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看不見的人
?樂正賢不知關陌塵此人,便好奇地問:「御筆城隍是什麼人?」
胡深道:「他叫關陌塵,是個學御墨之術的地相,可他所崇拜的卻是匡弼之術,此人正直,正因為他的正直耽誤了他的前程,地相可以依附勢力,但絕對不能去依附自己的理想,關陌塵雖說是個好人,但在亂世之中……」
胡深說到這,苦笑了一下,放慢了語速:「但在亂世之中,好人通常沒有好報。」
樂正秀問:「一個通天王爺加一個御筆城隍,難道就不能改變點什麼嗎?」
胡深看著樂正賢道:「就算加上我和安蜀,即便是蔡千青好活著,我們五人強強聯手,改變的也只是一時的局勢,卻無法改變所有,因為我們註定不是可以改變這個時代的人,要認命,是要認清楚自己的使命。」
唐安蜀雖說聰明,揣摩得法,但他的弱點在於,太過於心軟,江湖經驗嚴重不足;蔡千青也有同樣的問題,專註的事情也過於片面;安望海雖說心狠手辣,做事不折手段,但心中依然保有最初的善良。
所以,這三人之所以成為朋友,原因就在於,他們都將善良當做自己立足的根本。
胡深慢慢走向古塔:「至於那關陌塵嘛,他的弱點在於理想太宏大了,總是希望憑藉一己之力就可以改變一切,他並不是不清醒,也並不是認識不到自己的能力缺陷,只是他太過於理想。」
胡深走到古塔門口的時候,雲上轉身來問:「這裡真的就是入口嗎?」
胡深道:「當然,這裡也是前清的水牢,把門砸開,一直往下走,入口就在最下面。」
雲上疑惑:「我沒記錯的話,地圖上沒寫那麼清楚吧?」
胡深道:「當然,不過另外一張地圖上卻寫得清清楚楚。」
雲上問:「另外一張地圖?」
胡深道:「沒錯,那張地圖在我腦子裡,所以,你別想著進去之後就要殺了我們,那樣做只會讓你寸步難行。」
雲上彷彿明白了什麼,不再言語,只是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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鯀城內,那片奇怪的樹林跟前。
唐安蜀等人都在打盹,準備小睡一會兒繼續前進,畢竟人不是機器,沒有充足的休息,繼續前進也無疑是在找死。
精力相對充沛的雷丸先睡了一會兒后,便醒來接替了雄黃,持槍坐在一側密切注視著周圍,他的目光依然鎖定在峽谷的位置,他一直在思考,先前看到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就在雷丸還在疑惑的時候,忽然間看到什麼東西從自己眼前遊了過去,他一激靈,立即持槍站起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條魚!
魚!?
雷丸以為自己又眼花了,揉著眼睛仔細看著,但真的看到了一條魚從眼前緩緩游過。
「魚!魚!」雷丸直接搖醒了離自己最近的唐安蜀。
唐安蜀翻身爬起來:「什麼魚?」
雷丸指著先前發現魚的位置:「那裡有……」
可奇怪的是,先前明明在半空中遊動的那條魚,此刻卻不見了。
唐安蜀納悶地看著雷丸:「你怎麼了?」
其餘人也相繼醒來,聽聞雷丸先前的所見之後,安息香走到雷丸跟前,檢查著他的眼睛:「也許是那種植物液體滴進你眼睛里之後,讓你產生了錯覺。」
雷丸怒道:「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一條魚從我跟前游過去的!」
夜馨笑道:「是飛過去吧?」
御米和薄荷也忍不住笑了,沒有人相信他的話,畢竟魚怎麼會遊動在陸地之上,還是在半空之中呢?
唐安蜀提起自己的千機囊道:「走吧,該繼續前進了,先穿過這片林子。」
雄黃轉身吩咐道:「我們七個人,分成兩個小隊,唐先生、夜馨、雷丸和薄荷一隊,餘下的人和我一隊。」
說完,七人朝著樹林之中走去,因為頭頂那強光的關係,樹林中幾乎沒有陰暗的地方,不過也是因為如此,剛進樹林的眾人就驚訝地發現,那些樹根旁邊竟然長著一叢叢的珊瑚。
唐安蜀蹲在一叢紅色的珊瑚跟前:「是紅珊瑚。」
夜馨納悶了:「怎麼會有珊瑚呢?而且這種珊瑚很名貴的,在東海都幾乎找不到了。」
雷丸在後方面:「有珊瑚!就有魚!我先前看到的肯定不是什麼幻覺!」
剛說完,雷丸一抬眼,就看到前方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雖然速度很快,但雷丸還是清楚地看到,那就是先前那個女子。
女子穿著綠色的衣服,在這樹林之中與周圍幾乎可以融為一體,可雷丸記得,之前在峽谷中,女子的衣服是黑色的呀?
難道是兩個人?
