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鞋樣

「所以……」

兩個人又走了好一會，林楠看著她試探性的問，「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嗎？」

「嗯？」貝小丫聽他這麼一問，人一愣，不過隨即又反應來過，「說的時候是認真的。」說著臉上的戾氣又淡了下來，「可我也不能不考慮於楊的立場。」想到於楊之前說她做什麼事，他都會擔著。這話或許並不是於楊為討她歡心才說的，他是不想讓她委屈了自己。

林楠鬆了口氣，「你能理解於楊這事以後的事就好辦多了，看昨天丁曉北的樣子，我還真怕你一氣之下把於楊了結了。」

「當時是有這個想法，」貝小丫不高興的噘了下嘴，「雖然知道於楊有他的不得已，但不代表我就要跟鴕鳥一樣受著。」

「那是，」林楠附和道，「該削就得削。」

「有些人早就欠削了。」再縮著腦袋她都要被人當擺設了。

林楠也沒聽懂她到底要削誰，只點頭應和道，「是是。」

隨後貝小丫不在說話，林楠更不敢再亂扯話題，兩個人一路無言的走回了營地，之後又各個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上午時間只構思出了板報的內容和模塊的分佈，本想著午飯時間能琢磨琢磨配圖的事，卻不想發生了那麼不愉快的事。貝小丫無心再費心思去思考，只拿著做好的稿子先板塊布局畫出來。因為黑板太大，線條要畫直很困難，所以她中間又跑了趟指揮室，找林楠要了把黃色木頭的三角尺。

一下午時間邊量邊比劃，可把她累的不輕，舉著尺子的那條胳膊最後酸的都抬不起來。想想以前在學校做板報時的情景心裡忍不住酸楚。那時候小小的一塊板報最少也要兩個人配合的完成，畫插圖的畫插圖，寫東西的寫東西。內容也有個商量的，哪像現在，那麼大一塊黑板，全靠一個操作。她想找個人看一下尺子放的直不直都不能，有幾次畫完了跳下桌子檢查，就會發現傾斜的角度和預想的差很多，最後不得不再爬上桌子重新修改。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跳上跳下，不知反覆了多少次，整個黑板的模塊才徹底做好。貝小丫一手拿著稿紙研究，另一手掐腰喘息著，待確定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時才拉過一個板凳休息了一會。

氣息平緩了，貝小丫重又從板凳上起身。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書寫內容，按她的設想，黑板左側的模塊要寫的是卧薪嘗膽，這故事耳熟能詳，也好理解。右側就寫溫水煮青蛙，雖然有點無厘頭，但卻最能體現居安思危這的意思，而且士兵的生活枯燥乏味，若能看到這種白話故事，到也能緩解一下心境。黑板中間的內容就比較規矩些，貝小丫回憶了幾句類似，居安思危，思則有備，備則無患的古文，在做一些詳細的註解，最後在配上插圖，這黑板報基本也就寫的滿滿當當了。

貝小丫對自己的腦洞很滿意，狠狠贊了自己一番后便調顏料開始動手。最左側的卧薪嘗膽一寫就寫到了下班。貝小丫的胳膊實在軟的厲害，字一寫完她就跳下了桌子，把東西歸置好便回了家屬院。

這時候太陽剛下山，天到還是很亮堂。人一踏進院子就看到坐著的兩個人，嫂子和趙軍家的。

「下班啦。」教導員家的一抬頭就看到她走過來，臉上即刻親切地笑了起來。

貝小丫也笑著快走了幾步，「嫂子你幹嘛呢？」

教導員家的從一旁的框里拿起一塊布揚了揚，「小寶的腳丫子長的快，去年立秋做的鞋子現在擠腳了，我糊幾塊布再給他做兩雙。」

貝小丫只看一眼一旁魂不守舍的趙軍家的，便把注意力放在教導員家身上。只見她面前鋪了塊木板，木板下面用一個小板凳支撐著。木板的一旁放了一個竹筐，竹筐里凌亂的放著一塊塊布，那布看著是從舊衣服上剪下來的。而教導員家的正一手端著一碗漿糊，一手拿著一根筷子往木板上塗抹著。漿糊被均勻的抹在木板上以後，教導員家的拿起一塊布打開粘貼在木板上，木板被幾塊布鋪滿以後，教導員家的又在貼好的布面上塗抹起了漿糊，接著又開始粘貼新的布，如此反覆著，貝小丫看的十分有趣。

「我腳上的鞋子就是這個東西做成的嗎？」貝小丫懷抱著東西蹲在木板的一旁，眼睛緊盯著教導員家的手。

「對啊，布鞋都是用這個東西做的。我糊好了曬幾天就能用了。不過這幾天的天氣不是特別好，希望不要下雨，不然這個東西要發霉的。」教導員家的邊塗抹邊抬頭望了眼天，臉上隱隱的不放心。

貝小丫好像一個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好奇寶寶，滿臉求知慾，「嫂子，這個東西晒好了怎麼用啊？我怎麼看都不能把它和腳上的鞋子聯繫在一起？」

教導員家的笑看著她，「之前沒見你家裡人做過嗎？」

貝小丫搖了搖頭。這種布鞋她只在一些電影里看到過，現實中哪見過誰穿這種鞋子，製作方法那更無從知曉。

教導員家的用筷子指了下竹筐，「這布下面有一本書，你自己翻開看一下。」

書上有教程？貝小丫帶著疑問放下懷裡的東西，依言把竹筐里的書拿出來隨手翻了幾頁。

就是這一本政策書籍，這裡面怎麼會有做鞋子的教程呢？貝小丫邊想邊繼續翻著，正當她想開口再問時，書頁里滑出了幾張剪紙。不是彩色的剪紙，而是舊報紙剪的。

「這個是鞋樣，等這布晒乾了以後就照著鞋樣剪出來，完后再把它縫到納好的鞋底上，鞋子就能穿了。」教導員貼完又一層布繼續講解道。

貝小丫手拆開那幾張鞋樣看了一會，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嫂子你手真巧，我看那鞋子上密密麻麻的針眼還以為是機器做的呢，沒想到是一針一線手工縫出來的。」

「巧什麼呀，我這粗手粗腳的，也就只能幹這些針線活。」教導員家的顯得很不自信，「不比你們，有學問。」

「話不能這麼說，」貝小丫把鞋樣又夾回書里，「如果不是你在家裡操持家務，把小寶照顧的那麼好，教導員也沒辦法安心工作。一個家庭要想過好，就要分工明確。教導員能全身心投入工作，離不開你的後方的操勞。」

教導員家的聽她這麼一說，人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靦腆的笑了一下，接著又去鋪最後一層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