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施針解毒
安排了收繳銀子的去處,紀顏寧帶著寶安堂的竇大夫去往賽掌柜的家中。
賽掌柜雖然掌管著東街的鋪子,卻住在離鋪子最遠的西街。
馬車停在一個小院落前,賽掌柜上前將紀顏寧迎了下來:「大小姐,這是老奴的家裡了。」
紀顏寧在紫玉的攙扶下落踩著矮凳走下來,在賽掌柜的帶路下進了院子。
這院子並不算小,收拾得很乾凈,畢竟在寶昌記當掌柜,例銀還是不少的,做個幾年之後買個大點的院落不是問題。
「他爹回來了。」一個穿著素青色衣服的婦人從內院里走了出來,看見紀顏寧,急忙上前給她福了福身子,說道,「見過大小姐。」
賽掌柜介紹道:「這是內人。」
紀顏寧頷首:「賽夫人不必多禮。」
賽夫人說道:「昨兒孩子他爹說大小姐要過來,婦人還以為他在說笑呢,沒想到大小姐真的過來了。」
「你不必拘束,我只是帶著大夫來給賽姑娘看病的。」紀顏寧溫和道。
賽夫人往紀顏寧身後看過去,見提著藥箱的竇大夫,她有些為難道:「這些日子我們也請了不少的大夫給珍珠看病,可是都不見好轉。」
紀顏寧問道:「先去看看罷。」
賽夫人轉頭看著賽掌柜,欲言又止。
賽掌柜道:「不要緊的,看病重要。就算是治不好,也不急於這一時了。」
夫妻兩人帶著紀顏寧和竇大夫來到了賽珍珠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女兒,開個門,我們給你請了大夫。」賽夫人細聲道。
房間里傳來排斥的聲音:「我不要看大夫,讓他走!」
賽夫人繼續勸道:「你開個門,你父親的東家小姐過來看你了。」
「我又不認識她,她來看我作甚?」賽珍珠高聲道。
賽夫人看了一眼紀顏寧,神色尷尬。
紀顏寧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她開口說道:「賽姑娘,我是紀顏寧,我之所以帶著大夫來看你,是希望你能早些痊癒,只有這樣,你的父親才有心思做事。不然你的父親不能好好的為我做事,我還留著他在寶昌記做什麼?」
裡面的人安靜下來,不一會兒,房間里的門開了。
賽珍珠站在門口,目光看著紀顏寧:「要是我治不好了,你就不讓我父親繼續當掌柜了嗎?」
紀顏寧這才看清了她的模樣,她的臉上長了一塊紅色的斑,周圍還有著不少的疹子,還有些地方已經化了膿。
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目光,賽珍珠也不閃躲,而是直直地看著紀顏寧。
紀顏寧道:「看情況。」
賽珍珠轉身進了屋子裡,然後坐在了桌子上,撩起袖子,將手搭在桌子上,說道:「看吧,若是治不好就趕緊走。」
紀顏寧看了竇大夫一眼,示意他上前給賽珍珠診脈。
竇大夫上前將藥箱放了下來,坐在了他一旁的凳子上,開始細細的診脈。
紀顏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賽珍珠的臉上,那些臉上的東西看起來格外的猙獰,這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竇大夫似乎也是這麼認為,他問道:「姑娘臉上的東西是什麼時候開始長的?」
賽夫人說道:「三個月前,開始只是些小疹子,哪裡知道這東西越長越多,最後變成了現在這樣。」
「姑娘長這些東西之前,可有碰過什麼東西,或者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竇大夫繼續問道。
賽珍珠搖了搖頭。
竇大夫微微皺起了眉頭:「姑娘這應該是中毒了。」
賽珍珠毫不避諱地說道:「十個大夫九個都這麼說,只是沒有一個人能說出是什麼毒,也沒有人能治好我的臉。」
竇大夫說道:「若是想解毒,就得先知道中的是什麼毒,現在只能開些抑制毒性的葯……」
「有大夫也是這樣說的,不過吃了他們開的方子,我的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賽珍珠打斷了竇大夫的話。
竇大夫一噎,嘆了一口氣,起身對紀顏寧道:「如此,老夫也束手無策。」
紀顏寧道:「無礙,這不是你的問題。」
賽夫人有些泄氣。
「現在病也看了,你們可以走了吧?」賽珍珠開口道,經歷過太多失望,她已經不抱希望了。
紀顏寧轉頭對賽掌柜說道:「先送竇大夫回寶安堂,我想單獨和賽姑娘說說,可以嗎?」
賽掌柜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點了點頭,帶著其他人出了房間。
整個房間突然空了,紀顏寧掃了一眼這個房間,明明打掃得很乾凈,可是窗戶都堵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十分的壓抑。
紀顏寧徑自坐在了賽珍珠身旁的凳子上,開口道:「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
賽珍珠驚詫地看著紀顏寧,她看起來也才十四五歲左右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怎麼可能會看病?
