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人

當謝雨軒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站在一片開闊的水泥地操場上。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變成了藍白條紋相間的病服，而周圍還有著十幾個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人。

不用多說，這些自然就是療養院里的病人了。

操場周圍豎著三米多高的鐵網，唯一同向外面的鐵門也被上了鎖，兩名穿著白色工作服，身強體壯的男護工正站在操場左右，似乎正在觀察著病人們的情況。

謝雨軒環顧四周，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陳碩以及其他幾個熟悉的身影。這次進入任務的一共有十二人，而此時的操場上的破夢者，加上自己卻只有九人。

千束、李塵音以及多米尼克，這三人並不在病人的行列之中。如此看來，空間應該給他們安排了其他身份。

「小兄弟，你總算來了！」謝雨軒本打算先去和陳碩匯合，然而他剛朝對方走去，便被一個膚色蠟黃，看起來非常緊張的中年男子拉住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了。」

不遠處的陳碩對這個劇情人物的出現有些不明所以，謝雨軒和其他人不一樣，都是第一批三區資深者，對他以及呂清徐真等人，陳碩是發自內心將他們當成了朋友。因此在看到這個男人出現后，他下意識按住了口袋裡的武器，朝著謝雨軒慢慢走了過去。

然而謝雨軒朝他擺了擺手，示意陳碩先不要過來。看樣子對方似乎早就認識自己了，說不定，這個男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陳碩點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名男子，一旦他有什麼出格的舉動，陳碩便會立刻行動。

「抱歉，剛才有事耽誤了。」謝雨軒不動聲色的說道。

「算了算了，沒事。」那名男子拉著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操場兩邊的護工，壓低聲音道：「自從出了上次那件事以後，療養院的人看管更嚴了。我想這一次，計劃實施起來可能會比較困難。」

上次？計劃？

很快，謝雨軒便想起了任務的內容，難道說這個男人知道和失蹤病患有關的消息？

想到這裡，他立刻詢問道：「那怎麼辦？還按原來的計劃行動嗎？」

「我看不行。聽那些人說，上禮拜小波那孩子的失蹤，就是因為外牆下面破了一個洞。這孩子身材瘦弱，從裡面爬了出去。療養院現在已經加派人手把洞堵起來了，現在我們想走也走不掉了。我今天來，就是通知你計劃延期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還在想辦法……等有了新的出逃方案，我會再通知你的！」

男人嘀嘀咕咕的說完后，還沒來得及等謝雨軒多問，便自顧自的對著空氣說道：「玲姐，你怎麼看？」

說完后，他又變了個神態，捏著嗓子，兩根手指繞著空氣打轉，看起來就像女孩子撥弄頭髮一樣：「還是老樣子嘛，他們給的葯不能吃，吃了就更加離不開了。」

「媽的，要不是他們把我的傢伙沒收了，我一定捅死這群王八蛋！」男子話音剛落，突然又瞪大了雙眼，咬緊后槽牙，露出了一副猙獰的神情。

「老陳，你冷靜一點，難道你還想跟上次一樣被關起來嗎？！」男人再次恢復了一開始的語氣，似乎在勸他不要動怒：「我們一定要忍辱負重，畢竟把那群瘋子惹急了，我們也就沒命了啊！」

短短的一分鐘內，謝雨軒看著他不斷變換著神情自言自語，看樣子就好像三個人在同時說話一樣。趁著他自說自話的契機，謝雨軒也走回了陳碩身邊。

「倉山療養院……其實就是瘋人院吧。」陳碩看著周圍，兀自開口說道。

這裡的病人們一個個漫步在操場上，有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有人躺在地上發獃，他們一個個舉止怪誕，言語之間也和普通人有著很大的差距。

「不過剛才那個病人說的，也不完全是瘋話。」謝雨軒壓低聲音道：「他提到了任務中那個消失的病患，聽起來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叫小波。並且，他是一個禮拜前從外牆邊的洞里逃出去的。」

「有病人逃出去了？」陳碩看著周圍的環境，又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這裡似乎在山林郊區附近，一個孩子走失好幾天，估計早就死在外面了吧。」

「任務也說了，我們無法離開這裡。如此看來，他可能根本沒有離開病院。」謝雨軒望著操場邊的護工，聲音也變得越來越低了：「那個孩子，八成已經死了。並且，他的屍體就被藏在了醫院的某處。但如果只是單純的死亡事故，療養院是絕對不會藏著掖著的。如此看來，這個孩子的死一定隱藏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遠處，他們看到了其他區的破夢者也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大家被傳送到此地之後，都找到了各自的同伴，共同協商著接下來的計劃打算。

而就在這時，隔著鐵柵欄，謝雨軒和陳碩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李塵音和千束穿著白色護士服，一前一後的推著車朝這邊走了過來，而那兩個白衣護工見她們到來，立刻打開了操場鐵門的鎖。

「都過來排隊吃藥！！」一名凶神惡煞的男護工吹響了胸前的哨子，舉起手中的塑膠棍高喊道：「快點！」

而病人們似乎都經過了長期的訓練，大多數在聽到哨聲后乖乖的走了過去，排成了一字長隊。極少數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發獃，不過很快便被另一名男護工推搡著回到了隊伍里。

先前那名精分男子露出了即為忌憚的表情，當護工來到他身邊的時候，男子捏著嗓子，以一種奇怪又尖銳的聲音說道：「別碰我，臭男人！」他哼了一聲，雙手護在胸前，跟著其他病人走進了隊列中。

陳碩和謝雨軒見此情形，也不動聲色的混進了病人之中。當他們從護工身邊經過的時候，對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似乎這些破夢者們早就是療養院的病人了。

千束睜開眼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和李塵音一樣出現在了護士值班間。二人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便被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叫了出去。女人穿著護士的制服，顏色卻和她們有些不一樣。她打量著二人，眉宇間有著極度的不耐煩：「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偷懶？不知道下午六點前要把今天的藥物配好，然後去操場那邊監督病人吃藥嗎？！趕緊的！」

「對不起護士長，我們馬上去做。」李塵音注意到了中年女的胸牌上寫著她的職業：護士長—趙愛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