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木頭

貝小丫本就是不想和他同處一屋檐下才不願意回去，此刻見他就在眼前，種種的不滿更是紛至沓來，五內氣結上涌。再多呆一秒，難保不又想揍他，貝小丫懶得再多看一眼，抬腳就向外走。

於楊見她要走，本能的一把抓住了她。貝小丫厭惡的即刻就想甩開，但因為顧慮他帶著傷，動作倒也不敢做的太大。

於楊手上用力，生怕被她掙脫了。但見她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便猜想她記掛著自己身上的傷，心裡不免被暖了一下。

「把手放開。」貝小丫忍住怒意低著嗓子斥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瞞你的。」腰上被子彈打出了一個窟窿，和上次的傷完全兩個概念，於楊只是不想嚇到她。

貝小丫正在氣頭上，哪裡聽的下這些，當下就面無表情的回了句：「我也沒興趣知道。」

於楊十六歲便被人帶進了軍營，如今在部隊里呆了快十個年頭，天天跟一群大老粗混在一起，如何知道女孩的心思。本來在肚子里打了一下午的稿子，如今被貝小丫一句話堵在這裡，當下便不知道如何再接茬了。

「趕緊放開，我困了。」貝小丫見他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心裡更厭煩了。

於楊知道她性子倔犟，擔心再惹急了她，只得黯然把手鬆開。貝小丫沒了鉗制即刻抬腳就走，腳下生風，不一會就回到家裡。

桌上扣著幾個碗，想是於楊給她準備的晚飯，心被灼了下。貝小丫強忍著不再去看，直接進了卧室，反手關上了卧室的門。

於楊隨她身後進了門，眼見她「哐」一聲關上了卧室的門，心裡卻半分主意也沒有。他頹敗的退回院里，一個人孤寂的抽起煙，直到看到貝小丫關上了卧室的燈才滅了煙重回家裡。

卧室里那位人雖已躺在床上，但卻一點困意也沒有。一想到丁曉北各種殷勤而他從不拒絕的模樣，貝小丫就覺得滿腔的怒氣直旋的而上，想壓都壓不住。

屋外沒多久又傳來野貓叫春的聲音，深夜裡聽來猶如孩童的啼哭，貝小丫聽的更加心煩意亂，一直輾轉反側到凌晨才小棲了一會。

晨起時於楊還睡著，胳膊搭在額頭上，輕促著眉看著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貝小丫本想靠近看清楚一點，但剛挪了兩步又忍住了。

人家中了彈都不稀罕告訴你，你還上趕著去關心，閑的吧你。這時腦子裡又閃現出丁曉北梨花帶雨去扒拉他衣服的一幕，貝小丫一咬牙轉身便出了門。

來到辦公室時，裡面還空無一人。貝小丫現在只想儘快把這差事完成，再也不用去看丁曉北恨不得咬她一口的嘴臉。她一刻也不捨得耽誤，手腳麻利的調好顏料鋪上紙張便開始工作。

畫到小一半時，趙軍進來了，兩個人隨意招呼了一下便各自忙自己的事。丁曉北又遲遲沒有出現，不過呆這的這幾天貝小丫也習慣了她的遲到早退，並沒有太在意。

快到中午那會，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本以為是丁曉北來了，結果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兵。

貝小丫抬頭瞄了一眼，只見她長長的頭髮在後腦勺編了麻花辮，腦門前留著齊眉的劉海，一張國字臉，說不出多漂亮，但看著到也清爽幹練。

一直盯著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貝小丫看完一眼就低頭畫自己的畫。那女孩看到她微愣了下，隨即笑笑便徑直走向趙軍。

「你們文工團到了？」趙軍看到她有些欣喜，語氣聽起來也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是的，隊長來讓我找你去一趟會場。」那女人聲音倒是很溫柔，聽起來嚅嚅諾諾的。

趙軍聽了她的話便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隨她一起走了出去。

貝小丫待兩人走出去，她才從窗口那往外看了一眼。兩人相偕著，好像很開心的說著什麼，那女人的盈盈的笑聲也時不時的傳過來，由近致遠。印象中的趙軍是很少言語的，書獃子氣息很重，不想他竟然還會逗女生開心。果然會嗲的女生都討人喜歡，貝小丫感慨的搖搖頭，低頭繼續給紙上的青年上色。

午飯時間，她照例一個人去了食堂。今天食堂的場景到和以往不同，平白多出了好些個女兵，而且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的，看呆了一眾吃飯的男兵。

貝小丫打了飯就找了個角落的座位，一邊吃飯一邊看戲似的欣賞著食堂內的場景。

正當她看到幾個男兵大著膽子坐到女兵同一排的位置時，一個軍綠色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貝小丫不悅的抬頭，卻不想是教導員端著盤子坐到了她的對面。

她趕緊換了笑臉畢恭畢敬的說了聲：「教導員好。」

「好好。」王教導員隨口應了聲，「我正想要找你呢，正巧在這遇到了。」

貝小丫聽他一張口，潛意識就覺得又有任務，內心裡滿是拒絕，但臉上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得裝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之前就說找你畫牆報，也沒說工資怎麼給你算，今天剛好給你說說。」

啥？還有工資拿嗎？這到讓貝小丫有些意外。

「你們宣傳部每人一個月是20塊，一天就是6毛，我就按天給你算。不過呢，你如果覺得乾的可以，我可以給你申請編外，這樣你也算有了份穩定的收入，每個月可以拿18。」

王教導員心裡的小算盤打的啪啪想，這剛過了文革恢復了高考，能遇到個識文斷字的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是她這種有特長的，不留下簡直是隊里的損失。

之前上面調來文書基本都是因為吃不了這裡的苦又申請調出去，她既是於楊的媳婦，那自然於楊在哪她在哪，也不用擔心哪天又給他撂挑子了，王教導員越想越滿意，心裡恨不得即刻給她申請轉正了。

貝小丫聽完的他的話胸悶的不行。多好的鐵飯碗啊，可是她卻不敢接。一想到隔三差五要應付丁曉北的作妖，腦子就忍不住抽抽，這差事太折壽。

「不著急回復我，你可以考慮考慮。」

王教導員看她扶著額頭臉上有些為難，趕緊就給事情一個緩和，生怕她直接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