但是看著紀顏寧那認真的神色,完全不似開玩笑,她還是默默地伸出了手。
紀顏寧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她的脈搏處,微涼的指尖觸碰到皮膚,猶如她這個人一般清冷。
「你剛才撒謊了。」紀顏寧說道,語氣不是詢問,而是篤定。
賽珍珠微微一怔:「什麼?」
紀顏寧收回了手,說道:「你這毒不是三個月前才開始的,起碼有四個月了。不過一開始那些斑點不是長在臉上,而是在胸口處周圍,可對?」
賽珍珠瞪大了眼睛看著紀顏寧,驚訝的一時語塞。
紀顏寧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套銀針,抽出了一根,然後拿起了賽珍珠的手,在她的拇指處扎了一個口子。
「啊……你幹什麼!」賽珍珠輕叫出聲。
「別動!」
她剛想將手指抽回來,可是手被紀顏寧緊抓著,她根本掙脫不掉。
紀顏寧沒有理會她的掙扎,她看著那比一般人還要暗沉的血色,眸子亮了起來。
「你知道我中了什麼毒?」賽珍珠問道。
紀顏寧放開了她的手,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解毒,需要你的配合。」
賽珍珠的目光燃起了希望,可是瞬間又有一絲的擔憂。
看出了她的懷疑,紀顏寧說道:「更糟還能如何呢?」
賽珍珠有些恍然,對啊,她現在這副模樣,再糟糕也不過如此了。
她道:「要怎麼做?」
紀顏寧道:「給你施針,連著施七日,配著清毒的方子。」
賽珍珠點頭:「好。」
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她就不想放棄,她覺得紀顏寧是不一樣的,或許是因為她能知道自己真正中毒的時間。
當初她的胸口出長出了紅斑,因為羞於啟齒,所以不敢和別人說,當臉上也長出了紅點之後,她才開始真的慌了,去看大夫也無濟於事。
在外面等了許久,房間的門再次打開了。
紀顏寧看著賽掌柜:「接下來的幾天我還會過來的,待會兒我讓寶安堂抓藥過來,早晚各熬一次給她服下。」
賽掌柜道:「小姐會岐黃之術?」
紀顏寧道:「只是看著癥狀有些相像,知道一個偏方罷了。」
若是說她會,這些人不會相信的。
「多謝小姐!」賽掌柜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是大小姐的心意還是讓他很感動的。
紀顏寧從賽家的院子出來,上了馬車,往紀家的方向而去。
一連七天,紀顏寧都會親自過來給賽珍珠施針。
看著自己的臉一點一點的恢復,最後只剩下淡淡的一層疤痕,賽珍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剛想用手去觸摸自己的臉,想試試這是不是真實的,可是還沒碰到就被紀顏寧打掉了手。
「別用手碰,還沒有完全好。」紀顏寧淡淡地說道。
賽珍珠轉頭看著紀顏寧,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哽咽道:「我的臉真的要治好了?」
紀顏寧道:「我辛辛苦苦地給你施了七天的針,你這是在質疑我嗎?」
「我只是不敢相信。」賽珍珠道。
紀顏寧將銀針收了起來,說道:「以後不用繼續施針了,不過葯不能停下,早晚一次,直到臉上的痕迹徹底消除為止。」
賽珍珠猛地點了點頭,只要紀顏寧說的話,她都會聽的。
從第一天臉上的斑開始淡了之後,她看著紀顏寧就像是看著菩薩似的。
紀顏寧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俊不禁。正了正神色,她道:「其實這毒並沒有多厲害,也不致命,所以下毒的人可能僅僅只是想毀了你的臉,你仔細想想,四五個月前,可有吃過什麼葯?」
賽珍珠說道:「四五個月前,我只去藥房抓過一次葯。是因為得了風寒,便去榮安堂抓了葯,難道是那一次?」
「這樣的毒有很濃的味道,所以只能是在葯里,若是在平常的吃食里,會刺鼻且泛苦。」紀顏寧說道。
賽珍珠一下子站了起來:「我知道是誰下的毒了!」
她起身打開了房間的門,看見賽掌柜和賽夫人正等在外面,她開口道:「爹爹,是羅坤!是他給我下的毒!」
賽掌柜夫婦還沒來得及沉浸在她的臉漸漸恢復的喜悅中,聽到她這麼一說,臉上立馬浮起了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