後頭隱著,非要把它搬到太陽底下顯擺,那就不要怪不招人待見了。
她不過就借個身子,原主和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她沒興趣摻合。但是這不代表她連臉面都不要了,非要弄的人盡皆知給別人當飯後茶餘才好嗎?
是她說的太隱晦了嗎?為什麼於楊只是怔怔的看著她,一點別的反應都沒有。
「我和她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拿她當妹妹。」過了好一會於楊才緩緩地開口,話聽著很無力。她都不在乎,自己竟然還上趕著去解釋,還真是心酸。
貝小丫聽了他的話沒有任何喜悅反而還玩味十足的笑了起來。哥哥妹妹的梗在二十一世紀都已經被玩爛了。她前生那些不務正業的朋友都已經不屑於再用這個招數把妹,當然這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現代的很多姑娘價值觀扭曲的厲害,只要有錢,別說哥哥了,就是大爺她也願意跟你走,根本用不到套路。
於楊被她笑的發慌,他看的出來,這笑容里滿滿的嘲弄,沒有參雜一絲情感。
「你們什麼關係我沒興趣知道。我倆是軍婚,你又是長官,注意影響對你我都好。」反正這幾天她也想明白了,適應了這邊的生活她自會找機會離開,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我回去工作了。」說完她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了於楊的肩膀,頗有一副長者的風範。
於楊在她走後才緩過神,耳邊盤旋的全是她那句話沒興趣知道。一想到她滿不在乎的說出這話的樣子,五臟六腑就好像被颶風席捲過一樣,窒息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略顯頹廢的撓了下自己的短寸,過了好一會才抬腳向貝小丫離開的走去。
「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王教導員顯然也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一進門跟土匪似的,翻箱倒櫃的把他私藏的煙都給搜羅了出來。
「你悠著點吸。」
一根接一根,這是拿他的前進當旱煙吸呢,一點都不知道心疼,這裡弄幾盒好煙多不容易啊。王教導員看著眼前空空的煙盒,心忍不住哆嗦。這是被誰刺激了,一句話不說,看著還那麼狼狽,哪裡有一點長官的樣子。
「別吸了,別吸了,」王教導員伸手奪過他手裡的煙放在自己嘴裡猛吸了一口,然後掐滅在桌上的煙灰缸里,「剛好有任務要給你說。」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剛收到電報交到於楊手上,「剛剛上頭下來的命令,據消息這夥人現在已經入境了。」
於楊看完電報整個人好像又活了過來,精神面貌和剛剛判若兩人。
「什麼時候出發?」
王教導員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腕錶,「下午兩點。」
「那我去準備一下。」
於楊起身一分鐘也不願意在這耽擱。
這毛病真是一點沒變,一接到任務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王教導員無奈的叫住了他,「哎。你小心點。」
於楊沖他點了下頭回了句,「知道。」隨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只是人剛走到門外忍不住又駐足了。這一去不知道要走幾天,要不要給她說一聲?這個想法剛一產生就被那句我沒興趣知道壓了下去。
還是算了。他心裡苦笑了下,反正她也不在乎。他扭頭看了眼隔壁辦公室的門,隨即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而隔壁辦公室的人,嘴皮子功夫倒是厲害,但心裡卻也沒有她說的那般坦蕩。自重生以來,他就是這個年代唯一和自己有關聯的人。也曾想過就此安穩的生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但是一想到……哎,她實在不是一個眼裡能容得下沙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