雷丸這次沒再告訴其他人,而是悄悄地走向那顆樹後面,猛地伸頭過去,緊接著就被嚇了一跳,原本那女子真的就是在樹後面,而且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女子束髮穿著綠色的布衣羅裙,腰間系著一個玉牌,打著赤腳,鵝蛋臉,臉上似乎沒有任何妝容,卻美得讓人矚目。
雷丸鎮定了下,問:「你,你是誰?」
女子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歪著腦袋看著他,上下打量著他。
雷丸又問:「你是誰呀?」
女子重複著了一句他的話:「你是誰?」
雷丸道:「我是雷丸。」
女子卻沒有模仿和重複這句話,依舊是上下打量著雷丸。
樹前方的安息香聽到了什麼聲音,直接走來,同時問:「雷丸,你在和誰說話呢?」
雷丸趕緊回頭,剛要解釋的時候,卻發現原本在跟前的女人消失了。
雷丸知道女人這一消失,自己又百口難辨,安息香還是會說自己產生了幻覺,只得搖頭道:「沒有誰,我就是看看。」
雷丸轉身跟隨唐安蜀等人離開的時候,正準備離開的安息香卻發現了什麼,她蹲下來看著先前那女子站過的地方,那裡的草明顯被人踩過,而雷丸先前明明又沒站在那裡。
雷丸剛才真的在和誰說話嗎?
沿途,安息香都看著雷丸,到底先前雷丸在和誰說話?而且,為什麼雷丸一直都在左顧右盼,似乎在等什麼人一樣。
忽然間,安息香發現雷丸有些反常,因為雷丸愣在原地,隨後又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周圍的人,但周圍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旁人都不知道,此刻的雷丸看到正前方的兩棵樹之間,站著先前與他說話的那個女人。
可是,為什麼其他人毫無反應?難道他們都看不到嗎?
安息香來到雷丸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安息香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
雷丸回過神來:「沒什麼,沒事。」
忽然間,雷丸又是渾身一震,安息香再次留意到他奇怪的神態。
可安息香並不知道,雷丸此時看到的卻是一群魚從那女子身後緩緩游出,環繞著旁邊的那棵樹。
「魚……」雷丸忍不住再次說出口。
魚?哪兒有魚?安息香定睛看去,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雷丸看了一眼安息香,尷尬一笑,他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可以清楚看到,其他人卻看不到呢?
隊伍繼續向前,似乎這片樹林中沒有任何危險,可越往前走,越發現這片林子以前似乎是在海中,因為草地逐漸變成了沙地,灌木變成了珊瑚,沙地之中還藏著無數的貝殼,而原本那一顆顆四不像的大樹也不復存在,成為了一顆顆彷彿沉浸在海底多年的枯樹。
唐安蜀停了下來,看著周圍的環境,又轉身看著先前走過的那片林子。
雄黃示意警戒,走近唐安蜀道:「有點不對勁呀。」
唐安蜀道:「環境變了,我看看地圖。」
拿出地圖之後,雄黃看著地圖問:「林子之後這片地方畫著船,這是什麼意思?」
唐安蜀抬眼看著前方,前方已經是霧茫茫一片:「不知道,也許就是船吧。」
夜馨問:「難道我們還在海底?」
夜馨說完,眾人不由得都仰頭去看頭頂那片刺眼的光芒,至今為止他們都沒搞清楚那裡到底是什麼。
唐安蜀分析道:「從距離上來算,從裘府到海邊,用走的也得一個時辰,我們走過來最多半個時辰吧,不過算是接近海岸線了。」
安息香問:「為什麼要叫鯀城呢?」
唐安蜀想了想道:「曾經的確出現過鯀城這個地名,不過不在甬城,而是在現在的山東境內,就在蓬萊。」
眾人詫異,怎麼又和蓬萊扯上關係了?而且蓬萊距離這裡太遙遠了,甬城挨著東海,而蓬萊在渤海,完全不是一個地方。
唐安蜀道:「我聽過一個關於蓬萊羽山的傳說。」
「等等。」雄黃打斷唐安蜀的話,「我知道羽山這個地方,是在海州(今連雲港)一帶呀。」
唐安蜀道:「沒錯,在《左傳》和《東周列國志》等古籍中記載的羽山的確是在海州一帶,可在傳說中羽山是蓬萊四大山之一,又名雨山,這個地方為『舜殛鯀處』,也就是舜殺死鯀的地方。」
鯀和禹分別是黃帝的曾孫和玄孫。《史記》記載「殛鯀於羽山,以變東夷」。傳說堯舜統治時期,天下洪水為害,堯命有崇氏首領鯀治水。鯀用堵塞的方法,結果失敗,被舜殺死於羽山。舜又命鯀之子禹治水,禹接受了父親失敗的教訓,改用疏導的方法,終於治平了洪水。
唐安蜀解釋完道:「以前在羽山曾經就建有鯀城,聽說現在還有遺址,但也有傳說稱鯀城是座可以移動的城市。」
眾人詫異,夜馨問:「移動的城市?」
唐安蜀道:「對,傳說中鯀城可以飛升到天空之中,也可以遁入地下,整座城好像是活的,可以隨意移動,也有人稱這原本就是古人不願意讓後世找到鯀城所用的計策,因為鯀城挨著羽山,所以,全國上下叫羽山的地方,有好多,但大多數不是挨著蓬萊,就是挨著海州,總之就是這兩個地方。」
唐安蜀當初從地圖上看到到「鯀城」二字之後,就做了詳細的調查,發現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出「鯀城」的準確位置,就連羽山到底在哪兒,都是眾說紛紜。