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終究不能太過涼薄
雍正共有四個兒子,三阿哥弘時為齊妃所出,素來心胸狹窄,桀驁不馴,四阿哥弘曆為熹妃所出,溫和寬厚,為先帝所鍾愛,只是雍正並不喜這個兒子。
別人不知,雍正自個兒卻是清楚,弘曆的性子太像當初的老八,表面溫和謙讓,實則隱忍,心有丘壑。
因厭惡老八的緣故,雍正連帶著對這個兒子也是百般不喜。
不過因為皇阿瑪喜愛弘曆,雍正才費了些心思教導弘曆。
偏五阿哥弘晝貪玩不羈,六阿哥福慧雖聰慧,卻體弱多病,非長壽之命。
如今弘時又如此狂悖,竟只有個弘曆尚合心意,再加上其生母鈕祜祿氏又是後宮唯一的滿人妃嬪,更是滿洲著姓大族出身,較其他皇子出身更為高貴。
當初先帝爺膝下序齒的皇子就有二十多個,到了雍正這兒,卻是連先帝爺的零頭都不到,怎能不叫雍正心煩意亂?
原想著此次年氏能生個健康聰慧的皇子,就算年氏非滿人出身,孩子經過後天培養未必不如弘曆,誰料卻被李氏這個蛇蠍毒婦給弄沒了。
雍正怎能不痛恨李氏?
偏這個時候弘時又做出了這種事。
無疑是在雍正心頭又加了一把火。
弘時完全不知自己的行為已經惹得皇阿瑪厭棄,氣憤地甩掉四弟弘曆,就去了鍾粹宮。
哼,這個老四!
別以為他不知道,說什麼皇阿瑪正在氣頭上,讓他別惹怒了皇阿瑪。
自己是皇阿瑪的兒子,皇阿瑪怎會生兒子的氣?
明明自己才是長子,偏老四總愛教訓自己這個兄長。
從小到大就愛裝仁厚,裝孝順,好像別人都不如他懂孝悌,別人都只會惹皇阿瑪生氣。
還有老四那個額娘。
想到如今熹妃那兒門庭若市,額娘卻被皇阿瑪禁足在鍾粹宮,心裡就憋悶,為額娘委屈。
想當初額娘是最早入府的,年氏進府前,額娘是最受皇阿瑪寵愛的,熹妃當時不過就是個地位低微的格格,在額娘面前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如今年貴妃比額娘尊貴也就罷了,誰讓人家得寵,又有個有本事的哥哥?
可熹妃還不如額娘得寵呢,不過就因為生了個好兒子就被皇阿瑪封為妃,與額娘齊平。
想到此,弘時心裡滿是不甘憤恨。
本打算去探望額娘,走到半路,弘時又頓住腳步,皺眉思考了會兒,又轉身往西六宮永壽宮去了。
弘時年幼時曾在皇后膝下,如今額娘被禁足,別的人都求不上,皇阿瑪又不見自己,只有皇額娘能幫上一二。
雖說皇額娘曾和額娘不睦,可那是以前了不是嗎?現在得寵的是年貴妃,怎麼算皇額娘都不應當再記恨額娘了。
到了永壽宮外,弘時讓人通傳皇額娘,說弘時求見。
不一會兒就有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連翹出來,滿目慌張:「我的三阿哥,您怎麼來了?主子現在不舒服,正小憩呢,您有什麼事兒改日再來吧。」
弘時皺了皺眉,努力緩和了語氣:「連翹,你就轉告皇額娘吧,就說弘時有要事求見。」
連翹面露為難:「三阿哥,不是奴才不幫您,只是皇后這些日子頭痛症犯了,好不容易才歇下,奴才們也不敢去打擾主子,您就別為難奴才了。」
弘時眼神陡然變得犀利,咬牙質問:「你是不敢通報,還是不肯通報?連你也瞧不起爺了?」
連翹忙搖頭,賠笑:「三阿哥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怎敢瞧不起三阿哥?奴才是真的沒法子,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太醫,主子真的不舒服,需要靜養。」
弘時氣怒,甩袖離開了永壽宮。
連翹抹了抹汗,吁了口氣,快步回了後殿。
皇后正歪在榻上閉著眼歇息,另一個宮女正幫著剪指甲。
連翹上前低聲稟報:「主子,三阿哥走了。」
皇后輕嘆了口氣:「這個弘時,真是太衝動了,縱使本宮想幫他也是無能為力,皇上的意思誰敢違背?」
連翹忙笑:「主子說的是,主子且歇著就好,這些煩心事您不必理會,免得累著了。」
皇后抬手揉了揉眉心,心裡卻泛起冷笑。
李氏啊李氏,但願你那兒子學聰明點,不要讓衝動害了自己,也害了你。
從前皇后是撫養過弘時,可到底是從前了。
且不說弘時那性子本就不討皇上喜歡,又有之前在爺身邊的那幾年,和皇后漸漸生疏了,自從進了宮,弘時更是被重新送回了李氏膝下,母子倆不見生分,反倒更加親熱。
進宮這幾個月,弘時在李氏的攛掇下,甚至鮮少來永壽宮請安。
到底是親母子,哪裡是皇后這個養母比的了的?皇后對此深感失望。
她何必吃力不討好,為別人的兒子籌謀?
連翹看了眼一旁放著的一碟子蓮花酥,笑了:「還是四阿哥孝順,有了什麼好東西都先念著主子。不像三阿哥,這會兒想起您來了,早幹嘛去了?剛才聽到您病了,三阿哥都沒什麼關心的話,反倒是一心念著齊妃娘娘。」
皇后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陰鬱,瞥了眼碟子里的蓮花酥,面上緩緩露出一抹笑意:「是啊,弘曆這孩子打小就孝順。」
想到弘時,皇后不禁嘆息。
和弘時比起來,還是弘曆更孝順,更聽話。
雖然有個封了妃的親額娘,卻始終不曾忘了自己這個嫡母,不僅每日過來請安,有了什麼好東西都是緊著自己這個嫡母。
雖說身為皇后,身邊什麼也不缺,可到底是一片心意,最是讓人暖心。
不對,她不是什麼都不缺,她缺了一個兒子。
弘曆不就是嗎?
皇后笑的意味深長,拿起一塊蓮花酥,輕輕咬了一口。
過了會兒,皇后微一擰眉,提醒:「對了,三阿哥這樣走了,心裡難免不痛快,本宮不方便出面,你去告訴一下喬貴人,讓她代本宮好好勸勸三阿哥,本宮身為三阿哥的嫡母,終究不能太過涼薄。」
連翹應了是,又小聲嘀咕:「主子還是關心三阿哥,只不過三阿哥未必領情,反倒只會念著喬貴人的好。」
皇后輕嘆一聲:「我讓他記著我的好做什麼?總歸本宮不能坐視不管,喬貴人是本宮的人,她最是懂本宮的心意,一定能勸好三阿哥,免得三阿哥走了歪路。」
最後兩個字略重了些,唇角緩緩露出一抹淡笑。
連翹心領神會,笑著應了是:「主子放心,奴才這就讓人去告訴喬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