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疏離一
貝小丫第一次看於楊這麼嚴肅的跟自己說話，而且眼睛里的疏離感讓貝小丫覺得陌生。好似還有一個貝小丫從來沒有見過的於楊隱藏著，貝小丫看著他，心裡有些發慌。
於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察覺到貝小丫的異樣。
車裡靜默了好一會，於楊的臉色才稍稍和緩些。這時車子也到了宿舍門口，於楊把車子停穩后，貝小丫才收回自己目光下了車。
「你不回去嗎？」貝小丫看於楊也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便駐了足。
「不回，」於楊跟上她的腳步，「陪你練完一起回去。」
貝小丫沒有在開口，抬腳向田皛的屋子走去。於楊跟在後面，直看貝小丫進了屋才停住腳步在院子里等著。
貝小丫進屋沒一會就拎著支架出來了，一起出門的還有田皛。
「你屋裡的味道好香啊，感覺比昨天還要濃一些。」貝小丫人已經出了門還是覺得味道有些嗆鼻。
田皛手裡端著她的畫筆顏料，笑回道，「我好像感冒了，鼻塞，也聞不出什麼味。白天我哥也說味道重，幫我把花拿出去了，但是沒有花香味又覺得屋裡的味道的有些怪，所以最後又放回去了。索性我也嗅不太出來，就這樣放著吧。」
「感冒了？」貝小丫放下支架，抬手拭了下她的額頭，「嚴重嗎，有沒有找人看過？」
田皛不好意思的看了於楊一眼，隨後胡亂的弄了下額前的劉海，「沒事，就一點鼻塞。一會多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好。」說完不等貝小丫在啰嗦，回身走到田老先生的門口喚了一聲。
田老先生在屋裡應著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田磊。看到於楊也在，幾個人相互招呼了一聲。
時間有限，貝小丫也不敢多耽擱。不等老先生吩咐，就緊著時間把準備工作做好，並且按他昨天交待的直接動筆，著手畫自己腦子裡畫面。
田磊先是站在貝小丫身側看了一會，隨後便熱絡的走到於楊面前和他攀談起來。
「你夫人之前在哪裡學的美術？我看她底子很好啊，在國內學成這樣很難得。」
於楊一時到不知道怎麼答了，國內近年來的形勢都是明擺著的。貝小丫的會美術不說，上次還透露出會法語，於楊有心扯謊都不知道怎麼圓。
「她也留過學嗎？」田磊也不在乎於楊答不答，徑自開口繼續問。
「沒有。」於楊終於回了一句。
田磊識趣的點了點頭。看於楊不願意回答關於貝小丫的問題，他便又換個話題繼續搭話，「今天我看到林楠帶著一隊人卸車，是準備給災民蓋新房嗎？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
於楊見他那麼熱情，也不好沉默著讓他難堪，便好言回道，「不麻煩了，隊上新調派一隊兵力，現在人員很充足。」
「新調派兵力過來了啊，」田磊笑著重複了一句，隨後又訕笑道，「人夠用就好，我還想著現在放假了，學校的老師們也沒什麼事，我們能過去幫忙搭把手呢。」
於楊看似注意力都在貝小丫的身上，但田磊臉上轉瞬而逝的不自然依舊沒有逃脫他的眼睛。他若無其事的問道，「田先生回國有什麼打算嗎，還是準備留在這裡？」
「噢，」田磊聽他問及自己，顯得很熱枕，「先留這裡一段時間看看情況，爺爺年紀大了，田皛又小，把他們單獨留這我也不放心。回頭等田皛和林楠的事辦了，對家裡人有個交代，我再出去看看我能做點什麼。」
於楊點了點頭，「現在人才稀缺，田先生又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未來可期。」
「慚愧慚愧，」田磊謙遜的擺擺手，「我在外面這些年也沒學到什麼東西，因為生活艱苦，一直都是勤工儉學的狀態，勉強熬到畢業。本來一早就該回來的，但是一直得不到家人的消息，也不敢.......」話沒有說完，尷尬的笑了。
於楊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因為田老先生的事，一大家人都收到了牽連。倘若他那時候回國，只怕又會被扣上別的帽子，到時只怕一家人的處境更難。
田磊說完看向了田老先生，見他正接過貝小丫手裡的筆，給她演示顏色銜接自然地畫法，悵惘道，「爺爺本來該有更高的成就的，現在卻只能困在這裡為下頓飯發愁。」而他本來無憂無慮的留學生涯，因為家道的沒落，最後流離失所。如果不是靠之前認識的人救濟，他只怕要餓死在他鄉了。田磊想起在異國的生活，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
於楊沒有接話，這是政治的決策，是對是錯都不是他一個當兵的能置喙的。
田磊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他抬眸看向貝小丫的方向，緩和的笑道，「她學東西很快啊，你看這顏色爺爺才教一遍，她就銜接的那麼自然。」
於楊的視線一直在貝小丫身上，見田老先生在一旁讚許的點頭，心裡自然是滿滿的驕傲。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目光柔和的凝視著不遠處的人。貝小丫專註的沉浸在繪畫里的樣子很吸引人，連身旁的的田磊看著都禁不住稱讚是個妙人，眼睛的欣賞之色毫不避諱的展現出來，絲毫不忌諱於楊還在身邊。
貝小丫的畫還沒有畫完天就黑了，不得已只能停筆。田老先生就她畫的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一一做的點評和詳解，貝小丫耐心聽著，待田老先生講解完，兩口子跟他們道了別便離開了。
田皛把貝小丫的畫細心放好，工具也都收拾妥帖。回身出屋時，又看到了不想見的人站在門外，低頭一言不發的便走向了廚房。
小松想攔，但手還沒有抬起就剋制住了。好歹同窗一場，田皛現在做的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小松垂眸看著落空的手，腦子裡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話。既然她做事一點不在乎自己的顏面，自己還有什麼好退縮的。想到這裡，小松抬眸看了眼田皛屋裡的花束，臉色變得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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